程漫没有看错，确实是萧时钦。
包厢里热火朝天的，男男女女不少人。
有些脸沐橙见过，是跟在萧时钦身边的，不过多数不认识。不过瞧着那些做派，也看得出是群狐朋狗友。
隔着门缝看过去，萧时钦嘴角噙着根烟，俯身拿起桌上的牌，而后身体陷进沙发里，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将牌展开。
他身边坐了个女孩，一头奶奶灰短发，左耳嵌了三只钻石耳钉，上身皮质抹胸，下/身同款皮裙。
细白的手搂着男人的胳膊，下巴搁在他肩上。
是个非主流酷妹。
和以往腻在萧时钦身边的女人很不一样。
这会儿，正轮到萧时钦出牌，他手还未动，女孩就先一步抽了张牌丢了出去。
旁边有人起哄。
萧时钦未发一言，嘴角勾着笑，神色很是纵容。
沐橙收回视线，扶起程漫退了出来，脸色很淡，没什么波澜，“走吧，回去吧。”
程漫喝了不少，这会儿胃不停地往上顶，跟翻江倒海似的。
沐橙刚勾上她的臂弯，她就一把捂着嘴巴，一脸的苦相。
这情况可太熟悉了。
沐橙扶起她，连忙往卫生间冲。
萧时钦抬眸的瞬间，只捕捉到一道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久不见他动作，秦悦晃了晃他的胳膊，“时钦，你在看什么？轮到你了。”
萧时钦敛眸，随意丢出一张，淡声说了句，“没什么。”
沐橙和程漫冲进隔间的时候，一阵兵荒马乱。不过这里是酒吧，到处都是醉鬼，两人倒也不算突兀。
程漫进了隔间里去吐，沐橙去外面洗手。
这酒吧的洗手池是共用的。
她洗的时候，一个花臂男从旁边的男厕，摇摇晃晃地出来。洗手的时候，视线一直黏在沐橙身上，很是猥琐。
末了，男人对着她舔了舔嘴唇，拿手做了个极具暗示性的动作，恶心得沐橙胃一阵抽搐。
沐橙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就进了女卫。
跟演戏似的，脸上一副浮夸的吃瓜群众模样，激动难掩，“漫漫，我跟你说，太刺激了。那个你说很社会的花臂大哥，这会儿搂着个妹子正往男厕去，那手……啧啧……真叫一个激情四射。”
“你说，他们进男厕，不会是……”
话音未落，只见旁边的隔间“砰”地被一脚踢开，一个明显跟男人是情侣的花臂大姐大，气势汹汹地往外冲，嘴里骂骂咧咧。那些个脏字，沐橙愣是没听出一句重复。
外面很快传来一阵鸡飞狗跳。
沐橙冷笑了声，找到程漫。
她这会儿正枕在马桶上，右手握着手机，眼皮合着，嘴里嘟嘟囔囔，“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
沐橙俯身去看，手机通话还在进行中，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正是“顾医生”。
她拿过手机，刚要开口，温润的男声从听筒里传过来，带着安抚，“我马上到了，你在哪儿？”
“顾医生，我们在二楼卫生间。”
大概换了个人，对面的人顿了顿，才道：“等我五分钟。”
沐橙挂断手机，把程漫的手臂勾在肩上，扶着她走出隔间。
人看着也不胖，没想到喝醉了酒跟个秤砣似的，光抱着程漫走出卫生间，沐橙就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
就在这醉鬼往下滑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人接了过去。
沐橙身上一松，转过头去看。
顾铮一手穿过程漫的腿弯，将人轻松抱了起来。视线投过来，嗓音比电话里多了几分真实，“我是顾铮。”
“沐橙，你好。”
这时，程漫呜咽了两声，在顾铮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彻底睡了过去。
她身上沾了些呕吐物，气味也不好闻，这一动不可避免地蹭到了顾铮的衣服上。
沐橙有些尴尬，说了句“抱歉”。
对方倒是神色未变，表示不要紧。
想来也是，他们做医生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们走吧。”顾铮温声说了句，转身往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沐橙让他稍等片刻。
她和程漫的包还在卡座里，沐橙走过去，倒是没有丢。她松了口气，勾起包搭在肩膀上，正要往外走。
这时，楼上的包厢门被打开，一群人簇拥着萧时钦和秦悦往一楼来。
萧时钦和沐橙的事，在圈子里知道的人不少。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沐橙，几个知情的人交头接耳，看看沐橙又看看腻在萧时钦身上的秦悦，心里头都在暗暗祈祷，别给撞上了。
那位小祖宗的脾气可不大好，要是闹起来，这绯夜怕是屋顶都要给掀了。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
沐橙一抬头，就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一行。
萧时钦一贯的黑衣黑裤，衬衫开了两颗扣子，双手揣兜。非主流酷妹像个手臂挂件，紧贴着他，寸步不离。
沐橙停下脚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萧时钦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就像是撞见了个陌生人，随意地瞥了眼，下一秒就转开了视线。
跟在后面的几个人，却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生怕沐橙当场发作，到时候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这时，秦悦晃了晃萧时钦的胳膊，眼神像拉了丝，“时钦，今晚我想住你家，酒店我都住腻了。”
一个女孩子，主动提出住进一个男人家里。
什么意思，懂得人都懂。
知情的几个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纷纷把目光转向萧时钦，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担心之余，又压抑不住那该死的八卦欲，都想看看，这替身在萧时钦心里到底值几分。
萧时钦闻言转过头，目光落在秦悦脸上，停顿了片刻后，忽地轻笑了声，别有深意道：“想跟我回家？你就不怕？”
怕什么，不言而喻。
秦悦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怎么会听不明白？不过，装还是要装一装的。
她仰头去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不怕。”
萧时钦薄唇缓缓勾起，嗓音很低，“既然这样，到时候可别求饶。”
求饶什么的，过来人听得心领神会。
秦悦自然也听懂了，心脏跳得失了节奏，羞涩和期待交织着。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顺利，她还以为要像之前一样，被拒绝了呢。
她低下头，甜蜜蜜地笑了起来，没看到男人转回去的同时，迅速沉下去的嘴角。
一行人从沐橙身前经过，直到过去，她都未发一言，真的就像个路人。
知情的几人突然就明白了，替身到底是替身，跟的时间再久，也只是个消遣的玩意儿。
沐橙除了觉得有些恶心，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心道，今天怕是不能回玲珑湾了。
不过，萧时钦房产众多，他们也不一定会去那里。
第20章 第20章：驯服
沐橙朝顾铮走过去的时候，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顾铮的视线顿了几秒，突然问道：“你还好吗？”
他问的很奇怪，像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很快，沐橙又自我否定了。
除开火锅店那一次，其实今天才算是他们的正式见面，他不太可能会知道什么。
沐橙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她让顾铮送他们去了民丰苑。
把程漫弄进房间，沐橙找了件衣服递给顾铮，怕对方介意，解释道：“不介意的话，换一下吧。我新买的，没穿过。”
身上的味道确实不好闻，顾铮顿了下，倒也没有推辞，问了卫生间，便接过衣服走了进去。
那件T恤其实是沐橙自己的，只不过买的大了一码，但套在顾铮身上还是跟紧身衣似的，
他大概也是发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
没有多作逗留，就告辞了。
沐橙将他送到门口，就转身回了屋。
——
另一边的锦瑟。
萧时钦被拥进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闹了好一会儿了。
有几个是跟他一块儿从秦悦那局上下来的，一进门就被人拉了过去，好听点是八卦，实则是吃瓜。
萧时钦在沙发上坐下，听着那群人的说话声，只觉得心烦，端起桌上的酒杯，就灌了下去。
陆湛听了一耳朵的瓜，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在对面坐下，语气调侃，“华晟千金都追到海市来了，怎么还这副样子？”
萧时钦正烦着，兀自给自己又倒了杯，没理睬他。
陆湛见他这样子，轻挑了下眉，“听华子说，撞见沐橙了？”
萧时钦眉心一蹙，陆湛就知道，说到点上了。
他也给自己倒了杯，跟萧时钦手里的撞了撞，故意似的，“厉害还是你萧二少厉害，沐橙那只野猫都被你给驯服了。”
“听说，一闹也没闹？”
萧时钦没说话，脸色却很不好看，那扫过来的眼神让人不自觉胆寒。
他冷笑了声，接着“砰”地一声响，手里的酒杯，被他生生给捏碎了。
喧闹的包厢，随之一静。
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男人的血混着酒，滴滴答答地砸在玻璃渣上。灯光下，男人的脸阴沉到了极致。
这样盛怒的萧时钦，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一帮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帮忙的帮忙，叫医生的叫医生。
很快，有人找经理拿来了药箱。
东西堆了一桌子，看着那淌血的手，却谁都没敢动，生怕上面扎了玻璃渣，越弄越糟糕。
萧时钦扫了眼，拿过纱布，随意绕了两圈，站起来就往外走。
众人看着他那脸色，想拦又不敢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早就没了影子。
——
沐橙给程漫换好衣服，又简单擦了下，等一切都弄完，时间已经过了半夜。
床被霸占着，她去了蒋淑的屋。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沐橙不想接的，可铃声一直在响，她不接，对方也不挂断。
她摸索着接了起来，听筒里，萧时钦的嗓音冷冰冰地传过来，只有两个字，“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