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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寻常的药材就不值钱，还不如卖糕点呢。
胡曦月颠着手里的铜钱，买了少量冰糖，答应给小五的冰糖葫芦，定是要安排上的。
到了书摊，见灿灿跟前站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男子穿着质地上好的衣衫，发束玉冠，长相中上，眉眼间满是高傲。
胡曦月颇为感叹，看来文人都有些自命清高了。
原以为是他的同窗，她也没太多在意。
却见那男子突然眸色一变，抄起摊位上的书信，往灿灿脸上砸去。

“我说你这破落户，连几个书信钱都要挣，穷酸的连学堂都去不了，还考什么会试？”
“就算薛家砸锅卖铁让你去考又怎样？就你这水平，定会跟三年前一样落榜的。
还不如赶紧回去洗洗睡，别出来丢人现眼。”
他这番刻薄话一股脑的丢下来，胡曦月的脾气一下就暴躁起来。
而平日里怼她厉害的灿灿，这会就跟哑巴似的，光顾着生气，张着嘴：“你，你……”的半天，没有下文。
“三哥，这个目不识丁的人是谁？”胡曦月凑了过去，故意大声道。
不得不说，她这有辨识度的声音，让路过的人，多看了她几眼。
那人可是秀才啊，这丫头居然敢骂对方目不识丁，周围都一片抽气声。
见胡曦月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灿灿抽着嘴角，将她拉到一旁。
压低声音道：“这没你什么事，还不闪一边去。捣什么乱呢？”
我去……
胡曦月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三哥有些欺软怕硬啊。
被人都这么嘲讽了，他能沉得住气，她倒是忍不了。
“小看我，等着，看我怎么为你扳回一局。”胡曦月反手就将他推身后。
跟个侠女似的大气凛然的冲过去，一副要叫板的样子。
那男子气得脸色发白，额头隐隐跳动着青筋，就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臭丫头，你敢骂我目不识丁，我可是夫子的得意门生。”
“那又怎样？口说无凭，不如我们现场比一比。”胡曦月声音脆亮的说完，就发现围观的人多了起来。
看来爱看热闹是人的通病呢。
“怎么比？”
“现场对对子，就以这热闹街道出对子。”
“行，看你是女流之辈，让你先出。”对方那懒洋洋的样子，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胡曦月勾着唇冷笑，她就不信她这个现代硕士生还怕这个小秀才。
让她先出，得，她当仍不让道：“街道上，吆喝声，马车声，孩童声，声声入耳。”
“花园里，牡丹香，月季香，芍药香，香气扑鼻。”
胡曦月接着道：“朝阳国，百姓兴，城镇兴，国家兴，兴旺昌盛。”
这对子下去，显然十分有难度，就见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秀才，已经额头抹汗了。
围观的群众拍手叫好：“天，这姑娘好才情啊。”
“是啊，年纪轻轻有一颗爱国心，可惜是个女儿身。”
“就是，若是考科举，定是不比男儿差的。”
在议论声中，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那秀才额头上的汗水越聚越多。
这样的对子，让他怎么接呢？
胡曦月笑了笑，笑容明媚，让人忽略了她的黑瘦丑长相。
“我说，这位秀才，赶紧接啊。”
“快接。”众人附和。
秀才不由的擦汗，枉他是夫子的得意门生，却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这当众让他出丑，这个仇一定得报。
可眼下怎么脱身？
眼看一刻钟都过了，胡曦月以胜利者姿态自居，仰着下巴当仁不让道：
“你们读书人，自然是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连我这个小丫头都比不过，还敢奚落我三哥。
我的才情可只学了我三哥的皮毛。”
人群中一片哗然，不少人都对着那男人指指点点。
那公子直觉丢不起这个人，立马脸色铁青的挤开人群，溜之大吉。
书摊的老伯也十分激动，直拍着灿灿的肩道：“你啊，太厉害了，居然教出个才女妹妹啊。”
一般的农村姑娘哪里能上学呢？会写自己的名错就算了不得的，更何况这姑娘才情了得。
听她这口气，全都是灿灿亲力亲为教的。
被夸赞的灿灿不免有些心虚，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胡曦月，就跟见了鬼似的。
这个丫头居然识字。
实话说，让他对出关于国家兴旺的句子，他也想不到这块，这才情超越了很多秀才了。
此刻看热闹的人群都退散了，但小姑娘斗赢高傲秀才的话题，时不时还有人议论。
胡曦月笑着蹦跳在灿灿面前，一副求表扬的样子：“三哥，你不要太感谢我。”
十几米之外的杜府管家见状，却是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他刚才过来可是目睹了一场好戏。
这姑娘虽然其貌不扬，但聪明伶俐有才情，给他家小姐当丫鬟，还挺合适的。
想到这，他就示意身后的人，将胡曦月按住。
“你们谁啊，做什么呢？”胡曦月不解，就见管家掏出一张卖身契道：“你是胡曦月对吧？刚你三哥把你卖了，卖到杜府为奴为婢。”

第20章 我不卖了
被点名的灿灿十分尴尬，他突然觉得钱袋里的热乎银子，就跟岩浆一般要灼伤了他的皮肤。
在胡曦月去药铺那会，他就主动找到杜府管家，说要卖个姑娘当丫鬟。
管家最近在物色聪明伶俐的姑娘，对样貌不太在意，人机灵就成。
刚才意外目睹胡曦月智斗秀才的场面，对她十分满意。
胡曦月看着垂首不语的灿灿，脚步一顿，胸口仿佛被塞满了棉花，难受的难以呼吸。
她以为融入了薛家，她以为灿灿接受了和她的一个月之约。
她刚才还为他打抱不平，而这个男人转眼就把她给卖了。
“好，我明白了，我不怪你。”胡曦月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可眼眶里不由自主涌出的泪水出卖了她。
也是，她本来就跟薛家没血缘关系，自己的爹娘都那么狠心，别人非亲非故，又怎么会善待她？
她能理解，也明白在古代，只要双方愿意，买卖人口再正常不过。
既然他们都谈好了买卖，此刻大喊大叫都不会有人救她的。
看来只能跟着这管家去府里，再想其他办法。
“行，管家，我跟你走。”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后，胡曦月面上恢复了平静。
“你这姑娘果然上道。放心吧，只要你在杜府好好做事，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管家对伶俐的丫头还是挺满意的。
至于灿灿这个读书人，才情好，心地也好。
他经常帮杜府的家丁代写书信，因此管家也就认识了他。
知道他家里穷，急需用钱，也愿意帮他“灿灿，你放心，你妹妹若是在府里表现好的话，我每个月拨给你点赏银……”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灿灿脸上风云变色，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眼睛一定下了决心。
一个箭步的冲过来，将管家身旁的胡曦月用力攥到身后，高大的背影笔直如翠竹。
“不好意思，管家，我不卖了。”灿灿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格外的坚定。
他承认，胡曦月哀怨的眼神，就跟一把锋利的刀刺入他的心房，让他疼的厉害。
脑海里有两种声音在交战。
一种是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买来的，他卖了五两银子，还亏了三两银子呢。
反正又不是亲妹妹，卖了又怎样？这是卖去府邸里为婢，又不是卖窑子里。
她若表现好，跟着大户人家吃香喝辣的，还不用过这苦日子。
另一种声音则是，刚刚胡曦月为他出头，满口都是三哥三哥的喊。
她是无家可归，将她当亲哥哥的，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管家见他出尔反尔，也有些恼了：“灿灿，这卖身契可是你亲笔写的，你当这是儿戏呢？”
灿灿见他扬起手中的卖身契，一把夺了过来，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把那刚焐热的银子，塞给了他。
“不好意思，管家，我真不卖了。是我的错，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灿灿慌乱的边说边攥着胡曦月的手走，生怕她被人带走。
两人一路狂奔，灿灿到了街口，才停下脚步，直喘着气。
他决定了，不管胡曦月能不能挣够十两银子，他都不会再卖她了。
正走神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灿灿惊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膛。
该不是杜府管家追过来了吧？

第21章 她是福星
就在他心扑通扑通跳时，回头去看是已经收摊了的薛竹。
他推着车，一脸笑眯眯：““三弟，你们怎么在这？你怎么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哦，对了，今个真是托了玉儿的福，所有的竹制品都卖光了。
卖得有300多文钱，加上玉儿的糕点钱，都半两多银子了。”
他在镇上摆摊都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卖过这么多的钱。
他刚路过肉摊称了两斤肉，又给胡曦月买了身新衣服，算是给她的奖励。
薛竹沉浸在挣钱的兴奋中，没有留意到灿灿的异常。
见他沉默不语，眼神闪躲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三弟，你怎么了？”
胡曦月没想到灿灿居然临时反悔，小心脏就像过山车一样，从最高点跌落平静。
看来自己为他出头，激发了他对自己的怜悯。
这人看着挺讨厌的，其实也是嘴硬心软的主。
胡曦月豁然开朗的帮他解围道：“二哥没什么，就是三哥刚碰到一个很讨厌的秀才。”
薛竹顿悟，原来如此。
他想想离举行会试的时间也没多久了，赶紧让灿灿去学堂吧。
虽那些知识点他都考过，但每次的会试考卷都是不同的，这去学堂跟同窗讨论，更有利于准备。
他拍了拍灿灿的肩膀，塞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三弟你放心，今个的半两银子给你，你先去学堂。薛家欠的药钱再另想办法。”
村里的债主还没跟他们要钱，他们就先欠着吧。
灿灿心里五味陈杂，回想这几天的表现，发现自己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