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冉蹲了下来，回道：“MilkyWay战队的人也来这里吃饭，在前面碰见了。”
“那为什么停住了？”秦记川又问。
贺冉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掖了掖盖在秦记川腿上的毯子。
现在已经入秋，白日里太阳热，但是到了夜里就会冷。
二人站在队伍最后，按理说应该没人会注意，但是有人却死死的盯着这边。
魏晓漫脸色很不好，那个蹲在秦记川身边的少年，脸上温柔的表情即使隔了十米远都能看得Ns一清二楚。
瞿时业到底在商场里打过滚，只愣了一秒，就熟络的上前。
“这真是巧了。”他带着官方的微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
“不巧。”心情不好的魏晓漫语气也不好，“这是我们下榻的酒店。”
瞿时业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两声：“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无效社交完毕，瞿时业便带着人进了酒店。
走到台阶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让出后面的秦记川来。
只见贺冉熟练的抱起了秦记川上了台阶，然后原左将轮椅抬了上来。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他们一贯就是这么做的。
魏晓漫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黑了脸。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放在秦记川腰间，膝弯的手，都是那么的不顺眼。
于是他几步上前，站到了瞿时业跟前。
“既然遇见了，正好我们也没有吃饭，不如一起用餐，也算是赛前交流了。”
瞿时业看了一眼秦记川，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旁边的花坛，对这边恍若未闻。
“这样，好吧。”瞿时业挂着虚伪的笑同意了。
毕竟，他之前也是魏晓漫的粉丝，谁不为两连冠的最佳搭档而疯狂呢？
而且赛前交流确实有利于他们这种新战队，即使讨不了MilkyWay的秘密，也能侧面了解到其他战队的信息。
再者，他也不知道秦记川和魏晓漫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番盘算下来，瞿时业觉得这顿饭只赚不亏。
这么想着，两队人已经进了包厢。
秦记川被安置在里面的位置，瞿时业本想坐在魏晓漫身边，却不想对方率先坐在了秦记川旁边，而顾音音也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魏晓漫旁边。
看来看去，他只能坐在秦记川身边了。
因为隔着个人，瞿时业不好和魏晓漫聊天，只能和秦记川说说话。
不时给她夹着菜，聊着其他战队的情况。
他刚夹起一块鲍鱼，筷子就被打掉了。
瞿时业震惊的看了过去，魏晓漫强忍着怒意，淡淡的说：“她海鲜过敏。”
“我知道啊。”瞿时业愣愣的说，“可这是我夹给自己吃的。”
这时，秦记川放下了筷子，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离开了包厢，秦记川才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一般。
这顿饭吃得她像是断头餐般难受，魏晓漫时不时盯着她的目光，如同镭射灯刺痛。
她缓缓的推着轮椅，并不打算回去了。
正当准备给瞿时业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门锁落下的声音。
秦记川回过头，看着魏晓漫走了过来。
他不由分说的推着她往外走去。
第十七章
推动着的力道与速度快得可怖，秦记川把住了扶手，低声喝道：“魏晓漫！”
听见自己的名字，身后的人才肯渐渐松了力气。
秦记川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穿过走廊，穿过餐厅，到了酒店的后园。
魏晓漫将人停在了一树月季旁，坐到了她的对面，沉沉的望着她。
秦记川想走，却被魏晓漫拦下。
他长腿一伸，把脚卡在了轮子里，生生阻止了秦记川的动作。
这个行为简直疯狂，秦记川不由瞳孔一紧，不敢再动。
她终于肯看向魏晓漫，皱起了眉：“裴教练……”
“这两年你一直在山城？”魏晓漫兀自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秦记川坦言：“是。”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遮掩的，而且秦记川也不在意被他知道。
“为什么要走？”魏晓漫追问。
“这是我的自由。”
“我一直在找你！”
“没必要。”
“你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愧疚？！”
“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曾经。”
“现在也可以是！”
“不会。”
魏晓漫越说越激动，身体也不由的越来越往前，到最后已是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秦记川圈起来的姿势。
而反观秦记川，越说越冷淡，直至最后语气甚至冰到了极点。
随着最后一句字音落下，这片角落重归安静，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起伏。
秦记川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张脸在两年里，有了些许的变化。
眉心多了憔悴，眼睛里多了血丝，脸颊上少了肉。
总而言之，是朝着坏的方向改变了。
又是过了良久，魏晓漫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在眉心挤出了一丝懊恼：“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时隔两年再见到秦记川，魏晓漫承认他没了理智。
更何况一日之内看了那么多人对她亲密，竟让自己乱了手脚。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尝试着重组思绪：“我后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秦记川呼吸顿了一下，浅浅的，无人察觉。
魏晓漫埋着头，继续说道：“你行动不便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让你离开的。”
“你觉得你对我是责任，是愧疚？”秦记川皱着眉问道。
魏晓漫愣了一下，想说不是，可是这两个词也确实占据了一部分。
秦记川在心里冷笑。
是责任，是愧疚，只是没有爱。
接着，魏晓漫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抬起了头，表情认真。“跟我回去吧，反正这个战队也不过是群业余小孩的游戏，你能带着他们进排位赛很不错了……”
秦记川打断了他：“业余小孩的游戏？”
见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魏晓漫坦言。
“摘星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可以跟职业战队媲美，在排位赛里，他们注定只能垫底。”
他是根据整场联赛的数据上来分析的，自联赛开始以来，往届新战队从没有上过前二十的排名。
这句话精准踩在了秦记川的雷区，
她微微拉开了和魏晓漫之间的距离，开始重新细细的端详起他来，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最终，她开口道：“魏晓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她看着魏晓漫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
第十八章
秦记川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加显的深邃。
像一潭深井，望不见底的窒息。
魏晓漫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大脑缺氧才记起要供氧。
忽然他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因为秦记川将轮椅往后挪了几步，彻底与他隔开了距离。
“摘星不是孩子的游戏。”她正色道，“裴教练有空，可以屈尊看看摘星的战绩与比赛。”
边说着，秦记川边推着轮椅离开。
只扔下了一句：“骄兵必败，教练都这般轻敌，选手也一定狂妄，MilkyWay必输。”
魏晓漫站在月季树下，那句斩钉截铁的“MilkyWay必输”还萦绕在耳。
他没能明白，他原来是想要挽回秦记川，话题却终结在了战队输赢之上。
初秋，盛开过后的鲜花也呈现衰败的迹象。
离枝的花瓣落在肩头，又掉在脚边，最后随风飘远。
那句“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骤然在脑海响起，让魏晓漫心口一痛。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魏晓漫惘然的想着，他分明是想要他们过得更好。
可是事情的尽头，却是两不相见，厌恶至极。
另一边，秦记川刚把自己推上走廊，就见站在玻璃门口的顾音音。
就在她即将越过她时，顾音音蓦然开口：“MilkyWay不可能输。”
秦记川动作未停，随口道：“拭目以待。”
“你是不是说到做到？”顾音音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一句话来，“你跟他，绝无可能了。”
秦记川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就觉得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意思。
这种她分明退出了的三人游戏，为什么隔了两年还要拉上她？
于是秦记川只是越走越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园。
才刚拐过一个拐角，她又停了下来，喊道：“站住。”
那头没来得及跑走的人，讪讪的收回了开跑的腿，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小栀姐。”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秦记川看着少年温顺的眉眼，伸手拨了拨他过长的额发。
“你都听见了？”
贺冉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平复了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你，自杀过？”
少年问得小心翼翼，好似问重了，她便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这个问题倒是在秦记川的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嗯。”
他又问：“痛吗？”
秦记川恍惚了一下，那记忆太过久远，以至于她已经记不太清痛不痛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痛。”
贺冉目光落在了秦记川的手腕上，那里一直戴着一条护腕。
他们都以为是因为早期训练伤了手，却不想，那下面有着一段可怖的过往。
秦记川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叮嘱道：“听到的事情不可以跟其他人说，回去吧。”
贺冉听话的站起身，抬眸时，不觉和秦记川身后的人对视上。
见到魏晓漫，贺冉瞬时变了脸。
原本温柔的脸一旦敛下表情，就会变得冰冷锋利。
在这一瞬间，魏晓漫方才目睹一切时，那股奇怪的情绪豁然明朗。
脑中的那个想法过于荒唐，魏晓漫一笑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