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月光晕沉。
借着月色，叶昭昭摸索到了穆长清的寝室。
看着熟悉的陈列和装饰，心中复杂万分。
她翻找着，却发现院里独自坐着发愣的穆长清。
月光拢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落寞。
叶昭昭楞了楞，失笑。
或许都是她多想了，无名怎么可能是穆长清。
正欲离开，忽然感到背后有人拽住她的手臂。
她回头看去，入目的是穆长清熟悉的侧脸。
夜色下，他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刻进骨血。
他按捺了所有没去找她，她却主动摸到了穆府来。
穆长清紧抿着薄唇，看着她有些抵触的模样。
“你不该再来这的。”
叶昭昭用尽力气推开他的桎梏，直言问：“穆长清，你是无名吗？”
穆长清没有说话，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问出口。
叶昭昭又道：“我也不想再来你这穆府，但是我总觉得你就是陪我去源城的那个护卫。”
她走进，看进他的眼里：“回答我，是与不是？”
从竹林、到县令府、再到山上采药，一桩桩一件件，行事风格都像极了他。
穆长清看着她，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僵硬。
半晌，他终于开口：“是。”
得到答案的叶昭昭没有太多的开心，只有悲凉。
她上前一步，又问：“为何要这样？”
给予休书的人是他，如今隐姓埋名也要护着她的人，也是他。
月光昏昏沉沉，她几乎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穆长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与她并肩站在一起，没有再开口。
他想说因为在乎、因为心中的亏欠和爱意。
但这些话，统统都没有说出口。
对于穆长清这副一会说，一会不说的样子，叶昭昭早已习以为常。
眼看守卫就要来了，她也不想与穆长清多说，快速从侧门溜了出去。
穆长清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回忆起曾经那个痴心对他的姑娘。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们回不去了，是他太蠢不懂得珍惜。
他留不住她，就像她过去怎么也得不到他的心一样。
……
叶昭昭走在漆黑的盛京城街道，月光被乌云遮蔽，漆黑朦胧。
正在这时，她看到前面客栈灯笼后面似乎有个人影，心中一下警惕。
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但怎也抵不过那人的步步逼近。
正当一个转弯处，那人竟直直的站在她面前！
叶昭昭握紧了出门时特意带的防身匕首，转身刺了过去。
下一秒，那人却将她手中的匕首打落。
借着客栈那点微弱光亮，她看清了面前这人。
是翊王！这时候他怎么会在这？现在这个时辰是来抓宵禁的？
叶昭昭心中暗暗揣测。
翊王锋利的眼眸刮过她蹙眉的模样，道：“宵禁时间叶四小姐在这作甚？”
叶昭昭心中微定，果然！
“翊王殿下英勇神武，不会真要将我抓去牢里吧？我有我大姐赏的令牌，可以随意在宵禁时间走动。”
说罢，她将怀中的令牌拿出。
翊王看过去，脸上神色也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如何。
第32章
翊王笑道：“就算是叶四小姐没有令牌，念在源城的情谊，我也会当今日没有看见。”
“叶四小姐，还没有回答你在这里作甚？”
叶昭昭垂眸，道：“查人。”
翊王听及，又笑了：“我也是在查人，我已经有了曹婉儿的线索，她就住在这个客栈，叶四小姐可想一同去看看？”
叶昭昭微楞，曹婉儿不是不能回盛京城吗？
她当初出现在源城，如今回了盛京城，到底想做什么？
敛下心思，叶昭昭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外人皆言他冷漠无情杀伐果断的翊王，对她却是还不错，正好她也想看看曹婉儿到底想做些什么，想着点了点头。
……
客栈内。
两人摸索着月光一同穿梭在二楼的长廊之上。
直到在一个雅房之外停下，里面传来暧昧无比的声音。
叶昭昭的脸霎时有些犯起潮红，她如今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里面在发生些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
看着月光下不动声色红了脸的叶昭昭，段云霆心中微妙。
若是在边疆时经过她三姐的阐述，他对这叶四小姐产生了些许兴趣。
那么在源城那一见，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这叶四小姐确实是不同于寻常女子。
果敢、有魄力、坚韧而柔和，与她三姐的莽状倒是有很大的不同。
如今，这般又在月下看她，倒是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
叶昭昭察觉到身边之人久久没有动静，转头凝眼看去，却发现那翊王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她蹙眉道：“翊王殿下，你先进去。”
段云霆微楞，这才去听里面的暧昧声音，一时间，耳朵也红了一块。
他虽是二十有六，但至今也尚未婚配……
但看着叶昭昭脸上的潮红，他也知道这事，他一个男人不先进，难道要一个女子先进？
手中的剑紧了又紧，最终他一个疾步，冲进了雅房之内。
叶昭昭只听得里面好一阵响声，直到雅房之内的烛灯被点燃。
紧接着，传来翊王段云霆的声音——
“可以了，进来吧。”
闻言，叶昭昭心中微定，紧抿双唇、提着裙摆走进。
……
房间内。
床榻上，曹婉儿裹着棉被缩在另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那中年男人面容陌生，但从床榻下掉落的衣物来看，倒应是一贵族子弟。
“叶四小姐，你先问吧。”
段云霆咳嗽几声，便撇过头去，耳畔之际绯红一片。
叶昭昭从容地看向翊王段云霆，点了点头。
随后再看床榻上紧攥着棉被，对着她一脸恨意的曹婉儿，敛声道：“曹婉儿，你为何会在盛京城？”
曹婉儿紧紧盯着叶昭昭，恨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叶昭昭你个贱人，如今我落得这般田地都是因为你！”
叶昭昭看着曹婉儿，冷眼撇过：“因为我？曹婉儿，你到现在还没有醒悟，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的贪婪与愚蠢，我可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我只问你，在源城之时那几个挑事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第33章
房间内，月光散落在床榻之上。
曹婉儿勾唇一笑，怒声道：“是又如何？凭什么当初圣医谷就选了你做亲传弟子！你自诩清高，我偏要让你身败名裂！”
话落，曹婉儿身边的男人猛然瞪大了眼睛，大力甩去一巴掌。
“贱人！你用着我的钱都做了什么！”
“我疼惜你，将你暗自带回盛京城，你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要害死我，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说罢，那男人扯住曹婉儿的头发，又是怒扇了好几个巴掌。
曹婉儿疼得大叫：“放手！你个肥猪！用你几分钱怎么了？我可是尚书的千金，你敢打我？！”
说罢，气得也扭打过去。
叶昭昭看着这两人互相狗咬狗的戏码，只觉得有些疲惫。
她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烦闷至极。
“够了！”
翊王段云霆冷叱：“本王不想看你们厮打，曹婉儿，你曾身为尚书千金，做出丑事被流放出盛京城还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加害于人，实在是无可救药！”
曹婉儿停下手，看向翊王，顿道：“本王？你是翊王？”
说罢，她像是异常欣喜：“翊王殿下，你别听这贱人胡说，我很乖很听话的，我是圣医谷的亲传弟子，你娶了我不会亏的。”
叶昭昭蹙眉，这才发现曹婉儿的状态有些不太正常。
被人抓奸在床便算了，尚且还揪着已经澄清的身份不放，似是有些疯癫之状。
她上前一步，想给曹婉儿把把脉。
却遭到了曹婉儿的极度抗拒，甚至是反扑：“你这贱人！迟早让你不得好死！我可是圣医谷的亲传弟子，又是尚书的千金……”
翊王段云霆将她拉扯回来，剑柄挡在叶昭昭的前方。
“叶四小姐，你离这疯女人远一些才好，免得伤到自己。”
听着这些胡言乱语，叶昭昭收回手，没有再上前。
她看向翊王，道：“我已经没有什么要再问的了，确定好源城一行时害我之人是曹婉儿不是他人就够了，如今曹婉儿变成这番模样，也是罪有应得。”
翊王点了点头，吹响了口哨。
一时之间，众多侍卫涌进屋子，听候指令。
看着这一幕，叶昭昭才明白，原来翊王并不是一人。
她便说，若是确定嫌犯所在，谨慎起见，都不该是一人。
若是换作穆长清，定是……
叶昭昭顿住，自己如何又想起了他，一时之间失笑。
翊王觉得奇怪，问她：“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锋利有神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叶昭昭，万千星辰都好似在他眼里。
叶昭昭也愣住了，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
……
片刻后，叶昭昭回过神，翊王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
但于她而言，她早已不做感情方面的所想。
于是，叶昭昭福了福身，道：“翊王殿下，既是尘埃落定，曹婉儿你依律处置便好，不必顾及宰相府多加刑法。”
说罢，她转身离开。
看着叶敬轩的背影，翊王忍不住微楞，本想悄悄保护她，送她回家，不想她竟走得这般快。
于是他这回只是远远地跟着她，直到看她进了叶府，才放心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