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漾(玫瑰走心)最新章节在线阅读-李漾已完结全集大结局小说

时间:2023-05-09 09:32:5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芳儿和施少连说了好一会的话,才恋恋不舍往外去,施少连送她离去,回头瞟了眼紫苏:“近来芳儿常来见曦园。”

“前几日婢子瞧见芳儿姑娘坐在园子柳树下掉泪,多嘴问了几句,婢子擅作主张把芳儿姑娘带来见曦园喝了杯茶,恰好二小姐也在屋内干坐着,两人下了盘棋,后来芳儿姑娘每日里都会来坐坐,陪着二小姐说说话。”紫苏道,“芳儿姑娘似乎不太愿意往蓝家婶娘身边去。”

“这是什么缘故?”

“婢子也不太知道,只是觉得芳儿姑娘似乎对蓝家叔叔有些埋怨之气。”紫苏道,“近来遇见蓝家婶娘,瞧着婶娘面上也是闷闷的,似有忧色,见了婢子,直拉着婢子的手,似乎想对婢子说些什么话,又难以启齿的模样。”

“这就是了。”施少连笑道,“近来蓝表叔做了些肮脏事,惹我心烦,被我说了几句,他家许是想来讨饶认个错,又因是长辈抹不开面子,又不好求祖母,想来想去,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紫苏笑容有些讪讪的:“婢子怕也是这样想,不敢在大哥儿面前开这个口。”

施少连嗯了一声:“既然他家这样的煞费苦心,念在亲戚的份上,我又岂能置之不理,紫苏你觉得呢?你觉得蓝家如何?”

“婢子甚少和蓝家表叔说上话,不识得他为人,只觉他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和和气气的,不像是个坏心肠的人。蓝家婶娘和芳儿姑娘、还有苗儿姑娘,看着都好,家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奴婢亦觉得好。”紫苏抿嘴笑,“婢子见识浅,只能看出这些来。”

“你这个人人夸赞的好人,倒是替他家说话。”施少连笑道,“紫苏啊紫苏,我可头一次见你如此。”

“你是我身边人,你说的话岂有不听之理想来是我对蓝家苛刻了些,自父亲亡后,他家全心扶持我,这份心意我未谢过,却是有些不妥。”施少连叹,“都是一家子人,原不该这样生分。”

不过次日,施少连亲自又去看了看蓝可俊,说了一回温软话,又送了些补药礼品,叔侄两人和好如初,重回亲亲热热,又因着日子好,施少连做主布了一桌酒席,请家人少聚说话。

李漾如今除了应承施老夫人,在其他人面前都有些懈怠之意,这种众人出席的场面亦是能避就避,她来的晚,到的时候众人已然入席,施少连坐在施老夫人下首,见她一席素裙飘然而来,含笑道:“二妹妹来我身旁坐。”

施老夫人瞟了眼施少连,轻轻皱了皱眉,再看李漾,家常梳妆,自有一段天然风流妩媚。兴许是以往她年纪小,又将自己掩饰得大方懂事,从前看倒不显,如今越看越有种别样风情,倒是女孩子岁数大了,在家留不得。

第41章第41章
家中众人这时不知怎的都瞧着她,  白衫鹅黄裙,璎珞银项圈,提着柄花猫扑蝶纨扇,  身后跟着紫苏和宝月,近前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又喊了声祖母,款款往施少连身边去。

美倒是美,过去家中四个女孩儿,  苗儿温婉娟秀,  芳儿身姿婀娜,  李漾甜美乖巧,  云绮活泼伶俐,容貌各有千秋,李漾在其中不觉特别。如今兴许是撇去了那层血缘关系,  各人心境有变,猛然一看只觉这美貌少女身上夹杂着别的气质。

也许是虚伪不屑,  也许是矫情做作,  也许是妖娆不宁,  施少连静静注视她,甜香近前,  妙曼身姿在眼前一拧,李漾在圈椅上坐下,将纨扇拎给宝月:“收起来吧。”

自打李漾回施家,施少连对云绮说过那句“你不能比”之后。云绮心中再也痛快不起来,再也不曾和李漾说过一句话,狭路相逢亦是装作不见,此番见她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心中实在不爽快,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这冷哼偏偏被李漾听见,轻笑:“云绮妹妹哼什么呢?”

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云绮身上,桂姨娘目光在施老夫人和施少连面上一转,桌底下狠狠掐捏住云绮手臂,云绮皱眉气愤:“举家都在等二姐姐开席,二姐姐倒好,不紧不慢的来。”

李漾面上有歉意:“是我来晚,对不住大家。”又向施老夫人,“在屋里写字过了时辰,李漾知错,请祖母责罚。”

施老夫人面上倒无不悦之色:“来了便好。”吩咐人给李漾端水净手,递茶送盏。

席面是施少连安排的,意在阖家团聚,暗地里也有和蓝表叔重修旧好之意,田氏能说些玩笑话,托着酒壶一一给家中各人斟酒。

寒暄过后,众人推杯送盏,喝酒吃菜,人人笑语,一时热闹,李漾只端坐在椅上,嘴角噙着笑,并不随意言语。

施少连和众人说些家常话,抽空斜睇李漾一眼,见她眼神游离,伸手去桌下偷偷勾她一只柔荑,李漾微微甩了甩手,被他捉住,牵到自己袖里来。

席间孙翁老和蓝可俊都在,施少连说起家里营生,因标船淹水的原因,家里的绒线铺和绸缎铺都转手给他家,如今家中只剩生药铺和当铺还开着,标船清理之后,近来在码头闲着,如今绸缎铺也不好重开,家里还有些现银在,施少连打算用这些银子和标船做点别的营生。

他这边和人分心说话,桌底下还揉捏着她的手,葱管般纤细笔直的五指,指甲圆润,手心绵软,曲起握拳,刚刚好包容在他掌下,又偷觑她面色镇定地举杯啜酒,夹筷吃菜,心中甚是得趣。

“不求富贵发达,但求稳妥。”施老夫人听他们说话,叮嘱施少连,“现今家中这样,比早年好了七八倍不止,已够好够好的,如今世道安稳,做什么都好,但务必以稳妥为上。”

“孙儿知道。”

“大哥儿打算做什么营生?”孙翁老知道他从账上支了不少银子往金陵去放债,那些钱的本金和息钱都在施少连手上。

“运河船只往来,无所不有,但也多运缯粟、盐铁、瓷漆器,旧年我和蓝表叔一道贩药买布,南上北下经年忙碌,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布商和药材客,不若借着两淮盐政,瓜州粮仓这些便利,疏通些关系,做些粟盐营生,也算得宜。”

“哪有这样容易。江都盐商百家,巨富不过七八,盐引都把持在他们手中。”孙翁老有些担忧,“没有门道,小打小闹也不成气候,反倒折损自家底气。”

“也不急在一时,做买卖也求个徐徐图之,逐日兴旺。”施少连向着孙翁老和蓝可俊,“孙先生高知远见,表叔人脉广达,两位都是家中左膀右臂,此事还需两位相助。”

又向蓝可俊道:“此项图谋,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表叔帮衬,改日大家坐着细说一二。”

他要揖手,李漾趁机将手抽回,搁在桌面上。紫苏正站在李漾身后服侍,见李漾手背一片通红,尤有指印,又见施少连满眼笑意,心情甚佳,心中兀然一顿。

蓝可俊听他漏出的只言片语,不知自己有什么用处,忙举杯:“好说,好说,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侄儿尽管吩咐。”

话由此说开,施老夫人听孙翁老语气,有些担忧,但见施少连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也不好阻拦。

这顿酒席散的早,施少连是和李漾一道回见曦园去,却只有宝月跟着,紫苏却不见,宝月道:“紫苏姐姐肚子疼了大半日,方才忍不住,净手去了。”

兄妹两人也不甚在意,虚白室里还摊着满桌纸墨,李漾进去收拾,又唤宝月一道来,却被施少连抢了先:“我帮妹妹一道收拾。”

宝月愣头愣脑想要送茶,走至门前,却见虚白室里落了帘子,又有微声,心有惴惴不敢上前,仍端着茶盘回来,见青柳坐在熏笼上吃点心,硬拉着青柳一道去游廊下闲坐说话。

紫苏这时从外头回来,袖里还笼着施老夫人刚赏的一只玉镯子,心中正有几分松快,见宝月青柳都坐在游廊下,愣了愣,足尖顿在石阶上,同宝月两人一齐坐了会,实在忍不住,转身进屋里去。
屋里静悄悄的,耳房无人,虚白室落了竹帘,瞧不见人影,唯见两双鞋履摆在门前,她踌躇又踌躇,轻轻顶开竹帘,微微露出丝缝隙,偷觑里头的光景。

只能瞧见施少连背向她侧身坐在榻上,怀中有人,露出一点衣衫和女子乌黑的发,一条手臂挽着半幅鹅黄的裙,还能瞧见一只雪白罗袜包裹的足,垂荡蹭在男子青色的袍上。

她瞧不见他们的面容,也听不见声响,只觉肚内翻滚而出的厌恶感瞬间顶在了喉头。

对,是恶心。

起先是奇怪,而后是惊疑,再是惊诧,震惊至如今的恶心,她能忍受施少连和任何女人有染,但不能是屋里的这个人。

竹帘轻轻荡了荡,屋内的两人都未察觉,施少连喝了酒,身上燥热难当。

他本该要一盏酽冽的茶,如今更想要她嘴里的甜味。她喝的红艳艳的石榴酒,极甜,这甜味和他嘴里的酒气搅在一起,直直冲入脑海,惹得人目眩神迷。

江上客舟是第一次餍足,忍到那时候已是极限,如同一盘珍馐摆在饿狼面前,他垂涎三尺,怎么会有这样卑鄙的人,他暗自对自己说,心里却满是喜悦和快意。如今食髓知味,日思夜想,只想沉溺在温柔乡里。

“你在虚白室里也和紫苏也这样?”她面色绯红,倚在他怀里,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有几分冷,“是什么时候呢?”(补字补字补字)

施少连顿住指下动作,喉咙吞咽燥意,看着她不说话。

“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李漾从他膝上起来,规规矩矩的端坐在榻上,“哥哥枉读圣贤书,玷污了虚白室这几个字。”

她撇撇嘴,语气轻蔑:“好恶心。”

他眼尾还泛着欲色的红,微微垂眼,搓搓自己指尖,还残有抚触过滑腻肌肤留下的愉悦感,再搓搓,却是空空落落的空虚和失落。

不过片刻,他又抬眼看她,贴近她的额头,啄一啄,满是柔情蜜意:“妹妹若觉得恶心,那就不在这儿”

李漾讥诮:“换个什么地方?”

他凝视着她,前一刻还是春情缱绻的模样,这时已是满脸冷嘲之色,忍不住去捉她的手:“妹妹生气了?

第42章第42章
李漾讥诮:“换个什么地方?”

他凝视着她,  前一刻还是春情缱绻的模样,这时已是满脸冷嘲之色,忍不住去捉她的手:“妹妹生气了?”

“没有在虚白室,  妹妹喜欢这里。”他轻轻捏着她的指尖,“妹妹说过,虚白室是见曦园最好的一处,这里是干净的。”

她不看他,眼神注视着前方虚空:”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虚白室”

而后轻声道:“不早了,我累了。”

施少连颔首,  将她衣裳系上:“妹妹好好歇着。”而后从榻上起身,  撩帘出了虚白室,  独自出了见曦园。

紫苏未随着他的脚步跟上前去,  站在门首望了许久,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架之后,才转身回屋。

李漾仍在虚白室坐着,  也不唤人,  许久之后才慢慢走出来,对宝月道:“我要沐浴。”

宝月见她脸上那神色和施少连一样,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忙忙去浴房准备。

衣裳褪尽,  雪白的身体浸入热水里,微微颤了颤,李漾将自己完全沉入水中,  水将她轻轻托举的感觉很熟悉,小时候她水性很好,在吴江的那段时间,她跟着画舫在水上东游西荡,  闲暇时还能下水去摸藕采莲,是极难得的有趣记忆,

紫苏捧着香膏从屏风后转近来,见李漾闭眼倚在桶壁,一头湿漉漉的发,上前:“婢子伺候二小姐沐浴。”

李漾任由紫苏拨弄,湿发挽在手里沉甸甸的,紫苏分明看见那纤细的颈上,零星散布深深浅浅的红痕,这红痕蔓延而下,最后一颗落在锁骨下方的雪腻肌肤上。

她跟着施少连几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知道他在此事上时有克制自抑,但手段散漫又诡谲,却从未在她身上留过这种痕迹。

他是那样温润儒雅的人,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举手投足都让人如沐春风,自始至终她都敬他爱他,现今背地里却和自己名义上的妹妹苟且

尖又长的指甲划过粉绯肌肤,李漾睁眼,见紫苏的目光落在自己颈上,一声不吭,神色诡异,心中突然有几分快意,伸手捂住那些痕迹,冷声道:“出去。”

紫苏只站着不动,李漾蹙起眉尖,语气冷硬尖酸:“你耳聋了?滚出去。”

紫苏转身便走。

不过次日,李漾去施老夫人处说话,正巧见孙秉老领着个宝蓝直裰的年轻人在庭下说话,施老夫人搂着喜哥儿在上座喝茶。

“是给喜哥儿请的西席,与其去外头学堂上学,不若请个先生在家教着,再者小果儿也能跟着好好坐坐,免得在家淘气。”施老夫人朝李漾招手,“甜姐儿来见见方先生,他学问极好,也是个秀才先生,亦能描画写字,只是时运有些不济,前几年身上有孝,屡次错过秋闱,不得取功名。”

又向年轻人道:“这是我家行二的姑娘,自小喜欢学问,日常里也多写字念书,倒跟先生能相聊两句。”

年轻人转身向李漾作揖,李漾见他衣裳有些陈旧,容貌也算端正,但举手投足一板一眼,向她作揖目不斜视,声音清朗:“学生方玉,见过小姐,往后叨扰府上,万勿见怪。”

李漾回礼:“舍弟淘气,以后有劳先生悉心管教,家里若有轻慢不周之处,先生只管开口。”

屋内数人坐下说话,施老夫人听说方玉家中只有一病母幼妹,赁屋而住,每日步行往返也花不少时日,吩咐下人:“空出间上屋来给方先生歇宿,一日三餐都单独送去屋里。”又听方玉说常去书馆抄书应付家用,叮嘱孙先生先支取一年的酬金五十两银给方玉,方玉再三谢过:“承蒙老夫人重用,学生定然尽心尽力,报答主家恩情。”

李漾在一旁听着,见施老夫人将方玉家世来历,年岁身份都问了,心中了然,再看方玉,为人恭谨,尚合眼缘,默不作声的啜茶。

施老夫人有心撮合,最后让李漾牵着喜哥儿,孙秉老带着方玉,一道去前院看书室,李漾吩咐下仆准备文墨书具,亲自陪着摆桌设案,整理书室。

方玉见她话不多,但嗓音温和,行止柔美,心中亦是有几分好感,施家的事他其实听冰人略说一二,说是这家二小姐和别家结亲,临了发觉身世有异,两家退了婚,姑娘因年纪大了急着婚配,他原是不想应冰人,只是自家母亲着急,听说姑娘品貌优秀,家中又富有,满口替他应承下来,后来两日又没了消息,再来就是施家人上门来请西席先生。

两人共坐书室喝茶,略微聊几句喜哥儿的学问,不过片刻,便见一位锦衣俊秀的男子进来。

那男子极年轻,容貌也得暗喝一声好,一双微狭的丹凤眼不见丝毫冷意,看人时只觉眼神陈恳真挚,笑容满面的朝着方玉:“是家里新请的西席先生?我是施少连。”

两方互相寒暄,李漾见施少连来,神色不改,牵着喜哥儿就要回内院,只留两个男人在屋内。

晚间施少连再去主屋说话,施老夫人说起这位新的西席先生,道是:“如今人也见了,祖母瞧着甚是不错,和你二妹妹甚是相配,你也亲自看了,如何?”

施少连回:“人看着还算不错,是正经读书人,谈吐举止都稳妥,我觉得配三妹妹正好。”

施老夫人心头一滞,堵的半日说不出话来,看着施少连:“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是不是巴不得你二妹妹一辈子不嫁,只住在你见曦园里?让外人看笑话你们两个”

施少连垂着眼不说话,只管喝茶,僵持半晌,施老夫人沉声道:“女孩儿面薄,做错了事情我不好当面责备,怕她害臊丢脸,但你是男丁,又是兄长,祖母只有一句话,男女之大防,亲兄妹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如今你们这干系。这亲事我定下来,过几日新园子也不必搬了,明日叫丫头们收拾收拾,你仍搬回见曦园去,把李漾挪到我身边来住,挑个日子请冰人来吃说合茶。”

施少连轻轻吹着茶盏上的碎末。

施老夫人见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恨恨道:“去年祖母也说,等今年再把你的婚事提一提,那个赵窈儿你若实在不愿使力,江都还有大把的好姑娘在。”施老夫人也有些赌气,“大哥儿若挑拣不出好的来,那老婆子就自作主张挑个自己喜欢的孙媳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莫觉得祖母的话不中听,祖母是为你两人好。”

施老夫人重重叹气,语重心长和施少连说话:“你是施家的长孙,这些孩子里,最疼的人就是你。你从小乖巧懂事,你母亲又将你教导得好,便是我和你父亲,也未在你身上操过半分心。自打你父亲去后,你弃文退亲,打点家事,祖母更是疼爱你,倚重你,你是施家的门面,家主,切记切记,一言一行,不可行差踏错。”

“祖母的苦心孙儿自然明白。”施少连淡然道,“既然祖母主动提及,孙儿也直言不讳,孙儿向来无意娶妻生子,近来唯有甜妹妹才能勾起此番心思。”

施老夫人听得此句轻飘飘的话,犹如闷雷灌耳,冷风入怀,僵了半晌:”大哥儿你说什么?”

“祖母为何不想想,把二妹妹嫁给我呢,二妹妹并非施家人。”他直言,“祖母疼爱李漾,也疼爱孙儿,不用费心给她寻人家,也不用操心我的婚事,更不用出嫁妆和聘礼,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施老夫人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神色,青白红潮变幻,盯着施少连瞧了又瞧,嘴皮子动了又动,胸腔堵的说不出来,哼哧哼哧的喘了半晌粗气,才憋出一句话:“你这话说出去你让别人如何想?你们当了十几年的亲兄妹,转眼就成了夫妻,这个家里还有没有礼义廉耻,旁人怎么看,有心使坏的人,嚼舌根的人,会如何想?光左邻右舍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我施家能让人看笑话,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只要祖母点头。”施少连道,“让孙儿徐徐图之,至多费些时日,这些都不是问题,往后我和二妹妹一道孝顺祖母,桑榆晚景,应当融洽。”

他见施老夫人惊愕不能言,起身揖手:“祖母年岁大了,受不得惊吓,起先不想因此事扰祖母忧心,瞒着祖母。但家里人多嘴杂,各怀鬼胎,想来总有一日传到祖母耳里,不如趁此时机向祖母剖白心迹,孙儿知道祖母向来开明通透,也请祖母成全,我和李漾并非亲兄妹,做夫妻未尝不可。若祖母执意将李漾外嫁”

他微微一笑,眼眸幽黑:“孙儿能退张家的亲,就不能退别家么?”

施少连起身要走,又道:“不知紫苏在祖母面前说了些什么,我和二妹妹是孙儿见色起意,先起了龌龊心思,二妹妹没什么错处。”

身后有桌椅刺耳的声响,传来圆荷的惊呼声:“老夫人。”

施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咬牙闭气,圆荷用鼻烟壶在鼻下嗅了半晌才回过气来,施少连将施老夫人扶到软榻上,吩咐人去请翟大夫,又对施老夫人道:“祖母好好静养,家中事务先交付给孙儿来办。孙儿只望祖母长命百岁,共享天伦,莫为孙儿伤了身子。”

施少连先去了见曦园,见李漾在耳房里坐,慢声道:“那个新来的西席先生,长长短短说了些话,颇有些才学,为人也坦陈,可以结交一番。”

李漾看着他,又听他说:“这样沉稳的性子,配云绮倒是合适,让云绮改改她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你觉得呢?”

她眨眨黑睫,不说话。

“妹妹不会对他芳心暗许吧?”他微笑,“才第一次见面,妹妹就陪着他说话喝茶,想来是有些不稳妥。”

宝月和紫苏都在耳房内,他趋步上前,在她额头上啄吻,贴在她耳上呵气:“我不许妹妹对别的男人这样。”

她心中冷意激荡,伸手推搡他:“你是不是有病。”

他却笑得妖冶,顺着她的手势,将她从软榻上直直拉起来,拖到自己怀里,把她紧紧摁在自己胸口。

“出去。”他扭头喝宝月和紫苏。

“施少连!!”她用力挣扎。

“嘘嘘”他将她的耳贴在胸膛之上,又去捉她的手来摸,“好小酒,听一听我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剧烈起伏,响振耳膜。

“我今天说了一句话。”他双眼明亮,重重喘气,“我从来对这句话不以为然,说出来才发觉这句话竟能让我开心。”

她趴在他胸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第一次有这样心满意足的笑容,眼里璀璨光芒,低头见她漂亮的脸,捧住,细细密密的吻起来,从眉心流连到唇角,从眼尾蔓延至腮畔。

想要她的身,想要她的心,要全部占有,除了他,再没有旁的杂物。

要徐徐图谋,慢慢侵占,水滴石穿,一点点来,让她永远依附他,缠绕他,汲取他身上的养分,树藤共生,分离即死。

耳房里两人耳鬓厮磨许久,紫苏和宝月守在外头,宝月尴尬,紫苏沉默。后来施少连再出来,宝月见了,轻轻屈膝,紫苏却僵住不动。

施少连多瞥了紫苏一眼,吩咐几人:“再过几日就搬新园子里去,那边你们时常也去看着些,将些不常用的东西先挪去,若缺些什么,及早去准备。”

又将紫苏提出来:“你随我来。”

“这几日你留心着二小姐,若她平日起居有什么异样,及早跟我说。”他温声道,“知道你近来甚是辛苦,只是我身边人少,你做事妥帖我放心,左右只剩几日,等二小姐搬去新园子,再许你个长长歇一阵。”

紫苏垂头不语。

他顿了顿,淡声道:“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我的婢子,有些事自然不瞒你。她日后是你的主母,你殷勤周全些,也是为自己将来谋划,算不得吃亏。她年纪小,心思单纯,若对家里姨娘祖母有哪点不周到之处,你多帮着她,近来祖母身子骨又不好,每日里去陪侍汤药,你也留些心。”

紫苏抬头,眼眶发红:“奴婢的一片苦心全在大哥儿身上,大哥儿发话,奴婢不敢不听,只盼着大哥儿开心。”

他漫不经心唔了一声,看着见曦园的灯火:“知道了,你回去吧。”

第43章第43章
施家的两只标船是贩布和药材的浅船,  俱交由一个叫平贵的人管着,此人旧时是官中粮船上的漕军,后来不堪苦役出来,  在南直隶水上帮人掌船过活,  施少连见他熟通各关卡水务,  亦对沿途地界、物产信手捏来,  雇来帮忙打理标船。

现今朝廷每年的漕粮为四百万石,江南江北有漕省份的粮户先将漕粮运于南北四仓,再由漕船南北运送。官中漕船约莫五千余艘,三千艘用于淮安仓和瓜州仓运漕粮到济宁交付,  二千艘从济宁北上输往京师并西北,  粮船不足之时,  雇佣民船加带,  四百石漕粮补贴船户六十两银,后来这笔银官中渐给不出,愿者甚稀,  又因两淮是产盐之地,  朝廷将原先的八十两补贴银改为支付盐引,  船户将漕粮送入粮仓后领到盐引,盐引可转手卖给大盐商,亦可自行贩盐获利。

这丁点儿盐引,对大盐商而言,  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施少连将两只标船调出来,  往瓜洲运粮至济宁仓领盐引。

这么一算,远不比原先南下贩布的获利,孙秉老和蓝表叔都有些疑惑:“大哥儿此举,  有些因小失大,不若直接从他人手中购得盐引出销,赚的还多些。”

“眼前看获利甚少,远不如贩布所得,多跑几趟,还要折损些银两修缮船只,但如何说四百万石的漕粮,须得使上近万艘粮船,但官中漕船只有五六千艘,余者都自民间补充,这些民船多半也为富家权贵所持,难道他们就自甘当冤大头?瓜洲弹丸之地,渡口舳舻蚁行,也不尽是只为那点补贴银去的。”施少连顿了顿,“漕船过关卡免税,盘查也松泛,一艘浅船载粮四百石,还有三四百石的吃水剩着呢,回空时还能贩些北地酒木硝皮,所获也不少。”

蓝表叔心中一动,半惊半疑:“我们这等人家,也没靠着棵大树好乘凉,路上若是遇上军官征查抽税,怕是不成吧。”

施少连微微一笑:“我也只是模糊有这些念头,表叔在瓜洲生活十多年,在瓜洲人脉广达,不若帮帮侄儿探探路,看看这营生成不成,若不成,再谋其他出路。”

蓝可俊搓了搓手:“侄儿的意思,让我去瓜州跑一趟?”

施少连颔首:“我将这两条交给表叔来打理。”又让账房孙秉老支五百两银子,“瓜洲粮仓守官和漕运官两处都要打发些银子,我们有船在手里,虽说是小家小业,但在江都有名有姓,领事并不难,届时我再和表叔一道随船北上,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以后若是顺遂,我和表叔分利,若是不顺,亏损俱我来担。”

他笑盈盈朝着蓝可俊揖手:“我一人打理家业,左支右绌,难免吃力,如今家中只剩我和表叔支撑门面,还有诸多事宜有赖表叔帮衬。”

“这是自然,我不帮侄儿,还能帮谁去,正所谓叔侄同心,其利断金。”

施少连先将蓝可俊送走,又折回了孙秉老的账房,孙先生瞧着他,有些担忧:“这种营生,做小不抵用处,做大他人眼红,若是身后有人护着还好,没人护着,倒有些不稳妥。”

施少连慢慢看着账本:“先生做了多年的账房,也知道开铺子的本息利润,杂事繁冗,自担风险之外,各处都得应付官府盘剥抽税,攒个数十年,才能称得上‘富’字,家中生药铺是祖业,当铺能生钱,这两个留着就罢,把其他的停了,做些少磨多劳的营生,还高兴些。”

孙秉老叹气,施少连听在耳里,欣然一笑:“先生勿忧,我手里还收着金陵不少官吏债借据呢,总有个能发达腾飞的不是么?”

施少连那五百两银,被蓝可俊喜滋滋抬回去,往日在铺子里盘桓,赚不过十两二十两,鲜少有这样的大数目,听施少连那意思,往后大有用他的时候,更是喜不胜喜。驱开婢子藏在床下,来来回回摸了半日,先捡了一块纹银,去外头兑了碎银,在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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