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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祯淡淡笑了笑，“本就是让她们看的，让她们说的，我难不成还要维护他谢子安的好名声。”
谨烟眨眨眼，有点懂了，又还是不懂。
各家各占一小块地儿，围一起吃饭。傅祯让谨烟帮着车夫一起将饭食送过去给家奴，她则往高处站了站，看这段路冲毁的情况。
这里不下百十号人，日夜不停的挖，许明天入夜能挖通。
粮铺的存粮已经不多了，若再不挖通，她也无能为力。
这时她看到唐嘉骑着高马过来，在现场巡视着，有官员上前，他就下马与之谈笑，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虽然人人都骂他是大奸臣，但人人又惧他，可鬼罗刹一样的人，偏又天生一副笑脸，好像不撕破那张笑脸便不会看到底下的阴暗。
他巡视到靖安侯府那一块，谢子安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向唐嘉行礼。他比那些官员的腰压得更低，姿态更谦恭。
唐嘉看了一眼进度，笑脸收了收，不知说了什么，那谢子安面露惊慌之色，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怕是都跪下了。
唐嘉骑上马离开，不少官员又指着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傅祯觉得挺好笑的，上一世便是这般，唐嘉苦心经营多年，赢得生前身后无数骂名。即便他曾率军北征，抵御北金进犯，即便他扶持新主，减轻赋税，休养民息，却没有人记得他的好。
唯她，每年清明给他烧些纸钱。
不过每次，她都指着他那墓碑骂，骂他瞎了狗眼，骂他罪有应得，骂他九泉之下不安，骂他轮回畜生道。
直到骂到头发白，她才没有力气再骂了。
便说：“若有来生，你去祸害别人，放过我吧。”
傅祯自坡上下来，正欲回马车上等，余光瞥到一身影。她忙转头，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曲墨染。她拎着一个食盒，绕迷宫似的朝一个方向去了。
傅祯跟着看过去，见她走到一穿着月牙素袍的高大男人身前，先行了个礼，而后才送上食盒。
那男人转头，那是一张丰神俊逸，气质出尘的脸，好似朝饮兰露，夕餐秋菊的仙人。他神色淡淡，不悲不喜，好似万事万物都不能让他内心起波澜一般。
傅祯太吃惊了，她没想到曲墨染是给这人做妾室的。
沈长舟，刑部最年轻的侍郎，执法严苛，手段狠辣。他与唐嘉一样恶名在外，而两个人还是死对头。不过这沈长舟双手沾血，却喜欢礼佛，手腕上常带着佛珠。
还有传言说他为了六根清净，不贪不痴不嗔，戒酒戒妄戒色，唯独不戒杀。
只是这戒色……
傅祯呼出一口气，上一世她和沈长舟素有交情，知他最后真的出家了。
她晃晃头，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脑子太累。她回到马车前，想着去车里等，但又觉得太闷，听得有流水声，附近应该有小溪，她循着声音朝林子里去了。
穿过林子，果然有一条小河，那边还有瀑布。
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刚舒了一口气，转头却见唐嘉靠着一块大石头，手里拿着酒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晦气！
傅祯背过身，想起身，但觉得小腹不太舒服，只能再缓缓。
“我才知道，你那起死回生的夫君，居然是拖家带口回来的。”说着，唐嘉哂笑出声，“看他和别的女人恩爱，心里不舒服吧？”
傅祯不理他，一个大男人嘴这么欠，句句找抽！
“傅祯，你那一往情深还不如喂狗。”
“可不喂了狗！”
“你说什么？”
傅祯沉下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做抹泪的样子，“他能活着回来，已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恩赐。再说男人不是都三妻四妾的，我们女人哪敢说什么，便如你陆大人，还未娶正室，外面已养了很多女人，单论这一点，谢子安比你强太多了。”
唐嘉眯眼笑着，仰头灌了一口酒。
“我还等着他找我拼命呢，毕竟我强占他夫人，还珠胎暗结，只要是个男人应该都咽不下这口气吧，除非他不是。”
傅祯笑，“他是不是男人，我比你清楚。”
唐嘉眸色一沉，“他碰你了？”
“呵，我们是夫妻，名正言顺的。”
“傅祯！”
“怎么，我还要为你守身不成？”

第九十四章心疼了
傅祯故意气唐嘉的，有没有气到他，她不知道，反正自己气得够呛。
她用手揉着小腹，同时感觉四肢开始僵冷。
这是……毒发了！
她猛地用手抓住旁边石头，又回头看唐嘉，见他还在喝酒，不由气道：“你再多喝些，把自己灌醉了，醒了就能给我收尸了！”
唐嘉看向傅祯，见她脸色青白，面露痛苦之色，忙起身过去，将她搂到怀里。
“怎么了？”
“白木毒发了。”
“我这就带你回城找周礼怀！”
“赶不及……”傅祯打了个冷颤，同时觉得舌头都有些僵硬了，“沈长舟的……妾室……曲氏……找她来……”
唐嘉微怔，继而冲林子里喊了一声。
过一会儿，曲墨染匆匆赶来，诊过脉后，眉头紧皱起来。
“必须立刻放血压制毒素。”
唐嘉低头看了傅祯一眼，她意识已经昏沉，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那就快点！”
曲墨染四下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深水潭道：“我们去那边！”
唐嘉让暗卫守着四处，再将傅祯衣服脱下，带着她一起浸入潭水中，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给予她支撑的同时，将内力传入她体内。
她脸贴着他胸口，虽然昏沉，但能感觉到是他。
“唐嘉……”
“我在。”
她扒着他肩膀，紧紧依偎着他。
曲墨染冲唐嘉点了一下头，唐嘉搂着傅祯转了个身，将她的后背朝向曲墨染。
曲墨染拿出火炙烤过的尖刀，在傅祯后背划出十字。
一刀下去，血渗了出来。
傅祯猛地抓紧唐嘉的肩膀，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唐嘉搂紧她，低头啄吻她额头。
这才刚开始，接下来用银针逼出毒血，那种蚀骨之痛才是最磨人的。曲墨染下针之前，先深吸了一口气。
“惜卿，我开始了。”
“嗯。”
曲墨染开始行针，第一针下去，傅祯闷哼了一声，但咬牙忍住了。第二针下去，她一下咬破了嘴唇。第三针下去，额上青筋暴出。
唐嘉哄着她，“乖，别忍了。”
“唐嘉……你害我的……”
“我害你的。”
“你害我！”
“我的错。”
傅祯原是能忍住的，上一次就很好，可被这人抱着，哄着，只觉满腹委屈。她发泄一般，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听得他闷哼一声。
“老子的血多金贵，你用力咬，咬破血管，多吸几口。”
她一下猛地用力，还真咬破了血管，血喷进嘴里，一下没防备还真咽了下去。他抱起她，用鼻子蹭着她的侧脸，安抚着她。
相比上一次，这次放血好像快了很多，没有那么难熬。
“再泡一刻钟，你把她抱出来，简单包扎伤口，送回城中医馆。”曲墨染嘱咐了唐嘉一声，而后起身离开。
行完针，傅祯筋疲力竭，微微眯开眼睛，入目是唐嘉胸口的伤已经裂开，血顺着他胸膛流进水里晕染开。
再看他肩头，自己咬的那一块，血也流了很多。
她痛，他也痛，便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好点了吗？”他低头拱着她额头亲昵的问。
“嗯……”
“非得要这个孩子？”
“你……”
“我只是看你这般受折磨，心有不忍。”
傅祯摇摇头，她没力气跟他争论这些。只是缓过劲儿来，再靠到他怀里，又闻到了那股茉莉花香，她脸色一下更加难看了。
“你与元卿月夜夜春宵之后难道不洗澡？”
“我哪与她春宵了。”
“你与我狡辩什么？”
“老子是那种爱狡辩的人么？”
这话锋有点歪，傅祯干咳一声。
“那你身上的茉莉香怎么回事？”
唐嘉愣了一愣，自腰间掏出一香囊。
“你说这个？”
那股浓郁的香气熏得傅祯立时干呕不止，“赶紧扔了！”
“你……”
“扔了！”
唐嘉紧紧握了一下那香囊，还是依着傅祯扔了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香囊，害我每次离你近一些，闻到这气味儿就想吐。”
“所以你以为我身上是沾了元卿月的香气？”
“我以为你不爱洗澡！”
傅祯实在累了，不想再说话，让唐嘉把嘴闭上。
唐嘉给她简单包扎伤口，又给她穿上衣服，然后送她上了陆府的马车。只是这马车里，竟然还坐着一个元卿月。
实在是……堵心！
唐嘉在外面骑马，傅祯靠着谨烟，元卿月坐在一侧，脸色不大好。
“三夫人好本事。”傅祯轻睨了傅祯一眼，面带讥讽，“能在夫君眼皮底下与别的男人苟且，居然还怀上了。”
“你别乱说，我家姑娘……”
傅祯冲谨烟摇了一下头，让她不要说话。
“姑娘！”谨烟气愤不已。
傅祯哪有力气跟元卿月吵，她让谨烟撩开车帘，冲外面的唐嘉喊了一声：“陆大人，元姑娘夸我呢。”
元卿月瞪大眼睛，没想到傅祯来这一招。
唐嘉沉眸睨了元卿月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因这一眼，直到马车停到医馆门前，元卿月都没敢再跟傅祯说一句话。
唐嘉抱着傅祯下车，将她送进医馆里面。
她伏在他身上，又闻到了那股茉莉香。
“你把那香囊捡回来了？”
“你是狗鼻子吧？”
傅祯捂住鼻子，细细一思量，“这么珍视，我倒要猜猜是谁送你的，莫不是那位？”
“闭嘴！”
傅祯见唐嘉脸色沉冷下来，旁人看到他这般，定下的不敢大出气，更别说接着挑衅了。但傅祯偏不，她根本就不怕他。
“小金妃与陆大人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份情谊即便进了宫也深藏于心，此生不忘怀。她是，陆大人亦是，真是感人肺腑。”
“傅祯，不要得寸进尺！”
“哦，对了，我不配提她，是吧？”
“你不配！”
“我不过是她的替身，陆大人聊以慰藉的玩物。”
唐嘉沉着脸，大步走进后堂，将她放到床上，眸色阴冷，“三夫人，你现在连我的玩物都不是，所以别太高看自己。”
说完，他转身大步往外走。


第九十五章唐嘉要杀谢子安
当晚，傅祯宿在曲墨染这里。
第二天临近中午，傅祯感觉身体好了一些，这才坐上马车回府。
车刚停到府门前，丽娘扶着老夫人跑了出来。一个哭的眼睛都肿了，一个慌得拐棍都拄不起来。
“老三家，你可回来了！”
老夫人一下扑到傅祯面前，亏得谨烟忙撑住，不然得撞到傅祯身上。谨烟拦住了老夫人，没有拦住丽娘，她扑腾一下跪到了傅祯面前。
“夫人，您一定要救救三爷啊！”
傅祯有些懵，“他不是去挖路了？”
“唐嘉那奸贼，他要杀了老三！”老夫人急道。
傅祯更懵了，“这是为何？”
“原是……”老夫人一张嘴，看到府门前来往有人，忙小声道：“咱们里面说。”
来到前院，谨烟先搬出来一把椅子，那老夫人以为是给她的，拄着拐棍过去，却见谨烟扶着傅祯坐下了。
她当即沉下脸来，但要求傅祯，又不好发作，便冲丽娘喝了一句：“一点规矩也不懂，还不快去搬凳子来。”
丽娘不敢说什么，忙擦了一把眼泪去了。
椅子搬来，老夫人沉着脸坐下。
“你男人出事，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一个妇道人家……”
老夫人话还没说完，见傅祯打了个哈欠。
“姑娘，还是先回屋休息吧，昨晚您就没有睡好。”谨烟道。
傅祯点头，“确实困了。”
老夫人急了，怕傅祯真不管了，赶忙说道：“昨晚有一伙贼人在城郊刺杀挖路的那些官员，死了好些人，老三尽然功夫不好，也奋力抵抗了，可翻过夜，唐嘉那奸贼去把他绑了起来了，说他临阵脱逃，要按军法处置。家奴忙回府禀报，你却不在府上，这要我一个老婆子如何是好。”
傅祯垂眸，逃就是逃了，那么多人看着，唐嘉再如何也不至于冤枉他。
“母亲，您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救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你夫君，你的天，便是拼了命，你也该救他。”
“那您不如准备一条白绫，我直接吊死倒也省事。”
“你！”老夫人被傅祯这话噎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抓人还是放人，轻罚还是重罚，不就唐嘉一句话的事，你……你去求求他，他许就应你了。”
“回头您骂我不知羞耻，勾引男人？”
“这话说得……”
“一点没错。”
老夫人脸已经舍下了，见傅祯还拿捏着，于是转头冲丽娘使了个眼色。
丽娘当下又跪到了傅祯面前，“夫人，求您救救三爷，我给您磕头了！”
她额头碰地，哐哐的，一点不含糊，很快那额头就冒血了。
“罢了，我去看看吧。”
来到城郊，唐嘉正带着百十号人热火朝天的挖路，眼看要挖通了。而谢子安却被绑在一旁的树干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看到她来，他讪讪的别过头去。
“夫君！”丽娘见谢子安身上有血，哭着跑了过去，“哪里伤到了？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谢子安皱眉，“行了，哭什么哭，让别人笑话。”
“我这不是担心你！”
“我没受伤，血是别人的。”
傅祯让谨烟扶着她走到唐嘉跟前，弯腰行了个礼，“陆大人，妾身代表靖安侯府来问您一句，谢子安犯了何事，竟要受这般侮辱？”
这挖路的可都是朝中官员，各世家子弟，更有曾与他交好的同伴，谢子安被绑在树上，颜面扫地，以后怎么走仕途，怎么交友，怎么做人。
这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当然，傅祯并不同情谢子安，只是说出事实。
唐嘉手拿铁锹，想来是挖了许久，脸上汗津津的，汗珠顺着侧颊流到喉结，但配上他那张玉颜，不是脏，反而如芙蓉出水一般，濯而不妖，香远益清。
但他斜扫了她一眼，嘴角吊起，又痞气十足。
“你家没别的男人了？要你一个妇人抛头露面？”
傅祯沉下一口气，他哪来的邪火，该生气的分明是她。
“陆大人，你又何苦为难一个妇人？”
唐嘉眯眼，低声道：“你是血流的不够多是吧，还有力气来给他求情！”
傅祯脸上露出疲色，“我确实没什么力气。”
“你少在我面前演戏。”
“真的。”
唐嘉沉了口气，“你非要给他求情？”
“我只是来问问情况。”
唐嘉看了一眼谢子安，眼里满是轻鄙，“昨晚有一伙儿北金细作来偷袭，大家都奋力抵抗，死伤很多，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什么？”
“他藏在死人堆里装死，身上那些血不是自己的，不是敌寇的，是战死的弟兄们的。”唐嘉说着，恨不得上去揍谢子安一顿，“这要是在军营里，按着军法，那是要杖毙的！”
傅祯默了半晌，道：“可这到底不是军营，他也不是军中将士。”
“你还为他求情？”
“我不为他求情，打死也是应该，我只说一句，北征之时，他负责运送粮草，半路遭遇北金埋伏，全军覆没，那批粮草去哪儿了，当场焚毁？运回北金？亦或者不知去向？”
唐嘉眸光一震，“你怎知我在查那批粮草？”
傅祯抿抿嘴，“我跟你那么久，少不得听过一两句。”
“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了。”
他万一要灭她的口，那就太冤了。她重生而来，自然知道一些事，真不是偷听来的。
唐嘉深深睨了傅祯一眼，接着大声道：“谢子安怯敌，为儆效尤，军杖二十。”
因这一声，所有人都朝谢子安看过去。
两个兵士上前将他从树干上解下来，而后推到地上，开始执行军棍。
行军法，可不是家法，那军棍又粗又结实，一棍下去，砰的一声。
谢子安没防备，疼得叫出了声。但一声还没收，一棒接着一棒就打了下去。


第九十六章他要成亲了
“夫君！”丽娘在一旁又慌又惧，等她想起去求傅祯时，这二十军棍已经打完了。
谢子安疼得呼吸不上来，浑身抽搐。
丽娘上去抱住谢子安，再看他臀部血渗了出来，吓得脸色发白，哭得也更急了。
谢子安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一条命去了半条。
他见傅祯过来，恨得咬了咬牙。
“你便是这般求唐嘉的，让他足足打了我二十军棍？”
傅祯无语，他竟有脸这么说，死罪免了，只打二十军棍，他还嫌多！
“你别不知足了！”
“他欺人太甚，抢我娘子，辱我声名，还要要我的命！“
傅祯冷嗤，“他这般欺你，你与他拼命啊！”
“你敢讥讽我？”
“你也知自己多无能吧？”
谢子安满身火气，又疼又憋屈，傅祯这话又戳他心窝子，让丽娘把他扶起来，刚站稳就推了傅祯一把。
“贱人！”
傅祯不防备，再加上身子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推，整个人往后仰去，这时唐嘉上前将她揽住。
她忙抓着他的胳膊站稳，而后松了口气。
唐嘉一张脸青沉，上去一把掐住谢子安的脖子。
谢子安满目惊慌，“你……咳咳……你要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咳咳……”
“所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不……别杀我……咳咳……我不该推她……以后再不敢了……”
“晚了！”
唐嘉手上用力，那谢子安瞪大眼睛，呼吸开始困难。
丽娘在一旁，吓傻了，瑟瑟发抖。
傅祯忙抓住唐嘉的胳膊，“别杀他！”
“你还护他？”
“我就是要护他！”
唐嘉恨恨的瞪了傅祯一眼，而后甩开谢子安，转身上马离开了。
傅祯见谢子安软到地上，也不知是因为那二十军棍还是吓的，她让谨烟帮着丽娘把人弄进马车里。
谨烟走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奴婢觉得陆大人这次做得对。”
“怎么对了？”
“这般贪生怕死，还打女人，我一个小婢女都瞧不起他。”
傅祯点头，“确实让人瞧不起。”
但还是要救，留着他还有用处。
进京的官道终于挖通，各州的粮食陆续运进来，盛京的饥荒很快得到缓解。
这些日子，傅祯一直在西院养着，转眼已是四个月的身子。随着月数变大，加之白木之毒对她身体的损耗，血气补上来，脸色总是苍白憔悴，而且越来越瘦，越来越虚弱。
谨烟见傅祯这样，每日都忧心忡忡的。
“姑娘，您再多喝两口。”
谨烟看着碗里还剩半碗的鸡汤，苦口婆心的劝着。
傅祯失笑，“这是第三碗了。”
谨烟见傅祯打了个饱嗝，再喝一口都要吐的样子，只能无奈的接住碗。
“可吃这么多，怎么也不见长肉。对了，厨房还炖着燕窝粥……”
“好丫头，让我的嘴歇会儿吧。”
谨烟太心疼傅祯了，“那我扶您起来走走。”
傅祯点头，最近腰开始酸疼，有时候一个人都起不来。先坐起身，谨烟给她揉了揉腰，而后再扶着她站起来。
头发昏，双腿发软，整个人觉得轻飘飘的。
夜里一人的时候，她总在想，真的还能再撑三四个月，能生下这孩子，怎么感觉一只脚已经进鬼门关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觉得很害怕，怕的彻夜难眠。
马上要入秋了，但暑热依旧。
谨烟扶着傅祯在廊子下走动，走了一会儿，身子活动开了，她才不要谨烟扶着了。
“曲大夫为了您整日埋头研究医书，这不刚又换了个方子。”
“确实感觉好一些了。”
“她还给她师父去信了，让老人家也帮着想想办法。”
傅祯点头，“她为我的事尽心尽力了。”
只是她自己清楚，曲墨染也清楚，保住孩子是奇迹，保住她是不可能的奇迹。
“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新鲜的事发生？”傅祯问。
“二爷这几日吵着要出家，二夫人就哭天抹地的闹。”
“呵，二爷那脾气，佛祖可不敢收。”
“三公子还未娶妻，四姑娘还未说亲，媒人都不登府门，二爷这般折腾无疑给儿女婚事雪上加霜。”
“经历这次饥荒，再加上太子一案牵连，听说朝堂都空了一半，所以今年要加恩科，这于二公子是好事，眼下正准备呢。”谨烟说道。
“大夫人的病好一大半了吧？”
“是，整日围着二公子忙活。”
傅祯轻嗤，这侯府上下一个个都是演戏的好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