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成扉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冷笑着开口:“陆安禾,朕这些年是不是太过宠你,以至于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说完,一股大力将陆安禾拉起。
接着她便被狠狠摔进了床榻之上!
陆安禾冰冷的身躯瞬间从里寒到外,她看着厉成扉压下来的身子,伸手推拒,却奈何不了久病的身体根本对抗不住怒意勃发的男人。
厉成扉滚烫的大掌拨开她的衣裳,直到触到那瘦弱不堪的身躯。他急忙停下,眼里闪过一丝怔楞:“你怎么瘦成这幅样子?”
陆安禾偏头,声音冷淡:“陛下温香软玉在怀已久,臣妾这幅身子,陛下当然不能入眼。”
厉成扉被彻底激怒:“好得很!真是朕的好皇后!”
那动作放肆又暴戾,毫不怜惜。
疼痛让陆安禾死死咬住了唇,他从未在这种事情上这样对待她。
陆安禾在男人充满怒意的眼里,看不到丝毫往日的温情。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厉成扉是大津的九五至尊,是沈鸾腹中孩儿的父亲,是万民的敬仰。
唯独不是七年前,那个疼她爱她的太子殿下了。
她趴在床沿,死死的闭着嘴,没有泄露一丝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成扉终于心满意足。
正准备躺下,门外却传来贴身太监的通报,说沈贵妃身体不舒服。
厉成扉毫不犹豫的穿上衣服离去,没再看一眼几乎毫无声息的陆安禾。
待他离开,陆安禾才不再压抑,用力的咳嗽起来。
画春急忙冲进来,却只见她满身青紫痕迹合着满床的血渍。
因着室内昏暗,所以厉成扉毫无察觉。
画春慌慌张张的将陆安禾扶起,一遍遍的帮她擦着不断溢出的血,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怎能如此对您!”
陆安禾看着小丫鬟哭的伤心,自己倒没有多大感觉。
她沉静的开口:“一个人爱你,自然是如珠如宝。但当他不爱你了,自然如沙如土。莫说我今天只是呕血,他日我棺椁入土,他也不见得掉泪。”
画春闻言,哭的更加伤心了。
第二天,厉成扉便令人宣读旨意,封沈鸾为皇贵妃。
朝堂哗然,但满朝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一个是日渐没落的将军府,唯一的血脉尚且年幼,皇后在宫中也失宠已久。
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尚书府,不仅沈尚书年富力强,贵妃更是身怀龙嗣。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钦天鉴当下择定良辰吉时,三日后,便是皇贵妃册封大典。
三日后,皇贵妃大典按例举行,丝竹声声声入耳。
陆安禾站在长春宫的最高处,凭栏远眺巍峨宫城内的那一块热闹。
举国欢庆,花灯似海,嘈杂的声音哪怕隔着这么远,也依稀入耳。
风缓缓吹动陆安禾的衣衫,她看风,看雪,看月,只是满天下的光,都入不了那片漆黑的眸子了。
飘飘扬扬的又下了雪,陆安禾伸出手,一片雪花在手里慢慢融化,凉彻心扉。
女人的低喃在夜色中缓缓响起:“厉成扉,这是第八场雪了。”
第五章 满目疮痍
冬天越来越冷了,陆安禾的身体也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雪,逐渐显露破败之势。
厉成扉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再未踏足过长春宫。
只听宫人说,沈鸾肚子越来越大,太医诊脉说,有可能是龙凤胎。
这是天大的喜讯,可以想见朝堂之上沈家的地位,又会再往上升一升了。
转眼间,陆安禾的生辰日就要到了,往年都是大肆操办。
掌事太监前来请示诸事。
“不必了。”陆安禾却淡淡的说道:“今年生辰,无需操办。”
掌事太监愣了一愣,随即叩首,便退了下去。
画春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口:“娘娘,您的生辰不操办,陛下问起,该如何说?”
陆安禾唇角勾起苦涩的笑:“他如今,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我了。”
直到陆安禾生辰的前一天,长春宫内依旧冷清,也无人问津。
生辰那日,陆安禾直接带着画春出了宫,她想家了。
可当她站到将军府门前那一刻,陆安禾甚至不敢相信这会是陆家!
府门牌匾沾满尘灰,落叶满地,门前甚至都无人看守。
将军府是皇后的母家,是世袭的侯爵府,怎会如此破败?
陆安禾心中慌乱不已,她推开大门,直直的往里走。
可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偌大的将军府,为何下人都看不到几个?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嫂嫂!”陆安禾冲进后宅,才发现三嫂屋内围了一群人。
见她到来,众人神色各异。
她走进屋内,却见床榻上阿满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不过短短几日,小脸便已瘦了一圈。
陆安禾赶紧让画春去请大夫,她看着围在床边的老弱妇孺,颤声问:“那日三嫂带着阿满入宫,可是有求于我?”
满堂无声,洛云抬手擦了擦泪,神色憔悴。
陆安禾靠着柱子,目光扫过每一位嫂嫂的脸,看到的,全是绝望和木然!
她陆家满门忠烈,男儿尽皆战死沙场,可他们的遗孀,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要去找陛下”陆安禾几乎站不住身子,抬脚便要走。
“站住!你还嫌将军府不够惨吗?”一句喝止从门口传来。
“娘。”陆安禾看着陆母从门口踏入,眼眶立时发红。
只见三哥四哥燕城大败被俘那日,母亲白了一半的头,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陆母却站在原地,恭敬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以后还是莫要再来我将军府了。”
陆安禾呆立当场,眼泪瞬间涌出:“娘,您这话是何意?您……不要女儿了吗?”
陆母却没回答她,只是对几位嫂嫂道:“恭送皇后娘娘。”
陆安禾承受不住的退后一步,她看着几位嫂嫂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问:“这一切,跟厉成扉有关?对吗。”
“啪!”
陆母抬手便给了陆安禾一个巴掌,语气震怒:“你贵为皇后,怎能直呼皇帝名讳。圣上旨意,岂是你能肆意揣测!你给我滚!立刻滚!”
陆安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将军府的,她站在破败的府门前,只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自此,她终于明白,何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她回到宫中,脚步一转,直直便朝御书房去了。
厉成扉正在批阅奏章,见她眼眶通红,不禁站起来迎过去:“皇后这是怎么了?”
陆安禾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惨然一笑,质问道:
“我陆家的最后一丝血脉,陛下也要赶尽杀绝吗!”
厉成扉眉心一跳,沉下脸来:“皇后擅闯御书房,就为了与朕说这荒唐赘言?”
陆安禾明白了,她强忍鼻尖酸涩,哽咽着:“荒唐?陛下可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厉成扉心中一空,陡然心虚。
陆安禾自嘲一笑:“陛下忘了。”
“陛下可知,我生辰日,回到陆府,看到满目疮痍,府门破败!”
“陛下可知,阿满高烧不退,满府孤寡,却连一个大夫都请不起!”
“陛下又可知,若我父兄泉下有知,可会为当初不顾一切助你登基而悔恨莫及!”
此话一出,厉成扉当即大怒!
猛然抬手一挥,陆安禾便被他狠狠一巴掌甩在地上。
“你是朕的皇后,谁教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御书房一片死寂。
半响,陆安禾撑起身子,一双眼清清凌凌的看着他。
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后?这一年里,你可有真把我当皇后看待?厉成扉,七年前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做到了,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