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梁雨颤抖地打开信件,只见原本白皙的信纸都被染成了红色。
她强忍酸涩,一字一句地看着哥哥所写。
信里他一直自责,说没有保护好自己,还说安排了人在顾君南大婚后第二日接自己离开皇宫。
还让自己离开京城,好好活下去。
温梁雨眼睛渐渐被泪雾遮盖,当看到信的最后三个字——“忘了我”时,她的手如筛子一般颤抖着,压抑着的血再也忍不住。
“噗——!”
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溅在信和雪上。
温梁雨含泪凄楚一笑,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温梁雨就听阿兰在一旁哭泣。
她想抬手安慰,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她知道,自己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阿兰……”温梁雨苍白唇微张,声音微弱。
“公主。”
阿兰连忙跪到温梁雨面前。
“我给你寻了一个去处,在浣衣局有个沈姑姑,你去找她……”温梁雨扭头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阿兰闻言,连忙摇头:“公主,阿兰不走。”
温梁雨面带愠色:“你若想我走的安心,就离开。”
阿兰听罢,再说不出一句话,她冲着温梁雨磕了几个头,这才不舍离开。
……
之后温梁雨便将自己关在房内,直到二月十七,紧闭的房门才重新打开。
面色惨白的她站在云嫔和陵游坟前,平静的眼神下是掩盖不住的悲痛。
“母妃,哥哥,我再去见他一面,因为我熬不到……明日了。”
温梁雨换了一身素朴的衣服,这是她十八年来唯一一套全新完好的衣衫。
太傅府。
红绸漫天,甚至连府外的石狮子都系上了红彩球。
温梁雨抿抿唇,垂下头深吸了口气,抬步跨了进去。
书房。
管家急切地走了进去:“少爷,温梁雨公主来了。”
顾君南闻言,写字的手一顿,墨滴落在纸上晕花了才写一半的字。
从那日看到温梁雨将陵游遗体背走后,他一直在等她来,不想足足过了近月余,她才过来。
穿过前厅,顾君南一眼就看见踮着脚简单挂着灯笼的温梁雨。
他眼神一沉,上前接过灯笼,稳稳地挂在檐上。
温梁雨回头看着他,声音细小:“谢谢先生。”
顾君南手不觉一紧,缓缓道:“六皇子一事,公主节哀。”
温梁雨闻言,愣了片刻,而后浅笑了下:“劳烦先生还记挂着,多谢。”
她笑得勉强,顾君南却更在意她又消瘦了许多的身子,沉声劝着:“此处的事交给下人,公主回去好好歇息吧。”
“我答应操持先生的婚事,等这件事了,我不会再来打扰先生。”
温梁雨轻飘飘的声音反而让顾君南心紧了几分,他不由问:“明日,公主何时来?”
然而,温梁雨却沉默了。
她自顾自地一间间房贴着囍字,服用的药几乎已经侵蚀掉了她所有力气,每走几步路就想要停下来喘口气。
可是顾君南一直在她身后,她不能停,也不敢停。
直到走到最后一间屋子,是顾君南的书房,温梁雨才松了口气。
她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他:“先生与七姐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先生,温梁雨愿你和七姐子孙满堂,白首不离!”
说着,温梁雨笑着将囍字贴在了门窗上。
闻言,顾君南眸色深沉,却还是道:“谢公主吉言。”
“先生。”温梁雨转过身,语气有些低迷,“我能为你做的都做完了,我……走了。”
听到这话,顾君南的心又是一紧,再次问:“你明日几时来!?”
温梁雨深深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三月已过,她的身体已经撑不到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