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辰诺微微低头，看向餐盘：“先等会儿。”
文阿姨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
随后贺辰诺用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我来。”
沈灵灵坐在卧室的飘窗上吃着面包，虽然日子暂时是惨了些，但一想到熬过这阵子，这辈子都不用在跟贺家人见面。
沈灵灵姑且忍耐下。
卧室门被连敲两声，门外传来文阿姨的声音：“沈灵灵小姐，吃点午饭。”
沈灵灵立刻从飘窗上跳下来，果然，现在贺家只有文阿姨对她最好了。
她蹦跳着往门口走：“来了。”
边开门边嘴甜：“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门外站着贺辰诺，因为端着餐盘，所以才叫文阿姨一起上来给他敲门而已。
沈灵灵那句“你对我最好了”倒是把贺辰诺听得心情不错，没再跟她计较上午不乐意给自己画画的事情，长腿一抬便走了进来。
文阿姨在身后笑眯眯，叮嘱：“是先生特地给你送上来，多吃些。”
正是因为他送上来的，沈灵灵才没有胃口。
关上门，沈灵灵回头看他。
这间卧室其实才是沈灵灵经常睡的，生活气息要比贺辰诺的房间要更重一些，随处可见沈灵灵的一些小东西。
她自己画的画，设计的头像，公仔还有很多海报。
贺辰诺很少进这间房，他这人有点洁癖和强迫症，最看不得乱和脏。
沈灵灵房间倒是不脏，就是有些乱。
以往两人滚完一张床后，沈灵灵有时候会半夜迈着虚弱的步子自己回来，也不会让贺辰诺抱她回来。
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
但踏进这间房并没有贺辰诺想的那些不适应，相反他的洁癖还有强迫症似乎在这里被彻底治愈了。
沈灵灵见他不请自来，还占了她沙发椅的样子，叹了口气。
终究是给她送饭，没给他赶出去。
贺辰诺准备的两人饭食，沈灵灵是拿筷子时候才发现：“你也没吃呀？”
其实他是一口没吃就将饭端上来给她，只不过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实在太上赶着了。
有种还没开口，便落了下风的感觉。
于是贺辰诺回答：“没吃饱。”
沈灵灵也没说什么，其实真相是什么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她也不想过多去了解什么深层次的东西，更不想窥探那藏在心底里的隐秘。
在乎才会想着去窥探，可一旦不在乎，一切都变得那么无关紧要。
两人莫不作声地吃着饭。
吃完饭后，沈灵灵自己将餐盘端下去。
贺辰诺一直没下来，沈灵灵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干什么。
她在厨房陪文阿姨说了一会儿话后才上去，倒不是躲着他，而是互相给彼此一点空间。
然而，她想要空间，可别人不一定给她。
沈灵灵一进门，便见贺辰诺和衣躺在她的床上，他还穿着身上的衬衫，领口送了一扣。
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连睡姿都拘谨的很。
这种不请自来，还睡在别人床上的习惯可以说很不好了，显然贺辰诺没被人教育过。
于是沈灵灵坐在沙发椅上伸腿，在他结实的小腿上踩了一下。
贺辰诺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很快睁开眼，沈灵灵看向他时，明白刚才短短几分钟，他因该是睡着了的。
因为贺辰诺的眼睛，只有在朦胧初醒，还未染上冷酷色调时是最好看的。
像是小时候打的那种玻璃弹珠，看上去明亮温和，摸上去却是冰冰冷冷。
“我睡了多久？”
“二十分钟不到。”
显然，贺辰诺以为自己睡了很久。
沈灵灵知道他睡眠质量一向不好，这也是他经常加班的原因之一，横竖睡不着，不如起来工作。
但像现在这样，二十分钟都能睡一觉的睡眠质量来看，沈灵灵怀疑他可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刚想问他为什么睡不着，却见贺辰诺有些迷恋地看了眼她的床铺，沈灵灵咽下声音。
不论睡不睡得着，跟她都没什么关系了。
“你回你自己房间睡吧？”
刚睡醒的贺辰诺似乎还有些迷糊，起码没以往看起来那么精明。
很快，他问了一个更蠢的问题：“为什么你的床铺跟我的不一样？”
沈灵灵以为贺辰诺来碰瓷的，一觉睡醒可能睡坏了脑子的那种。
她好笑地问：“哪里不一样？”
贺辰诺想了很久，想到一个词：“舒服。”
“你床上什么香味？”
沈灵灵差点被他气跳起来，他怎么好意思？
整个贺家，贺辰诺卧室的东西配置是最好，意大利进口的真皮床榻，优选的亲肤的床上用品，哪一样不不必沈灵灵床上好太多？
居然说自己床铺比他舒服，外人还以为她这么多年在贺家过得有多奢侈呢。
沈灵灵怒道：“洗涤剂！”
贺辰诺看着床铺，似乎还想回味一番。
沈灵灵：“别想在我这里碰瓷，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贺辰诺看着她，抿着嘴唇不说话的样子，居然演绎出几分怅然若失。
沈灵灵：“……”
她总觉得他最近不发火的样子，像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儿！
沈灵灵将贺辰诺赶出房门后，趴在自己的床铺上闻了闻，除了洗涤剂的味道外什么都没有，越发越觉得贺辰诺在碰瓷。
下午原本去于家看爸爸，但贺辰诺非要跟着，沈灵灵不太想去了。
与其让沈昌明还有整个于家看见他添堵，不如留给沈灵灵自己添堵，带去于家，到了别人的地盘，她担心以贺辰诺不知收敛的劲儿，会被人打死。
下午她去了趟工作室，把于晓晓交代的事情处理了，一直待到晚上八点多才回来。
期间贺辰诺打了一次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沈灵灵说了一句在工作室便挂了。
之后贺辰诺便再也没有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辰诺最近虽偶有越界，控制不好脾气会发货，但多数时候还比较像个能沟通的正常人。
像是个一窍不通的情场白痴，受了某个高人指点了一番。
沈灵灵想了想，以贺辰诺的性格，应该听不进去别人的指点。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她回来时，见贺辰诺坐在客厅，沈灵灵瞥了一眼时间：九点一刻。
她以为贺辰诺又要借机发作，没想到男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早点回来。”
然后装作一副下楼倒水喝，只是顺路等到了你的样子，从沈灵灵面前走过去了。
沈灵灵：“……”
文阿姨走过来接下她的包，笑着说：“先生一吃完饭就坐在楼下等你了。”
沈灵灵看了眼上楼的贺辰诺，直至背影也从楼上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