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跟容雪两个人坐在外头，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有点尴尬。
他总觉得容雪整个人似乎更加冷淡了点，又觉得这冷淡的模样，似乎更加贴合她本人的形象，之前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状态，反而像是装出来的。
好半天，他才勉强说：“南初姐，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容雪说话时，倒是还是往常模样，笑说：“出去散了一段时间的心。”
顾越小心翼翼的说：“顾明渊哥这段时间都挺颓废的，刚回国那两天，真的是满世界找你。后来生病了，谁也不想见就念叨着你，怪可怜的。我觉得你们结婚之后，他心回到你身上了。”
她笑了笑，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觉得有几成回到我身上了？假如你心里不止一个人，你又愿不愿意为了其中一个放弃所有。不愿意的，因为失去的不是全部。”
顾越顿了顿。
“他这段时间，温湉找他，他都拒绝跟她见面了。”
容雪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他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有误会什么的，万一还有挽回的余地……”
容雪说：“不会有挽回的余地的。”
顾越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低低的叹了口气。
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半个小时以后，医生走了出来，说顾明渊这是耗了气血，前段时间本来就没有把身体养好，后续又抽烟喝酒不注意，身体里堵着口瘀血，今天被司军那一撞，瘀血就吐出来了。
大碍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就是得静养。
容雪听到这里就放心下来，走到旁边给司军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他那边应该担心得紧。
司军接了她的电话，沉默了许久，说：“宋小姐，那个男人，他是你男人吗？”
容雪顿了一下，没吭声。
“他是个坏人，好人不会看不起人。”
司军还想说话，顾越就在病房里喊，“南初姐，你赶紧过来。”
容雪急急忙忙走过去，病房里，顾明渊正拔了吊瓶，就不管不顾要下地往外走。
“身体不要了？”她皱着眉问。
顾明渊看到她，整个人安静下来，乖乖爬上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说：“我怕你走了。”
容雪避而不答，只说：“我联系了你母亲，她很快就过来了。”
顾明渊脸色微变，艰难的说：“她过来，你就要走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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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看了眼时间，原本这会儿，她应该躺在房间里休息：“我有我的事情，何况你母亲会照顾好你。”
“但是，我就想你陪着我。”顾明渊盯着她说，沙哑的说，“你叫我等你，我就耐心等着，都不敢去打扰你。但那天回国，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前一个晚上，我都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我想着终于能见到你了，可是回来以后，我找不到你。”
容雪表情未变，说：“我先回去了。”
“你别走。”顾明渊说，“我叫我妈回去，你别走。”
他说着就要去打电话，容雪却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走去。
顾明渊看着她坚决的背影，阴鸷道：“你要是走了，我不会放过那个乡巴佬。”
容雪脚步微顿，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看得他又委屈，又难过，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南初姐，你就在这里陪陪我。”
容雪笑了笑，平淡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冷意：“如你所愿。”
她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却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气氛诡异得有点可怕，顾越待不下去了，偷偷走了出去。
顾明渊几次张嘴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她疏离的模样，到底是没有开口。他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了，容雪一在，他眼皮直往下耷拉。
又怕容雪走掉，伸手想拉她的手，又怕她拒绝，最后只拽着她的一片衣角。
容雪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清瘦的离谱，上面有很长一道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喝酒喝多了蹭到了。
有容雪在，顾明渊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容雪从高处含笑看着他纵身一跃，下一瞬间鲜血染红地面，她却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像是解脱了。他就又给吓醒了，醒来后看见容雪在身边，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容雪睡着了。
她此刻少了醒着时那会儿的疏离与冷淡，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而又美好，顾明渊无声的看着她。
容雪不会知道他有多想她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明明是一个很粘人的人，不忍心看她在宋横山的事情上太无助，却还是咬咬牙去了国外。
顾明渊看着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一年前就说好一刀两断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到头来，又着了她的道。一次次不记教训。
每一回都白白送上门被她折磨。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
这会儿的天气，晚上已经开始冷了。
容雪穿的不多，单单薄薄的。
顾明渊怕她冻感冒，忍着胃痛翻身起来，拿了自己的外套想给她盖上，只不过这个举动惊醒了她。
容雪睁开眼睛，伸手推了他一下。
这一推，他毫无防备，腰撞在茶几尖角，钝痛感猛烈。容雪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率先忍着痛开口安慰说：“我没事的。”
容雪顿一顿，视线从他精致的五官划到他的衣服上，冷淡道：“你要做什么？”
顾明渊轻轻咳了一声，说：“天气很冷，我看你睡着了，想给你披个外套。”
“不用了。”容雪没什么表情的拒绝道。
他的声音低了些，胃里火辣辣的，这段时间胃疼那是家常便饭，可顾明渊还是耐心的从疼痛中分神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我怕你感冒。”
“不需要。”
顾明渊拿着衣服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声音更低了：“嗯。”
容雪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她说：“你让我陪你，我也陪你了，希望你也说到做到，司军的事情你别再追究。另外离婚的事情，等过两天，你精神好了，我再来跟你说。”
顾明渊听得是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冷冷的说：“我不会离婚的。”
容雪淡道：“我们之间的相处，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既然不爱，我放你去找你爱的，你又何必不同意。”
顾明渊沉默不语，片刻后道：“你要跟我谈什么都可以，但是离婚，我不可能会同意的。你嫁给我了，就是我太太，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容雪弯弯嘴角：“我做不到生死跟你一起。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顾明渊脸色很是难看。
“我爱他爱到离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容雪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又现实，“顾明渊，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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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渊语气冷冽：“是徐斯言？还是刚才那个乡巴佬？”
容雪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顾明渊伸手摁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牵起他胃部一阵剧痛，可是他也来不及顾及，只是直直的死死的看着她，像是想到什么，很快在他所说的两者当中做出决定，冷冷的说：“是徐斯言，对不对？”
容雪原本冷冷淡淡，闻声目光却闪了闪，疏离道：“是谁跟你无关。”
顾明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眼睛染上猩红，道：“我就知道是他。”
容雪安静片刻，手机响起有消息进来，她扫了一眼，说：“好好养身体，我要走了。”
顾明渊却突然把她拽到面前，毫不犹豫的低头亲下去，异常凶狠，容雪也没有挣扎，一如两个人结婚这段时间，他的任何生理需求她都满足，不反抗他。但就是显得麻木，顾明渊也撬不开她的牙关，片刻后，容雪一动不动，顾明渊僵硬的站在原地。
“闹完了，就休息吧。”容雪淡淡的说。
顾明渊声音喑哑而低沉，说：“我特别恨你。”
容雪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就是两个人对峙间，司母来了，看见容雪的时候，眼神复杂，勉强笑了笑，客气的说：“南初，我带了点水果过来，要不要吃点？“
容雪笑道：“不用了。”
只是这笑带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陌生的很。
司母假装没发现，道：“这段时间在外头玩得怎么样？去的地方好不好玩？给阿姨推荐推荐，阿姨下次也去。”
容雪但笑不语，转身就要离开，除开客气的笑意，其实就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意思。
顾明渊想抬脚跟上去的，但这会儿疼的脱力，司母心疼儿子，喊住她说：“南初，可以跟阿姨聊聊吗？”
容雪脚步停住，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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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母这一次面对容雪，带着之前都没有过的紧张，她也不知道，她叹口气，说：“南初，温远辉的事情，是阿姨的错。阿姨以后也不会管他了，温湉那边阿姨也是会错意了，阿屹从来没有跟她复合的打算。阿屹马上就调回来了，他也不会再见温湉，你们不会再有误会了，就别闹离婚了好不好？”
容雪浅浅笑道：“温湉的事，只是导火索，我想离婚的原因，跟她无关。”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沟通清楚，不要到时候选择错了结果，那多可惜。”
容雪脸上依旧挂着笑，平静的说：“顾明渊本身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当中。”
司母顿住了。
“一年前分手，就没有以后了。”容雪说，“婚前看到婚纱的那天，我就觉得太浪费了，这婚总是要离的，没必要花这个钱。”
她说完话，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加从容，说：“阿姨，我先走了。”
司母喃喃说：“我还以为，你是爱阿屹的。”
容雪只是一言不发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天气开始冷了，她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过一次。
司母失神了一会儿，等回神时朝病房看去，脸色却变了变。
顾明渊就站在门边，脸上分明是没有表情的，但就算让人觉得带了几分心酸模样，他转头小步小步朝病床走去。
司母连忙上去扶他，却被他给推开了。
“阿屹。”她眼神复杂的喊了一句。
顾明渊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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