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辞别了老人家，失魂落魄地向回走。
“韩攸宁，钟主任找你！”护士看见她，冲她喊了一句。
韩攸宁皱眉，谢过护士后，调转方向去了钟主任的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是，韩清婉也在，而且似乎是在和钟主任争论什么，她敲了敲门，走进去：“钟主任，您找我？”
“小鹿，你来的正好。”钟主任抬手摘下老花镜，冲她笑道，“韩清婉已经查到完整的监控了，院方决定让你继续实习，而且会在你的综合评价上给予优秀。”
这是变相的补偿了。
韩攸宁陡然间看向韩清婉。
他静静站在一旁，面容沉稳，带着如释重负的浅淡笑意，却没有丝毫想向她邀功的意思，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之前院方原本是要中止你的实习，没想到韩清婉出面力保你，很是费了番功夫，才勉强让院方同意暂时留下你。”钟主任似有些感慨，拍了拍韩清婉的肩膀，“好些年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了。”
韩攸宁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象征性地说了一句“谢谢”。
“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院方不予干涉。”钟主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沉默着走出去，韩攸宁才抬了眸子，神色复杂地看向韩清婉。
“你……”韩攸宁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被韩清婉轻轻打断。
“姜小姐已经找好了律师，以你的名义向法院提出诉讼，法院已经受理了，估讨这几天律师函就会发到时澜手里，不用太担心。”
韩清婉伸手，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
律师函和法院传票被一同发至时澜和很多八卦营销号手上时，韩攸宁在微博上Po出了完整的监控视频，除此以外没有一句废话。
有证据还远远不够，她必须要让舆论偏问自己，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胜诉。
正好最近有一起恶性伤医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正是群情激情的时候，韩攸宁这个视频一放出来，网上的形势便迎速逆转。
很快，有媒体扒出了韩攸宁之前的诊断书，胫骨骨裂，身上并多处软组织挫伤。
这下奥论风向算是彻底变了。
就在大家以为时澜会出面回应时，韩攸宁直接在微博上说明了开庭时间，附图是法院传票，她以侵犯个人稳私权和名誉权为由起诉了时澜和几个蹦跶得最狠的营销号。
一招釜底抽薪，打得时澜措手不及。
“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啊，“纪常裕若有所思，客观评价了韩攸宁的一系列举措，“懂得利用舆论这把双刃剑给自己增加筹码，挑准时间，抢占了先机。”
姜七月笑着给纪常裕倒了一杯碧螺春：“小小向来是心里有成算的。”
她和韩攸宁相交多年，最是了解其为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偿之。
“嗯。”纪常裕呷了一口茶水，向姜七月道，“丫头，过几天纪清晏回来，还得拜托你替我看顾一二。帝都不比渝城，我怕他心性不定，走了歪路。”
姜七月连忙答言：“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多看顾他一些的。”
前几天她回家翻出了那个装满了各色糖果的许愿瓶，年少时候的几分薄意总还在，碍着这一层，她也不会再和之前那样冷着纪清晏。第61章 疏远
等待开庭的那几天，韩攸宁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实习，只是她不再像之前那样亲近韩清婉了。
“祁医生，您要的手术记录已经发到您邮箱了。”韩攸宁关掉电脑，下班之前客气地和韩清婉交代了一声，便打算离开。
韩清婉刚想说什么，却见林翊站在办公室门口。
韩攸宁自然也瞧见了他，颇有些惊异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林翊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帆布包。
“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我坐地铁也就二十分钟事。”韩攸宁却不大自在，夺回了帆布包拎在手里，急急忙忙往外走，生怕林翊和韩清婉再起冲突。
林翊眼中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但很快面色如常，跟着她离开了。
韩清婉垂下眼帘，旋上钢笔盖，才复抬了眼，望着韩攸宁的办公桌出神。
“你最近不忙了？”韩攸宁坐在车后座，摇下车窗，让车内发闷的空气流动起来。
林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白，但仍笑言：”还好，怕你坐地铁再伤了腿，就想着来接你。”
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韩攸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林翊略有些发红的指关节上，蹙眉道：“你的手怎么了？”
“嗯？”林翊一愣，随即搪塞道，“不小心而已。”
韩攸宁却莫名想起了韩清婉红肿的唇角，她抬手比画了一下，眉心一跳，张口问他：“你是不是和韩清婉打架了？”
刺耳的刹车声过后，车子急停下来。
“他告诉你的？”林翊盯着还有一百来秒的红色信号灯，神色平静。
“我猜的。”韩攸宁有些急了，“你，你打他干嘛呀？你又不认识他。”
林翊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火气平复去：“如果不是他，时澜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你？”
韩攸宁默然，克制住了自己想为韩清婉辩解的冲动，好半天才轻轻开了口：“以后别这样了。”
她明白林翊和姜七月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却仍然固执地相信韩清婉的为人。
即使她现在已经开始疏远了他。
尖锐的鸣笛此起彼伏，打断了林翊要说的话。
绿灯了。
韩攸宁将头靠在车窗上，静默无声地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
林翊也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将她送回家。
茶几上还摆着一食残余不多的小熊饼干和几瓶黄桃味的酸奶，韩攸宁盯着它们许久，才伸出手去，拈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因为存放时间有些长了，饼干吸收了空气里的水蒸气，口感已经不那么酥脆了，但味道却依旧浓郁醇香。
就像一段双方都想维持的关系，时间久了，自然会不可避免地产生误会和摩擦，可是两个人的心思却仍和从前一样。
韩攸宁托腮坐在茶几前，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能想通，但却想不开。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热心的人，这段时间的主动和坚持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精力。
何况她去北济的初衷是提高自己的能力，好让自己可以在面对病魔的威胁时，抢回更多的生命，而不是为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她拿起压在玻璃板下的合照，略略出神。第62章 祁医生，我在工作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时澜险上的妆容精致，也掩不住她的憔悴。
她推开韩清婉办公室的门，刚好只有韩攸宁一个人在。
“韩攸宁，”时澜忍着羞耻轻轻开口，语气中虽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乞求，“我愿意公开澄清真相，向你道歉，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撤销诉讼？”
韩攸宁头都没抬，整理病历的手也没停：“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请时小姐离开吧。”
“小小，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能被起诉……不然我的事业就全都完了！”
韩攸宁冷漠地抬了眸子，仰视时澜，却有一股凌厉的气势逼向时澜：“你颠倒黑白构陷我的时候，想过我也许会因此断送我的职业生涯吗？”
“如果不是查到了视频，现在被戳脊梁骨的人就是我。”
时澜紧咬嘴唇，仍不肯放弃：“小小，我可以补偿你，只要你愿意撤销诉讼。”
“怎么补偿？“冷硬的男声自门口传来，“用钱？”
韩清婉面色冷淡走到时澜面前，不着痕迹地遮住韩攸宁，一双眸子直刺向时澜，似乎要撕开她所有的伪装：“视频是我查到的，时澜，如果没有韩攸宁，你以为你从十几级台阶上掉下来还能安然无恙？”
时澜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一般：“我...”
“时小姐请回吧。”韩清婉闭上眸子，复又睁开时内中只有一片冷漠。
时澜目露凄然，见韩清婉态度坚决，只得离开。
韩清婉关上办公室的门，有些担忧地上下打量着韩攸宁：“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