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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01 20:13:2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宝月从外头回绣阁时候,见江青韵低头揉着半块茉莉花肥皂,哗哗在铜盆里搓着自己的手背,袖角上都沾了皂沫,她唉了一声:;小姐仔细些,衣裳裙儿都打湿了。;

江青韵眼角发红,见她回来,惊慌忐忑的神色似乎松散了一些,又转成冷怒和责备:;你去哪儿偷懒了?不知道跟着主子的么?再这么下去,我也不要你服侍,早些叫人来打发你回去。;

宝月跟了江青韵三四年,知道她最是好脾气的,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气,又听说要打发她回去,她是施家田庄里的佃农女儿,每个月的月钱还要补贴给家里养弟弟妹妹,要是打发回家去,少不得受爹娘的打骂,当下唬了一跳,急急争辩道:;小姐实在冤枉我了,我没有偷懒,园子里撤了剩菜,我就跟着大家一起去厨房吃饭去,吃完饭就寻小姐,园子里又不见,又听说姐儿们一起去了桂姨娘屋里耍乐,又扑了个空,后来到处找,最后听喜哥儿的嬷嬷说小姐回了绣阁,这才跟着回来。;

江青韵只觉心烦,也未听进宝月这一顿辩解,紧皱着眉头,抽布巾拭手,那一双柔荑已被揉洗的通红,那时的温热和湿润却如附骨之蛆,搅得她心慌意乱,她若是真的逗她,怎么会有这样逗弄的法子,为何会好端端的喊她小酒,他又如何得知她这个名字,是不是那个沈婆子真的有问题,又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戳破过她的一言一行,为什么要这样喊她呢

她目光犹如游魂一般飘荡,半晌落在宝月身上,闷闷道:;没有就没有,我刚才也是一时气话,没有真怪你的意思。;

江青韵有气无力的上卧房,只觉双腿发软,瘫倒在床上,也懒得梳洗,翻来覆去的苦思冥想,也不知何时听见府里硬邦邦的更声,才潦倒闭了眼。

次日晨起,施家众人都在主屋陪施老夫人用饭,人人都已坐定,时辰不早,江青韵却久久不至,施老夫人疑惑:;这孩子向来早起准时,今日如何这般晚。;

楚之墨一面唤婆子去绣阁探看,一面给祖母盛粥:;许是甜妹妹昨夜里玩的晚些了,贪睡懒起也说不定。先不等她,我们先陪祖母用饭。;

没多时婆子回来禀报:;老奴去的时候,二小姐正在梳妆,说是昨夜螃蟹吃多了些,积食滞化,早上睡过了时辰,二小姐也说不必等她,这会儿换个衣裳就来。;

桌上正摆着一笼蟹黄糯米蒸卷,一碟水晶鹅肉,一碟蜜糟小鱼干,施老夫人听婆子说江青韵吃多:;这些都是油乎乎吃食,怕也是不合她的口味。;

楚之墨点点头,吩咐下人:;让厨房去做些温软的清粥小菜。;想了想,又唤人去厨房传话,;要小巧些的玫瑰搽穰卷,不贪多,只四五个,快些蒸熟了送来。;

众人吃过大半,江青韵才来,半新不旧的蜜合色小袄,葱黄线裙,看着分外淡雅可亲,拜过家人,又见楚之墨,低眉顺眼道:;给大哥哥请早。;

楚之墨笑吟吟招呼她来身边坐:;时辰已不早,妹妹肚子可饿了,快坐下吃饭吧。;

江青韵不肯坐,柔声道:;我不饿,肚里昨夜吃的还涨着,只是来陪祖母说话。;

;好孩子,难得你费心,你大哥哥特意替你点了些温软的吃食,多少还是要用一些。;施老夫人慢声嘱咐她,;下次可记得,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可贪多。;

她只得挨着楚之墨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听得他温柔道:;有妹妹喜欢的玫瑰搽穰卷,我挟给妹妹尝尝。;

云绮见江青韵凝固着一张笑脸,手下却一动不动,不耐烦催促她:;二姐姐快些吃吧,再不吃就凉了,这可是大哥哥单单为姐姐要的,统共只做了四五个,连我们都没有的份。;

施老夫人和桂姨娘都笑她:;你方才不说要吃,这回倒眼巴巴的看着想吃。;

江青韵勉强一笑,将楚之墨挟来的玫瑰搽穰卷递到云绮面前:;三妹妹也一起吃。;

云绮嘟着唇:;我才不爱吃这个。;

楚之墨也亲自挟了一只递到云绮碗里,含笑道:;三妹妹是不是吃味了。;

云绮扭过身子,哼的一声:;不是吃味,哥哥就是偏心。;

她不是第一次说这话,明明是她自小就和楚之墨一起长大,长大后反倒他更喜欢二姐姐,小时候也常为这个吃味过,但家里上下都喜欢江青韵,俱觉得她小孩儿心性,次数多了反倒觉得她无理取闹,后来她也不爱说了。

江青韵勉强吃过几口,施老夫人要起身去禅房上香,只招呼桂姨娘跟着:;让他们兄妹几人慢慢吃。;

又想起一事,对江青韵道:;你大哥哥后几日就要去金陵办事,十天半月都不得归,刚才我们说了半拉子话,你明年想要添些什么好东西,都跟你大哥哥说了,让你大哥哥帮你置办。;

原来楚之墨要去金陵看一批时兴货,正好江青韵和苗儿的两张金陵拔步床已造完毕,只等着水路运来江都,施老夫人又吩咐楚之墨去采买些嫁妆,和拔步床一并带回来。

楚之墨见江青韵脸上沾着透莹的脂粉,遮着眼下的那一抹青痕,掩盖她的精神不济,又埋头不看他,将盛着荠菜笋丝的小碟往她面前推了推,叮的一声轻响磕在她碗旁,柔声道:;二妹妹可有什么想要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裳,家俱妆奁。;

江青韵垂着眼,摇摇头:;哥哥随意就好。;

她可从没有对自己的嫁妆这么不上心过,楚之墨见她躲避的厉害,也不逼她,只在一旁默默的等着,隔了半晌,云绮从碗里抬头:;哥哥别忘了我的绢花,若是遇上好的,带一匣子回来。;

;好、好、知道了。;楚之墨笑道,;三妹妹说的这些,我都刻在脑子里,若不买回来,绝不回家。;

云绮满意的点点头,下桌自去玩耍,桌上唯有两人,江青韵旋即也站起身跟着云绮要走,袖子拂过桌面,听见他说:;妹妹身上还沾着丁香花的香气,头发还半湿着,是晨起沐浴了么?;

她僵住,抬眼看了看他,神色温柔,光风霁月的磊落,警惕的抿住唇不说话。

;妹妹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天气渐凉,早上风冷,要仔细把头发擦干再出门。;他笑笑,;不然容易见风头疼。;

;谢谢大哥哥提醒。;

楚之墨唤住她,两人站在凌霄花架下说话,不远处就是玩耍的喜哥儿,禅房里还有施老夫人念经的声音,楚之墨道:;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亲兄妹也不例外。云绮自小性子急,说话冲,喜哥儿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弟妹几人中,我最喜欢二妹妹,予取予求都可,妹妹可知为何?;

她一声不响看着他。

;我喜欢二妹妹的柔顺乖巧,温柔小意。偶尔一点点小小淘气,也觉分外可爱。;他微笑,;但不许妹妹太调皮,不然我可会生气。;

江青韵愣了愣:;哥哥昨夜里生气了吗?;

楚之墨淡然微笑:;有一点。;

她觉得窒息,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待问又不敢戳破,只得道:;妹妹愚笨,要如何做才不惹哥哥生气。;

他牵了牵凌霄花柔软的枝蔓,捻着手里给她看那翠绿的叶,只说:;柔顺乖巧便无妨。;

而后翩翩然远去。

江青韵看着那架凌霄花,闷闷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又说观心街的张家,中秋那日本该阖家热闹的日子,杜若将屋内陈设摔了个七七八八,落了满地的碎瓷碎瓦,只闹着要回娘家,张优遁出家门不知去了何处厮混,张夫人劝的口干舌燥,最后落的头疼躺在床上,这一顿中秋家宴吃的冷冷清清。

次日张夫人早早打发幼子张圆回书院念书,又让家中小厮去寻张优,知道自己劝不动杜若,索性叮嘱大儿媳张兰,到杜若屋里相劝。

屋子里的屏扇花瓶器皿无一个是好的,俱摔的零零落落,杜若蜡黄着一张脸,也不听张兰劝,只说:;大嫂若还念着我们往日的情谊,就替我寻个人牙子来,先把腊梅卖了,再请我娘家人上门,把我接回家去住。;

张兰道:;夫妻吵闹常有的事儿,小打小闹的也就过了,等晚上优哥儿回来,让他在母亲面前,好好给你磕个头陪个不是,腊梅是你带来的丫头,何你素日也心疼她,打骂几句就够了,何必若的如此。;

杜若冷笑:;他成日花天酒地不着家我不管,腊梅是我的娘家丫头,一声不响就睡了,这两人何曾把我放在眼里,又不知是外头哪个肮脏行货子的小衣绣鞋,都藏在腊梅屋内,两人都瞒着我不说,还涎着脸跟我说不过是逢场作戏,这不要脸的东西,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张兰也听得面红耳赤,半晌道:;自古男人都如此,我们做女子的生来命苦,一生拘于内室不得施展。但你也听我一句劝,自古夫妻同根同命,妻贤夫自良,你平素多拘着劝着他,他自然体谅你的好,不令你伤心,若是成日这样打打闹闹,他恼了,在外头闹得岂不是更凶。;

杜若重重哼了一声:;大嫂向来想的大方,可又有什么好结果不成。凭什么女子就要忍气吞声,让男人在外逍遥自在,男人女人都是人,他负我,还要我容他,做他的黄粱美梦去吧。;

张兰也是受婆母所托来说和,没想惹了一鼻子灰,也只得道:;罢、罢,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甩手就回了正屋,让婢女回禀张夫人,闭门在自己屋内做针线。

张夫人对这二儿媳的性子亦是犯难,在床上躺了片刻,听得婢女道杜若出门领了个牙婆回来,正拖着腊梅要赶出去,挣扎着起来,见腊梅呜呜跪在地上向杜若求饶。

张夫人也急了:;你这回把她赶走,让她后头可怎么活。;

;这是我的丫鬟,是死是活都任凭我的意思,何时由得婆家人过问了。;杜若收了牙婆银子,转身闭门回屋,没多久,牙婆又领了几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来,杜若挑了个诚恳老实的,取名叫杜鹃,收在自己屋内。

晚间张优回来,听得腊梅被发卖出去,怒不可斥,冲到杜若屋内指着她大骂:;你这个黑心肠的泼妇;

杜若正教着新收的小丫鬟收拾屋内,听见他开腔骂人,冷眼横飞,直勾勾砸过去一个烛台,听得唉哟一声,张优捂着额头跳脚:;杜若!你还敢谋害亲夫!;

;把脚收回去。;  杜若冷笑道,;你可瞧好了,我这屋子,往后就是你的禁地,你若敢踏进一步,我就砸你一次。;

;我我要休了你;张优在门槛外连连顿脚,面色通红,;我不过是睡了你的陪嫁丫头,那本就是陪房,又何错之有,倒是你,心眼狭隘,目中无人,心狠手辣,毫无妇德。;

她哼笑:;我倒巴不得你休呢,你敢么?你们张家自诩清华读书之家,只娶妻不纳妾,最要骨气面子,你去跟你爹娘说,你要休妻,你看看他们应不应。;

江青韵有空也会去见曦园坐坐,那日紫苏和青柳正帮楚之墨收拾去金陵的衣物行囊,桌上搁着四五个描金绘彩的小匣,是账房孙先生刚送来的,楚之墨逐一打开观摩,俱是珍宝古玩,黄金白银之类。

江青韵撩帷进内室,没期想是这样的场面,本是雅致清新陈设,满眼的黄白耀目涂抹了富贵之气,也不由得楞在了当地。

楚之墨不避她,反招呼她上前:;是当铺里的分银和收回的珍宝首饰,甜妹妹来看看,有喜欢的么。;

她瞄了两眼,摇摇头:;哥哥要带去金陵买货么?;

他嗯了一声,低头在匣子里翻捡珠宝首饰,忽而将匣子掩上,笑道:;也罢,这些都是当铺里收回来的旧物,不配妹妹用。;

又去净手:;去贩些货,还有父亲之前的一点关系,要重新打点。;

江青韵知道他每年都要往金陵去一趟,最久也就十天半月即回,点了点头:;哥哥出门当心。;

他问她:;妹妹来虚白室喝茶?;

秋阳熏暖,虚室生白,两扇窗都大开着,秋竹斑驳,海棠叶稀,有桂香隐隐飘来,兄妹两人相对煮茗,仍是她惯用的莲瓣盏,喝的是老君眉,味轻且甘甜。

他有意收敛,她有意讨好,小心翼翼,乖乖巧巧,相处反倒分外融洽,游廊下宝月和青柳正敲着竹竿赶树上啄无花果的雀鸟,娇声连连,紫苏隔着窗子递进来一碟新摘的果子,无花果绵软清甜,正配这一壶老君眉。

临去金陵之前,楚之墨特意叮嘱江青韵:;正是桂香菊黄之时,各家的宴请往来不少,你出门容易沾风生病,就多留在家里。;

江青韵点点头,果不其然,后几日,施府收到赵安人家的帖子,正是宴请各家女眷一道赏菊品茗。

桂姨娘和田氏看重这帖子,少不得精心准备,江青韵知道张夫人也要带着两个儿媳同去,掐着时日一想,张圆这几日都在书院,自己去不去都可,借口身体不适留在了家里,苗儿知赵安人没有给况家下帖,也不愿同去,最重要的是云绮和芳儿,须得好好装扮,正需要地方开开眼界。

难得家里人都出门,连施老夫人都不在,后院只剩江青韵和喜哥儿两人,江青韵索性带着喜哥儿,往后罩房去找苗儿说话。

后罩房和施家园子隔着一道月洞门,寻常都落着锁,只有田氏和姐弟三人往园子里来才开着,平常进出也不走施家,另有一道小侧门通往外头的街巷,算是单独隔出的小门小户。

江青韵极少来去后罩房,只有个嬷嬷正清扫地面,眼瞎耳聋的说不清楚话,只得自己喊了声:;苗儿姐姐?;

门吱呀一声开了,先腆出来一块宝蓝色的肚子,而后是蓝表叔白里透红的一张脸,宿醉后的神态,衣冠不整,身上一股不知哪里沾染的香气:;原来是二侄女和喜哥儿。;

江青韵小时候见识过太多这个模样的人,淡笑道:;表叔大好,我来找苗儿姐姐。;

;她带着果儿去街上买糖去了,片刻就回。;蓝可俊向姐弟招手,;来屋内喝茶等着。;

江青韵听闻此言,旋即拉着喜哥儿,笑盈盈的要往园子里去:;不了,表叔先忙,我带着弟弟去园子里玩去。;

她脚步走的急,几步便消失在月洞门后,蓝可俊看着那飘过的一缕裙角,哼笑一声:;勾栏院里生养的行货,倒装的跟家养的小姐似的。;

江青韵带着喜哥儿回了园子,姐弟两人就坐在凉亭里斗草玩,喜哥儿六岁多了,明年就该去私塾念书,江青韵想他读书的衣裳鞋袜书囊都该打点,还有跟着的小厮儿也要寻一个,再想若是明年出嫁,未必能顾及至他,最后幽幽叹口气,不知王妙娘抛家弃子,是否能得个好结果。

;姐姐缘何叹气?;喜哥儿问。

江青韵捏捏他的羊角发髻,叹道:;近来还想姨娘吗?;

喜哥儿抿抿唇:;姨娘是找不回来了吗?为什么祖母不肯再去找一找?兴许再找找,就能找到了呢。;

江青韵搂着他:;可能有一天,她就自己走回来呢。;

施家的花园这日只有姐弟两人消磨时日,赵安人家却是热闹沸然,园子里架起了花架,摆了数十盆名贵菊花,绿衣红裳,墨羽白裘,国色天香,很是喜人。

赵安人对施老夫人很是一番感谢:;有不少盆,都是贵府送来的,我这也是借花献佛,请大家喝杯酒,图个乐子。;

施老夫人知道楚之墨有意结交赵家,倒是未提过送菊花的事儿,忙笑道:;我们这等俗人,哪里能赏花,这花儿正配安人这个园子,添雅加妆。;

一众妇人玩笑取乐,又见张夫人迟迟才来,只携着大儿媳张兰,赵安人诧异道:;如何不见我那侄女?;

张夫人脸色也不太好,勉强笑笑:;她这几日身子沉,不爱动弹,在家歇着呢。;

原来自中秋节那日吵闹后,杜若驱赶了腊梅,和张优大吵一架,夫妻两人早已分屋而睡,杜若每日里只在屋里闷躺着,一日三餐差遣杜鹃去厨房取,也不耐烦再扮个好儿媳,停了晨昏定省,因今日赵安人宴请,又是杜若的舅家,少不得要她出来应酬,杜若只是不肯,张夫人劝了半日,也是一肚子气,看着时辰不早,只得自己带着大儿媳张兰出门。

张家园子已修葺的七七八八,砍了一爿绿树,又挪走了半爿山石,挨着原先墙根建起了几间卷棚,翻整了几间旧屋,花园里山景水势造的跌宕起伏,围幕一撤,在凉亭一望,只觉视野开阔,一扫以往的繁芜和杂乱之景。

张夫人对此甚是满意,对况苑大大夸赞了一番,先结了工钱,只是还剩着一些边角修饰,况苑还带着人在张家做工。

杜若躺了大半日,正起来松散松散筋骨,听见窗外有人喧闹,原来是造园子的佣工们正在斫窗前的含香树,隔着窗子喊住佣工:;你们好好的砍树做什么?;

她这几日头晕心烦,早忘了早前说的主意,佣工们一愣,拜了拜:;不是夫人指派,说要清园子里的杂树么?;

;不必了,你们快走吧。;

佣工们只得收拾工具出去,况苑正在园子里督工,听得杜若这个说辞,自己往杜若的院子里来,只见半遮半掩的树枝后,身姿妙曼的女子松松的挽着个髻,穿着一身白衣,正临窗摘着窗前的枯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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