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卓远川再没见过霍鸣裕。
后来才知道，他出国了。
而在工作室的装修全部竣工后，卓远川也重新投入了自己的事业。
开业那天，黎家和霍家的人都来了，就连霍暖暖的儿子都被她抱了过来。
一众人走进工作室参观，霍暖暖拉着卓远川走在最后面小声问：“所以你怎么回答霍鸣裕的？”
卓远川顿了顿：“我没有回答。”
“啊？”霍暖暖惊讶地叫了声。
好在几个长辈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这里，并没有看过来。
卓远川无奈地看了霍暖暖一眼，霍暖暖又压低声音：“那你这算是拒绝，还是默认要等他啊？”
还没等到回答，卓远川突然瞧见余光中走近一道身影。
下意识转头看去，是素颜念。
霍暖暖连忙站直身子：“小叔，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吗？”
素颜念双眸清冷：“下午的事都推掉了。”
话外之意，他是专门腾出时间来庆祝她工作室开业的。
卓远川看着他的侧颜，眼前倏地浮现出那天在高中学校墙上看见的“往届优秀学生榜”。
素颜念是当年高考的理科状元，卓远川是五年后的文科状元。
期间樱育高中再没出过什么优秀学生，两人的照片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放在了一起。
十八岁的素颜念，十八岁的卓远川，照片贴在红色底面上，像结婚照一样。
那天，卓远川看了很久。
素颜念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礼盒。
他伸出手递给卓远川：“开业礼物。”
卓远川顿了顿，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小叔。”
拆开来看，是最新款的绘图板。
卓远川有些出神。
从小到大，素颜念送过她很多礼物，每一样都是她喜欢或者需要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卓远川心里蔓延。
黎母在这时走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还是深寒有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准备礼物。”
“应该的。”素颜念对黎母礼貌地微微颔首。
“浅浅，”霍夫人拉起卓远川的手，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奶奶给你买。”
卓远川正要摇头，黎母却先开口：“她呀，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男朋友。让深寒赶紧帮着找个男朋友吧。”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卓远川的身上。
霍暖暖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上前一步准备转移话题。
但就在她刚要动的时候，卓远川开口了。
她把素颜念送的绘图板放在桌上，清浅一笑：“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霍暖暖怔住了，但四肢更僵硬的人是素颜念。
他紧盯着卓远川，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心里颤栗了一下，因为卓远川期待的表情竟不像是假的。
这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素颜念三年前体会过一次。
霍暖暖怔怔地问：“浅浅，你怎么突然就想……找男朋友了？”
卓远川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期待不是很正常的吗？”
素颜念冷冷出声：“感情不是儿戏。”
卓远川看他：“小叔给我找的男朋友，想来一定是最好的。”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片刻，素颜念先挪开了视线。
他没再说话。
黎母高兴又欣慰，拍了拍卓远川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见卓远川松口，霍夫人连忙顺势去催自己的小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素颜念的喉结轻颤了下，谁都没发现。
他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这副模样落在霍夫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但他却是淡声回道：“我不急，等浅浅嫁出去……再说吧。”
在所有人听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让没有喜怒哀乐。
但只有素颜念自己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慌乱。
卓远川的心莫名一颤。
她没有去细究原因，唇边笑意说不清是淡了些还是浓了些。
“那就，麻烦小叔了。”
两家人陆续离开工作室。
素颜念将霍夫人送回老宅之后，又返回了公司。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办公室里，始终心不在焉。
卓远川那期待的表情在素颜念眼前不断重复地上演。
她说，她想谈恋爱了。
素颜念心底的躁意愈来越浓，他搁下钢笔，打开身侧上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卓远川和一个男生走在帕森斯学院的林荫路上。
她笑颜灿烂，微微侧着头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是，素颜念早就知道卓远川这三年的去向。
在霍暖暖第一次飞往纽约，去找卓远川的时候，他就知道。
于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离开。
直到撞见照片上的这一幕，素颜念再没去过帕森斯。
当时看见卓远川和一个男生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素颜念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压抑的情感叫嚣着想把卓远川从别人身边抢回来。
但理智终究打败了感性。
在素颜念发现自己对卓远川的感情，又决定放弃这段放弃这段感情开始，他就不断地在心里建筑起一堵城墙。
他明白，既然他不打算给卓远川爱情，那么总会有人给她。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面对她和别人恋爱、结婚乃至生子。
却没想到，仅仅是看到卓远川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他的那座城墙就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看着那张照片，素颜念不自觉地捏紧手，指节都是发白的。
半晌，他才将照片放回抽屉，再次上了锁。
有些事注定要成为秘密，就像他对卓远川的爱，永远不见天日。
另一边，工作室。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卓远川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桌子上还放着素颜念送的那块绘图板，她看着，渐渐有些出神。
看了好一会儿，卓远川扯回思绪，起身走向办公桌准备去画稿。
刚抬步，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撞在一起叮铃作响。
卓远川以为是客人，浅笑着转过身：“你好，欢迎……”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白衬衫男生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声音好似和煦的春风。
他轻轻挥了下手：“卓远川，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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