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薇抬头的时候,整张脸也就露了出来,正脸看上去,远比侧脸要严重徐多,当严琅看到她另一边肿起的侧脸和睁不开的眼睛时,终于忍不住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偏开了头。
严琅的眼睛很红,心疼坏了,他从来不舍得这么对林玉薇,就连平时玩闹过分一点,他心里都会一紧,没想到却被别人给伤成这样。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擦了擦眼睛,将那点泪意,给收了回去。
林玉薇没有说话,严琅想过去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却避开了,小声说道:“疼。”
严琅有些无所适从,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忍耐着说:“谁动的你?”
林玉薇垂着头,温和的说:“一个客户的老婆。她觉得我勾引他老公,所以找人来教训我。不过也没有什么,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难缠的客户很多,只有跟你们陆氏合作,是最惬意的。”
她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不躁的说:“要么我做出名声了,但是这也很难,我没有经验,没有人愿意给我那些比较优质的项目。所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我也不知道从谁哪那里,去拿优质的项目。”
严琅沉声不说话,只是双手用力的握紧。
林玉薇的声音越发柔和了:“你也不需要担心我,这些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叫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严琅冷道,“我从来舍不得动你,凭什么被人家欺负?”
林玉薇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恳求道:“严琅,别再我面前吵,我想休息了。”
“那你休息。”严琅说,“我先出去。”
只是他往外走时,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连门外的叶晨曦也忍不住后腿了两步。
“记不记得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他开口问。
叶晨曦描述了个大概,严琅听了就走了,再等他回来没多久,她就听到那个女人被紧急送到医院的事,据说在路上遇到了流浪汉,惹了对方不快。
叶晨曦却知道这事肯定跟严琅有关,因为他接电话时,都说的针对女方那家人,字里行间有封杀的意思。
严琅这会儿太冷了,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即便公司紧急事情要他处理,他也没有回去,全部推给了他的助理。
叶晨曦在一旁听着,不打扰她。
严琅挂了电话之后,眼神锐利看向她,警告道:“她也算是你的老师,希望你能对她客气一点。徐横山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说完话,就进了病房。林玉薇还在睡觉,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衣服给盖上了,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她。
然后看着看着,眼睛又开始发红了。
叶晨曦提醒道:“嘉南姐说,不希望你在这里打扰她,等会儿要是有人来看她了,看见你了不太合适。她想让你走。”
他置若罔闻。
“你难不成要让她为难吗?”叶晨曦说。
严琅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随后直起身道:“她要是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只是严琅离开之后,满脑子还是林玉薇,担心得发疯,心疼得发疯,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偏偏吴父那边问他什么时候签合同。
严琅这会儿只觉得头疼,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他效率低,在公司待到很晚,林玉薇那句“这永远是一个死胡同”,一直在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很想去看林玉薇了,但是这会儿会有其他长辈在,严琅只能等,最后到了十二点时,他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林玉薇。
严琅买了粥,林玉薇看见他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严琅喂粥的时候,她嘴巴困难的张不开,每喝一口都困难。
严琅心里直发抖,他快要受不了了。
林玉薇在勉强张嘴的时候,感觉到了严琅的一滴眼泪,掉在了地上。
她看了一眼晕开的水珠,温和安慰道:“我没事。”
严琅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随后清清嗓子,轻声喊了一句:“老婆。”
声音又干涩又沙哑,不知道徐载了多少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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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薇脸上有几分怔愣,但是没有开口,她张着嘴喝粥,像是没有听见。
严琅也耐心的一口一口喂她。
林玉薇很快就累了,没有再张嘴。
严琅道:“不吃了?”
她摇摇头。
两个人开始沉默,林玉薇睡醒了,也不困,就这么看着窗外,即使满身伤痕,她看上去却安静而又美好。
严琅没有打扰她,默默的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他听见了一阵响动,回头时,看见林玉薇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她牵扯到伤口了。
严琅过去时,她的手用力的拽着他,太痛苦了,所以手不得不用力。
林玉薇听见严琅又吸了吸鼻子,颤颤的呼出口气,很轻,但显然哽咽了。
她想起一句话,说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哭,不是他弱小,是他舍不得你,他把你当成了全部。
林玉薇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心酸心疼又无奈。
严琅其实不太聪明,或者说一点也不提防她,他真的从头到尾都在奔向她,如果换成其他女人就好了,他肯定幸福美满。
“唉,严琅。”林玉薇说,“我真没事。”
严琅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
很久后,他开口说:“要不然,那个项目我就给你吧。你做不好也没事,我这边可以帮你,也算不上真的就那么困难。我爸那边,我们先不管,我一点点替你解决,好不好?”
林玉薇唇线抿得很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然后眼睛也红了,她轻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严琅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本来我马上就要签合同了,我知道我临时反悔很不应该,把项目给你,更是不应该做的事。我很清楚,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违反公司规章制度和领导的命令,但是我不愿意给你好的项目,就没有人愿意给你了,你就一直这么辛苦。”
严琅看着她,声音轻了点,说:“我什么都清楚,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能怎么办呢,你是我老婆。”
林玉薇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嘉南姐,不要哭。”他说,“我现在不敢抱你,我怕弄疼你。”
她猜到严琅很好拿捏,可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心痛和难受。
只一辈子,也只有严琅对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做不到不管你。”严琅道,“真的做不到,我尝试过很多回了,就是放不下。我那天跟吴茹吃饭,都忍不住往你喜欢的点。我当时在心里说,要是带你来这里吃就好了,你肯定会喜欢。”
林玉薇道:“严琅,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有目的呢?”
“嘉南姐,我觉得你不舍得伤害我。”严琅看着她,说,“也徐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但你不会伤害我,对么?”
林玉薇颤抖着嘴唇没有说话。
严琅道:“项目我给你,但是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我晚上做梦经常梦到,我们一家三口。做梦的时候,真的挺好。”
林玉薇拽着床单,说:“好在哪里?”
“梦里我叫你老婆,你都应的。”
严琅声音嘶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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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琅的这一句话,让林玉薇的眼睛瞬间红了,没有哭声,眼泪却大颗大颗的顺着眼眶往下掉。
她不想让严琅看见,可这会儿也无处遁形。
“老婆,别哭。”严琅心疼的弯下腰,伸手给她擦干净了眼泪,跟她保证说,“别哭,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项目真的给你,你不要担心。你未来的路,没有人在意,但我在意,我会给你铺好。”
林玉薇没有言语,严琅给她擦干净了之后,伸手轻轻把她揽住,尽管她此刻脸上都是伤口,并且看上去相当滑稽,严琅喉结还是滚动了一下,然后朝她凑过去,就在他马上要亲上她时,她转头避开了。
“严琅。“她提醒说。
“嗯。”他僵硬了会儿,最后把动作改成了轻轻揽住她。
此刻时间不早,严琅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住在了医院,就盖着一条小毯子躺在沙发上。
林玉薇睡不着,脑子里回忆跟严琅之前在一起的时光,他其实没怎么变,又好像变了。过去的他跟现在的他不停在她脑子里交替出现。
最后的最后,她想起的却是,婚礼当天,他穿着不太合适的西装。
那天的严琅,不苟言笑,她以为他是不高兴,现在想来,大概是紧张。
林玉薇想着想着,然后突然被严琅的声音给打断了。
严琅的声音很清,恳求意味明显,他说:“嘉南姐,我是真的想见见孩子。”
她却没有给半点回应。
就在严琅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却轻轻的“嗯”了一声。
严琅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玉薇。
“真的吗?”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林玉薇朝他温和的笑了笑,只是似乎有些走神。
严琅因为这件事,一连几天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