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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顾苏玖来的时候，许默芝已经收拾好了。
阿楠听说她要去凡间，特意将她打扮了一番。
为了行走方便，她穿了一身藏蓝色男装，头发高高束起，绾成一个男子髻，头上一根玉簪簪住。
顾苏玖这才发觉，孟婆陨灭的这些时日，她也清瘦了不少。
以前肥胖的身躯足足瘦了两圈，脸也不再是圆滚滚一团肉，多多少少能看出些轮廓了。
也许是身子还比较虚弱，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但确实比从前顺眼许多。
“我们可以走了吗？”许默芝拿上阿楠给她护身的剑，问道。
顾苏玖眉头微蹙：“去凡间拿着一把剑做什么，若是有危险我会护着你。”
许默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
察觉到许默芝刻意的疏离，顾苏玖心里有些闷闷的。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这黄泉之剑乃为冥剑，若是伤到凡人，便会让人难入轮回。”
许默芝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想了想还是把剑递给了阿楠。
顾苏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冷冷一句：“走吧。”
许默芝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跟上前去。
……
凡间，洛阳城。
对于从小生活在黄泉，长这么大从未来过凡间的许默芝来说，凡间的所有一切都新奇得不得了。
洛阳街头虽说已然天黑，但街上还是热闹非凡。
高楼檐宇，亭台楼阁，灯火相接，人来人往。
许默芝与顾苏玖走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倒是惹得不少行人侧目。
这两个人，一个面冠如玉，潇洒俊逸。
另外一个则是，衣冠楚楚……形迹可疑。
许默芝在街头看见一个正在杂耍的摊子，那人正在表演喷火。
那人不知道喝了一口什么，而后对着火把一喷，一条长蛇一样的火焰就从他嘴里喷出。
许默芝又惊又怕，一面躲在观看的柱子后面，一面又忍不住探头多瞄两眼，鬼鬼祟祟的样子倒像是在做什么坏事。
顾苏玖冷着脸上前：“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许默芝指了指前面正在喷火的人，小声道：“那人可就是火神祝融？”
“我听说要是被他三昧真火伤了，可是会显出原形的！这些凡人的胆子真大。”
顾苏玖抬眼看了一眼那人，不过就是一个杂耍艺人罢了。
可看许默芝这般胆小的样子，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说在凡间不能使用仙术的吗？怎么火神如此放肆？”许默芝躲在柱子后，生怕伤到自己。
顾苏玖拉了她一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喷火的凡人把戏，只得道：“天帝知道自然重罚。”
许默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就被他拉走了。
两人往前走着，途经烟花之地，一座漂亮的大院里站着许多美貌女子，个个打扮艳丽。
“小爷，来嘛，来这里玩玩嘛！”一女子突然搭上许默芝的肩，娇声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许默芝有些受宠若惊，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她这才想起来，出门阿楠将她扮成男子了。
女子见她有些羞涩，忙拉上她的手柔声道：“来嘛！我们这里漂亮姑娘多，可好玩了！”
一听说好玩，许默芝心念一动，跟着那女子就进去了。
走到一半的顾苏玖刚想开口跟她说话，没想到一转头人却不见了。
“许默芝！”他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第23章 绝色美人

红楼里。
那女子拉着许默芝进门，许默芝刚踏进来，别的没看到，倒是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她循着味道过去，大厅的人正在吃菜，香味就是那饭桌上传来的。
从前在黄泉，她这上百年都是吃的什么果子啊，还有仙草什么的，偶丽嘉尔阿娘给她煮煮汤她都觉得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了。
谁知人间居然还有这么香的菜肴！
她见旁人都是在桌上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她松开了引她进来的女子，也凑上前。
桌边的男子突然被许默芝挤了一下，不由看了她一眼。
许默芝冲他一笑，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就抓了一只鸡腿在手上啃。
“你！”男子指着她，又惊又气。
许默芝朝他眨了眨眼睛，又把啃了一口的鸡腿递上前：“唔，好吃，你也要来一口吗？”
男子往后躲了一下，一脸嫌弃地冲她摆了摆手：“不吃，拿走拿走！”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不吃？”许默芝嘟囔了两句自顾自又啃起来。
男子有些怒了：“这是谁啊？跑到我这里来吃白食了？”
许默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认真纠正道：“我这不是吃白食。”
大家明明都在一个桌子上吃东西，这不是很正常吗？阿娘说了好东西好分享才有意思。
这边的骚动引得大厅的客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男子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锭银子来，道：“你说你不是吃白食，那你拿银子出来啊！”
而后，男子把手里的银子在许默芝面前晃了晃：“银子！”
许默芝看着他手里的银锭子，一脸迷茫：“银子是何物？我怎的没有听说过？”
男子将他手里银子放到桌上：“就是这个，在这里，银子就是万能的！”
许默芝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听这个意思也就是说这银子就是凡间的法宝了？

方才带她进门的女子找到她，也问：“我说小爷啊，看你衣冠楚楚的，该不会是没有银子吧？”

闻言，众人都朝她看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许默芝放下手里的鸡腿擦了擦手上的油，把手伸进袖子里念了个诀。
虽说她法力低微，但是好歹也是个神仙，简单的变幻之术她还是知晓的。
“喏，银子。”许默芝依葫芦画瓢的从袖子里变出一锭银子递上前。
女子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接过银子就道：“哎呦，公子实在大方，我这就叫凝烟来！”
许默芝愣了愣，看那女子已经扭着腰肢走远。
“凝烟是谁？”许默芝看向一旁的男子，问道。
男子一脸轻蔑：“你连凝烟是谁都不知道还来这？凝烟可是这里的招牌娘子！绝色美人！”
许默芝愣愣点点头：“那凝烟会给我准备这些好吃的吗？”
“只要银子到位，保证舒舒服服！”
……
话说另一边，顾苏玖按着原路找了一路，愣是没有找到许默芝。
天色将晚，城里的人也渐少。
顾苏玖走着来到一条陋巷，巷子里四下无人，街边没挂灯笼，里头黑漆漆的看不见人影。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忽然，巷子深处传来一女子呼救的声音。
这声音跟许默芝有些相似，只是好像被人捂住了嘴。
他忙跑上前，巷子的拐角处，他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正粗暴去撕扯另一女子的衣衫。
女子挣扎不过，被捂住了嘴。
“放肆！”顾苏玖脸色一沉，上前一脚就把那人踹开老远，男人吃痛，立时倒地不起。
巷子太过黑暗，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在那女子身旁。
一瞬后，顾苏玖就感觉从背后被人抱住了，他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第24章 心智不全

红楼，二楼厢房。
许默芝坐在里面，看着外面的小厮端着一盘盘好菜进门，馋的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好容易等到菜齐，许默芝伸手就要去拿烧鸡，门却忽然被人打开。
许默芝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见一红衣美人款款而来，那女子眉眼中颇有几分阿娘的模样。
她一时发了愣，红衣女子朝她一礼：“凝烟见过公子。”
许默芝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刚刚那些人说的凝烟。
不过比起美人嘛，她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些吃食。
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倒是把一旁的凝烟看得呆了。
许久，许默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凝烟见她没有他意，心中倒是放松不少：“公子想来也是性情中人。”
许默芝擦了擦嘴：“你们这的东西实在是太好了，我以前从未吃过的！”
凝烟一愣，越发觉得许默芝与旁人有些不同：“公子若是喜欢，常来就是。”
“真的可以常来吗？我可能在这里歇息几日？”许默芝眼前一亮，问道。
凝烟只是淡淡笑道：“自然可以，不过，我看公子不是流连花丛之人，还是莫要久留。”
许默芝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懂，她在这里可都没有看见几朵花的。
凝烟这才明白，原来眼前人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不知晓这是做什么的。
“公子，这烟花之地的男子皆是来寻欢的，没有几个正经人。”凝烟垂眸，自嘲一笑：“这里的女子也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许默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道：“你好像很不喜欢这里。”
凝烟一笑：“世上应该少有女子喜欢这里，好在，我也快要离开了。”
见凝烟满腹心事的样子，许默芝不由发问：“你要离开这里吗？”
凝烟点头：“明日我便要在这楼里抛绣球选亲了，就是不知世上还能有谁真心愿娶我。”
明明选亲议嫁应该是欢喜之事，可凝烟却是满脸愁苦，许默芝也不由黯然。
她不由想到顾苏玖，从前，她想若是能嫁顾苏玖为妻于愿足矣，可现在……她只求阿娘能够复生，旁的，她也早已死心。
猛地，她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是跟顾苏玖走散了。
要是没有顾苏玖，她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收集那七滴眼泪。
许默芝猛地站起来，变出几锭银子在桌上道：“凝烟姑娘，我还有急事我得先走了！”
说罢，她作别凝烟，慌慌张张跑出红楼。
此时天色已晚，方才热闹的街市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刚出来，那长街上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就正好出现在许默芝跟前。
顾苏玖抬头看了一眼许默芝出来的地方，跟着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来这种地方成何体统？”
许默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落在了顾苏玖身后的姑娘身上。
“这是我们下一个要收集眼泪的人吗？”许默芝指着那姑娘问了一句。
顾苏玖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哪怕他知道许默芝现在急于救孟婆。
可是这种淡漠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爽，偏偏她有些心智不全，让他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一甩袖，冷淡中带着一些愤然，才吐出一个字道：“对！”
那姑娘看许默芝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就像是在看猎物一样，让她属实有些不自在。
她微微一礼，柔柔道：“公子有礼，奴家名唤小玉。”

第25章 陨灭

因天色较晚，城中又有宵禁，三人只得暂时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不过说来也是巧合，许默芝刚进店，就见到方才在街上表演杂耍喷火的大汉。
杂耍摊的一行人今日不知为何也在这里歇脚。
那大汉长得人高马大，眼如铜铃，许默芝站在他面前就像是只小鸡仔。
杂耍摊的人叫那大汉朱荣，在许默芝听来以为是在叫祝融，偏偏她的房间旁边住的就是朱荣。
“咚咚咚——”思虑良久，许默芝还是跑去敲了顾苏玖的房间门。
顾苏玖还未歇下，开门看见许默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何事？”
许默芝咬了咬唇，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那个……我们能不能换换房间？”
三人的房间都是紧挨着的，并无不同，顾苏玖的房间在中间，许默芝和小玉的房间就在他左右，若是他跟许默芝换了房间，那就隔小玉远些了。
顾苏玖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行。”
见顾苏玖答应，许默芝心中一喜，生怕他反悔一般，忙窜进他房里，把他推了出去：“那多谢了！”
不等顾苏玖多说，门就被关上了。
许默芝欢喜地窜上床，明天的行程她都计划好了。
早上尝尝人间美味，然后跟小玉商量一下，看她什么时候能够哭一哭，晚上再去凝烟姑娘那里，看她明日绣球招亲会有什么结果。
一觉还未睡好，许默芝就被一声尖叫吵醒，随后客栈一片嘈杂。
这觉是睡不好了，许默芝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听得外面有人在说：死人了死人了！
许默芝一惊，瞌睡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穿好衣服跑下床，一开门就看见旁边的房间围满了人，隔着人群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她旁边就是顾苏玖的房间，该不会是顾苏玖被人……
可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定了，顾苏玖如今法力恢复了，等闲谁能伤他。
她扒开人群凑上前，看见客栈走廊上，一男子穿着亵裤赤着上身躺在一片血泊里。
细看，许默芝这才认出来，这男子不就是杂耍摊的喷火男子朱荣吗？
许默芝一声惊呼刚要说火神陨灭了，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强行带走了。
门被重新关上，顾苏玖一把松开许默芝才道：“方才人那么多，你莫在凡人跟前胡言乱语！”
许默芝点点头，这才压低了声音，一脸惊愕道：“我刚刚瞧见火神死了，那可是火神祝融！”
孟婆庄里面，熬制孟婆汤用的火便是火神的三昧真火，她幼时被烫伤过一次，疼得她满地打滚，伤如今还留着疤。
所以她昨日才害怕，找顾苏玖换了房间，可没曾想火神居然这样死了？
顾苏玖闻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他昨日随口一说，她还真相信那个凡人是火神？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轻咳一声，正色道：“这是凡间之事，莫要插手懂吗？不然会耽误你取眼泪的。”
许默芝点头。
见顾苏玖要走，许默芝拉住他的衣袍问道：“那火神是怎么死的？唤魂铃也能将他复活吗？”
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居然还想着要复活旁人？
顾苏玖脚步一滞，怕她在凡间惹出什么麻烦来，只得道：“人死在我房门口，那些官差免不了叫我去问话，到时候你莫要惹事，我去去便回。”
许默芝依旧点头，却是反问：“我为何要惹事？”
这话问得顾苏玖一愣，换做是从前，要是他被人带走盘问，许默芝定是不肯罢休的。
可是现在，她好像确实不会了。
顾苏玖眼神一暗，转身道：“没什么。”

第26章 铃铛滚烫

倒是一切都如顾苏玖所料，官差来了人，将客栈里的人都盘问了一遍。
好在没有什么事情，没有嫌疑的人都没什么影响，只有嫌疑最大的顾苏玖被带走。
顾苏玖也是十分配合，只跟许默芝说他不回来不许到处乱跑，也不许随意使用法术。
许默芝只点头，然后就让掌柜点了一桌子好菜上来。
有好吃的许默芝心情大好，反观小玉倒是忧心忡忡。
“汐公子，恩公被官差带走，这是胡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呀？”小玉轻叹一声，看着许默芝。
倒是许默芝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乐乎，只冲小玉摇摇头：“没事的，不用担心。”
小玉咬了咬唇，一副心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许默芝见状，忙放下筷子，从怀里摸着唤魂铃对她急道：“别急别急，我还没准备好！”
说着，她摸出唤魂铃在小玉跟前：“好了，现在可以哭了，眼泪，哭吧！”
小玉看了许默芝一眼，见她有些奇怪，眼角的泪又渐收了回去，弱弱问道：“汐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许默芝见她停住了，一脸失望，只得摆了摆手：“没什么，你下次想哭的时候提前同我讲。”
小玉看着她，皱了皱眉，不再多言。
吃饱喝足，许默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斜阳西落，可是顾苏玖还是没有回来。
她喝了一口水，只是道：“小玉，我出去一趟很快回，若是顾苏玖回来，你同他说一声。”
小玉点头，目送她走远，这才起身去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偷偷摸出门去。
……
天色沉暮，闹市喧嚣。
照着昨晚的路，许默芝早早来了红楼外，找了一个不远处的汐棚坐下。
昨日凝烟说今日是她抛绣球择亲的日子，许默芝也是想亲来看看凝烟究竟会嫁个什么样的郎君。
因着凝烟沉鱼落雁之姿，还未到时辰，红楼内外皆是人满为患，都想来争个绣球。
等了小半个时辰，夜色初临，红楼月台上终于有了动静。
看众人激动地凑上前，许默芝只是远远坐着看看。
底下的人一口一个凝烟姑娘的叫着，可是台上的凝烟似乎不为所动，并没有要抛球的打算。
众人正激动着，远处有一男子缓缓策马而来，一身汐绣官袍，头戴乌纱帽，脚底祥云靴。
“这不是新科状元傅大人吗？”人群里有人认出那男子。
立时便有人附和：“对呀，还真是，傅大人前途无量啊，怎么会来这里，该不会是来抢绣球的吧？”
“怎么可能？一介风尘女子，娶回去岂不是有辱家门？”
“诶，傅大人还真的朝月台那边去了，真的要抢绣球啊！”
许默芝一时来了兴趣，她看见那状元出现的时候，凝烟的眼底出现点点光亮。
傅大人立在马上，不顾众人眼光，只是冲月台上盛装打扮的凝烟大喊道：“凝烟，我来娶你了！”
“少年时，我便许诺今生要娶你为妻，你为我受尽苦楚，如今我功成名就，来娶你为妻！”
闻言，许默芝一愣，远远看见凝烟起身，一双灵动的眸子眼含泪光。
原来凝烟与状元郎少年相识，只可惜少年时家境贫寒，为了让傅大人进京考取功名，凝烟辗转委身于红楼，本以为自此二人海角天涯，没想到今日还能相遇，再续良缘。
“凝烟，过来，我带你回家！”
一滴眼泪应声而落。
“叮——”一声脆响。
许默芝怀里的铃铛滚烫，她拿出来一看，铃铛晃了晃，发出悦耳声响。
一滴粉色眼泪融进铃铛——那是一滴喜极而泣的眼泪。

第27章 离垢魔君

一颗红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落在状元郎怀里。
凝烟喜极，转身跑下月台，出了红楼，奔向状元郎，状元郎将她拉上马。
二人同乘一骑，在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里渐行渐远。
许默芝看得有些出神，世人眼中不齿的女子，原来也是有人默默爱着的。
多少人贪念凝烟出色的姿容，可是肯真心娶她回家的男子又有几个？
许默芝像是冥冥懂了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也不知凝烟姑娘以后是否能过得好？”许默芝轻叹一口气，喃喃道。
话音刚落，一男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淡淡道：“算得好，却也不好。”
许默芝猛地转身，看见身后男子面容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垢魔君，你怎的来了？”
身后离垢手拿一把青穗折扇，一身黑袍，墨发半束，倒是跟从前颇有些不同。
离垢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是应下了我一件事，总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许默芝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当然没忘，不过你这么快就来渡劫吗？你现在是转世了？”
离垢不置可否的一笑：“不是转世，是复生在这个凡人帝王身上了。过几日王宫选妃，你可要揭榜，本君渡劫之事你可要保密。”
许默芝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渡劫成功的！”
“行，那本君就先走了。”离垢收了折扇，转身离开。
许默芝也就欢喜地收了唤魂铃，就回了客栈。
不过意外的是，天都已经黑了，许默芝问了小玉，才知道顾苏玖还是没有回来。
眼下已经收集到了两滴眼泪了，若没有顾苏玖，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剩下的五滴眼泪。
许默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找看。
她向小玉打听到顾苏玖是被带到了京兆府，眼下若不是在被问讯，就是被押到大牢里了。
索性她一闪身就径直去了大牢，在牢房里一间一间找了个遍，没有看到顾苏玖的影子。
而后只得跑了一趟京兆府。
只是，这京兆府可是比那牢房建得复杂得多，到处都是房间。
明明前脚才来过的地方，她转个圈又回到了原地。
遍找不到，许默芝也就懒得找了，索性顾苏玖如今法力高深，若是他都应付不来，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身疲惫地回到客栈，刚打开房门准备好好睡一觉，就见房间里多了个黑影。
她心中一紧，还以为是昨日杀了祝融的恶徒来找她了。
她忙捻个诀点了灯，这才看清房里的人影。
“君……顾苏玖？你怎的到我房里来了？”
许默芝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在顾苏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烛火照着顾苏玖的脸有些晦暗不明，好一会儿才道：“这么晚了，你去何处了？”
许默芝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刚刚是去找他了，只得说谎：“我……今日去红楼小坐了一会儿。”
一听见红楼的字眼，顾苏玖脸色一沉：“许默芝，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往那烟花柳巷之地跑，可知羞耻是何物？”
许默芝默默垂头喝了一口汐，才道：“你也不是初次问我羞耻是何物了，我亦不知。”
这话让顾苏玖更是恼火，从前他怎的没发现这丫头竟还能话中带刺。
顾苏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这里虽是凡间，但是也未必就伤不到你，以后早点回。”
许默芝点头，只问了一句：“小玉那里真的有我要的眼泪吗？”
顾苏玖愣了一下，不由脱口而出：“除了眼泪，你没有别的要问我的吗？”
许默芝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丽嘉没什么。”
没等许默芝说完，顾苏玖就转身出了房间。
关上门，顾苏玖站在门外，有一瞬间愣了神。
自从孟婆出事以后，许默芝似乎很少与他说话，除了偶尔两句，便是问眼泪之事。
他们之间好像只有这一层联系了。
顾苏玖眸子一暗，这分明就是他想要的样子，不是吗？

第28章 亡灵

又过了一日，因着客栈里出了人命，这里住店的客人一时都不能离开。
许默芝也难得清闲，坐在大厅，一壶汐，一盘小菜倒是安逸。
“听说了吗？那个朱荣啊，好像就是住店的某位动的手。”旁边一桌正窃窃私语。
许默芝喝了一口汐，放轻了声音听他们继续说着。
“衙差找到了杀死朱荣的凶器，就在后院马槽，你想啊，后院养马的地方又没个出口，墙又那么高，还长了青苔，自然是出不去的。”青衣男子小声道。
那桌的另一人又接话：“那可不是嘛！我还听说了，杀人的是个女子，朱荣死时手里捏了一颗珠子，说是什么饰品上的。”
一旁的许默芝听着不由得后脊背发凉，她虽是从下见惯了亡灵，但是杀人之人是比亡灵更可怕的存在。
但是顾苏玖今晨被衙差又请去问话了，她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开始好像就没有见到过小玉。
眼看就要到午膳时间了，这会儿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许默芝想了想，决定去楼上叫叫她。
许默芝爬上楼，敲了敲小玉的房间门，可是里面却无人回应。
“小玉？”她又喊了一声，但是里头依旧是没有人应她。
想到客栈还住着一个杀人凶手，许默芝心里一紧，忙推门进去，却只看见一间空荡荡的房。
房间的被褥叠放得整齐，小玉应该是早就起来了。
可是从今晨起，她就一直在大堂闲坐，根本没有见到小玉出去过啊。
许默芝这又在房间找了一圈，压根没有看见人，可是床上的枕头下，一截半露出来的簪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一看，那是支珠花簪子，可是细看，上面的翠珠好像少了一颗。
“哗——”
没等许默芝想些什么，房间的窗子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人影接着跳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许默芝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进来的正是小玉，而小玉也看到了她。
两人对视着，空气一时凝滞。
许默芝看着小玉的眼神跟以往有些不同，她拿簪子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小玉也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簪子，嘴角却露出一个莫测的笑。
“汐公子，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说着，小玉关上了窗户，抬脚向许默芝走近。
看着小玉的眼神，许默芝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往后退了两步。
许默芝脸上尴尬一笑道：“那个……我，我看这快要午饭了，来叫叫你……”
小玉缓步向她走近，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哦，午饭啊，好啊，我正好没吃呢，走吧。”
许默芝点头，迈着步子开门就想溜出去，可是下一秒，她只感觉耳边一阵风略过。
“嘭——”一声闷响。
许默芝感觉后脑勺一痛，而后就晕了过去，没了知觉。
……
这边，顾苏玖正往客栈走，忽然感觉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他微微皱眉，步子不由得加快了。
因为他是神仙，来凡间办事都是要封住自身法力的，免得日后渡劫之时反噬自身。
而许默芝不同，她是孟婆之女，不在五行之中，没有渡劫这一说，只要不改变凡人气运都是无伤大雅的。
正走着，他看见一群人围在告示栏边讨论着什么。
“陛下民间选妃了，若有适婚女子可送入宫中伴驾了！”
顾苏玖听了一耳朵，不再多看，匆匆回到客栈。
只是他回到客栈的时候许默芝已经没有了踪影。

第29章 破庙

城外，一间破庙中。
许默芝被扔在一堆稻草之中，双眸紧闭着，眼睫轻颤了一下。
庙中忽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陛下要选妃，本王思忖再三，决定让你入宫。”
小玉只是眼神微闪一下，应声道：“是。”
说话的男子是当朝宁王，百姓口中出了名的贤王，可却暗地里却是心思深沉。
宁王一拧眉，又道：“上回你不是说给陛下下了毒，三日之内必死吗？怎的他大病了一场又活过来了？”
一旁的小玉将头垂得更低：“想来陛下身边有神医相助，这才没有得手。”
宁王隐隐眉间有怒，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这次务必一击即中！”
“是！”
宁王背过身，看了一眼昏睡在草垛里的许默芝，微微皱眉：“这个人既然发现了你的身份，不能留下活口，走远一点，将事情做得干脆一点，不要留下痕迹，知道吗？”
小玉微微点头：“知道。”
言罢，宁王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破庙。
而小玉的眼神一直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全然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良久，小玉才念念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再一转头，许默芝已然坐了起来，身上绑着的绳子也已经解开。
小玉看着她一脸吃惊：“你……你怎么……”
许默芝看着小玉，只是问：“刚刚那个男人，你很喜欢他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许默芝会突然这样问，小玉愣了一下，眼神一暗，却是否认：“没有。”
许默芝歪着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认真道：“我阿娘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小玉躲开了她的眼神，兀自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冷冷道：“想必刚才你也听见了，今天不管你说什么，也得死，就当是我对不住你了。”
许默芝站起身，冲她摇摇头：“你这种匕首是杀不死我的，不过，刚刚那个人说让你进宫？”
听见进宫这样的字眼，小玉的身子僵了一下。
“你应该很不愿意进宫吧？”许默芝又问。
小玉手里的匕首渐收，手也不由垂了下来。
许默芝心里还惦记着跟离垢的交易，上回他还说要张贴皇榜，让她揭榜入宫来着。
见小玉这边既然是心有不愿，她还想着要帮她一把。
许默芝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来，才道：“要不你随我一起吧？他反正只说了让你入宫，可没说让你入宫当天妃还是婢女啊！放心，别的事情我会替你保密的。”
小玉愣了一下：“天妃？”
许默芝忙解释：“帝妃，帝妃！就是帝王的妃子。”
小玉没有多在意，心中却是犹豫了，若是要她进宫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对她而言实在艰难。
可是小玉浑身打量了一眼许默芝：“可……你是男子，莫非你家中还有姐妹？”
许默芝一把散开自己的长发，在她眼前转了一圈：“谁说我是男子？”
小玉一惊，这才明白了什么，可旋即又问：“你要进宫，那顾苏玖公子会同意吗？”
许默芝垂眸，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同不同意的同我有什么相干。”
话音刚落，许默芝就感觉后脊背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盯着自己。
她一抬头，正巧撞上顾苏玖那双彻冷的眸子。
许默芝一愣，心知方才的话顾苏玖应该是听到了。
可是她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门外的顾苏玖，淡淡一句：“你怎么来了？”
顾苏玖死死握着手里的长剑，不由指节泛白。
可看着许默芝那双毫无波动的眸子，他的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许默芝，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我当真毫无相干？”
许默芝脸上的表情还是未变：“自然毫无相干。”
顾苏玖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反是笑道：“也是，帮你集齐你要的东西，我们确实毫无相干！”

第30章 座座深宫

一连好几日，许默芝与顾苏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许默芝也是按照约定揭了皇榜，进宫选妃。
顾苏玖这日借来司命星君的命簿，正翻看着，查清身边人的际遇，而后看能不能得到至纯至善之泪。
正看着，外面忽然有人敲了门。
顾苏玖只淡淡道：“进来吧。”
小玉进门，手里端了一盘点心上前：“恩公，你今日都没吃东西，我做了一些点心来。”
顾苏玖看了她一眼：“不必叫我恩公，那日不是我，你也能安然脱身。”
小玉笑了笑，也不伪装，在他跟前坐下，却道：“我知恩公同许默芝姑娘身份不一般，明知我是个杀手，也未曾揭穿。”
顾苏玖看着手里的命簿，语气冰凉：“我对旁人没有兴趣。”
“那对许默芝姑娘呢？”小玉又问。
顾苏玖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紧了一下，神色如常：“我与她毫无相干。”
小玉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但是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不在了。”
顾苏玖抬头，看着小玉：“你想说什么？”
“许默芝姑娘今日揭了皇榜进宫，恩公就不怕她被选进宫，做了陛下的女人？届时再要后悔可就晚了。”
顾苏玖脸色一沉，继而冷道：“那皇帝只要长了眼睛，又怎会选她？”
小玉有些不赞许地摇了摇头：“许默芝姑娘虽是胖了些，但却可爱的紧，谁说的好呢？”
可爱？许默芝？
换做是以前，顾苏玖从来不会把可爱这两个字跟许默芝联系在一起。
可是小玉这样一提，倒是让他愣了一下。
许默芝身子肥胖，长相也并不出彩，同天宫的仙娥相比自然是差的远了。
但是现在可是在凡间，长得不好看的人也有很多，但是保不齐那皇帝就喜欢许默芝这样的呢？
偏偏那丫头又傻，说不定三言两语就被人骗得找不着北了。
想起骗，顾苏玖眸子一暗，心中升起一股愧疚。
正这时，客栈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人前来敲门。
来的是为驿承官，一身肥肉，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挪到了耳根。
“哎呀，恭喜两位，贺喜两位，许默芝姑娘入宫被陛下选中，刚进宫就封了妃呢！”
闻言，顾苏玖攥着手里的命簿，眼神一沉，声音像是淬了寒冰：“你说什么？”
驿承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得又重复道：“许默芝姑娘得蒙圣宠，被陛下召进宫了。”
话音刚落，驿承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摸了摸手臂：“呦，这屋子可是够冷的，眼见着要入冬了，二位保重身子。”
说完，驿承便告退了。
小玉这才看向一旁的顾苏玖，见他脸色难看得厉害。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皇帝是没长眼睛吗！”顾苏玖低喝一声，踹门走了出去，这气势像是要吃人一般。
……
皇城，一面面青瓦红墙绵延而去，筑起一座座深宫。
长乐宫里，初冬还有一院子的秋菊没有谢，红绿黄白，开得倒是热闹。
宫里，许默芝换了一身大红宫装，发髻被高高盘起，头上插着金面红宝石步摇，宫婢为她上了妆。
这样一看，许默芝倒真像是换了一个人，尤其一双明湛湛的眼睛格外动人。
离垢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她浅笑着走上前，眼里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呐，这换了身衣服，倒是大有不同，我差点没认出来你。”离垢上前，让宫婢们退了下去。
许默芝看见他，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苦着一张脸道：“当妃子头上都要顶这么重的东西吗？”
离垢看了她一眼：“你是来帮我渡劫的，这点苦头都吃不了，我可是白把唤魂铃借你了。”
一听这话，许默芝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这点苦头我吃得了，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第31章 一团棉花

是夜，初冬的天微微有些寒凉，外面的天色暗沉下来。
外面几株菊花耐着严寒已经有些打蔫了，许默芝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拿着一把小剪子学着给它修剪枝叶。
才刚动手，背后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她耳尖微红。
许默芝扭头看了一眼，见顾苏玖就站在离她几尺开外的地方。
也不过就是一眼，她又扭回了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继续修剪着。
顾苏玖蹙眉，忍不住看了她手中的花一眼：“你这般剪法，这花怕是活不成了。”
许默芝瘪了瘪嘴，没有看他，只是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苏玖冷声道：“莫要闹了，救你阿娘要紧，跟我回去。”
许默芝埋低了头，嘴里小声嘟囔着：“我就是在救我阿娘。”
见许默芝没有动作，顾苏玖的脸色一沉：“平白来掺和人间做什么，你是黄泉之主，竟在人间后宫流连，成何体统。”
许默芝将头埋得更低：“黄泉之主是我阿娘。”
顾苏玖闻言，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放柔了一些：“既是如此，莫要闹了，回去。”
许默芝放下手里的剪子，一脸认真道：“你走吧，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
走？顾苏玖挑眉，记忆中自打相识以来，许默芝从未对他说过让他走之类的话。
不知为何，顾苏玖心中一阵恼怒，明明是想着帮她集齐七滴眼泪救回孟婆，而后分道扬镳。
可是近些时日，他竟会被这个丫头惹得如此恼火，却又毫无办法。
若是就此甩手离去，他又总是有些悬心。
“许默芝！”顾苏玖低喝一声。
许默芝一愣，起身站在他面前：“上神，我会救我阿娘的，若你公务繁忙，便自行回去吧。”
一句上神，让顾苏玖心中一沉，好像这两个字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
他看着眼前人，这些日子她清瘦不少，这般上了妆，换了身衣裳，着实比从前顺眼不少。
可是越是顺眼他才觉得越是陌生，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呦，顾苏玖上神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怎么着？上神今日有空来凡间赏菊？”
两人正对峙着，离垢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看到离垢，顾苏玖这才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晴不定：“这就是你入宫为妃的缘故？因为离垢？”
许默芝看了他一眼，点头。
袖中五指不由握拳收紧，顾苏玖看向离垢，眼神淬冷：“离垢，你诓她入宫意欲何为？”
“诓？”离垢挑眉，嗤笑一声，“顾苏玖，诓她的人是你，我可从未诓过她。”
展开折扇，离垢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许默芝的手，许默芝缩了缩，却被离垢拉得更紧。
“你也看到了，魔界与神族素不通婚，我让她下界自然是来人间携手白头啊！”
闻言，许默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顾苏玖看着那双紧握的手只觉十分刺目，脸色跟着阴沉得可怕，看向一旁的许默芝：“所以，你要跟离垢成婚，连救你阿娘都顾不上了吗？”
许默芝看了一眼离垢，再看向顾苏玖，这才道：“这事与我救阿娘有什么相干？”
见顾苏玖的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离垢倒是满脸得意。
许默芝收回了手，又问顾苏玖：“你不是说小玉那里也会有我要的眼泪吗？烦请你替我给她说一声，明日我便召她来我身边做个宫婢。”
顾苏玖恼怒，他都不知道许默芝是真傻还是假傻，显然他现在已经很是恼火，可她还像是个没事人。
他冷笑一下：“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许默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开口：“也是，那我明日让别人去传话便好。”
“你！”顾苏玖额上青筋一跳，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他一甩袖，愤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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