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多人求的小说许矜宜温景词在线阅读-热文许矜宜温景词无广告

时间:2023-04-29 22:08:2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医院走廊。
周围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病房里阮母悲凄的哭泣声,让人心里跟着陡然发凉。
阮父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比上次见他时更沧桑了。
他拍了拍温景词的肩头才道:“阿晨,上次我们也是说的气话,不曾想这孩子过得这么苦,会这样想不开。我跟她母亲商量了一下,想把苏苏接回家里去照顾。”
温景词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他没有带烟,只好作罢:“阮叔叔,我会照顾好她。”
“阿晨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再说苏苏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到底是我们养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不用担心。”阮父的声音更是沉重。
也许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最知道怎么去伤害爱自己的人,伤害过后,往往又会愧疚,想弥补,为自己求得一点心安。
温景词还是拒绝了,阮家父母也没有强行要求带走许矜宜。
只是两个老人走的时候都红了眼,背影佝偻着,压抑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许矜宜的身体状况算是稳定了不少,但是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求生欲,只能听天由命。
在缓缓流逝的时光里,温景词总在夜里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梦到他睡着的时候,许矜宜拿着一把刀扎进了她自己的心口。
鲜血流了一地,她闭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令人绝望的是,温景词每次醒过来,都清醒地意识到,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睡觉,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许矜宜鲜血淋漓的模样。
晨夜,他从床上醒来,熟练地帮身旁的许矜宜翻身,一晚上大概要这样三五次。
每一天,他要帮她洗漱,替她按摩,推着她去外面散步,晚上帮她洗澡,吹头发。
总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做,他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失去了自己的社交。
在夜里他也会有刹那的崩溃,每一次看着像个木偶人一样的许矜宜,他也会想着苏苏一定不愿意这么活着。
他想过要不就带着许矜宜一块儿死好了,这样的想法伴随着每一个他独自跟她说话没有回应的瞬间,在每一个无眠的晨夜帮她翻身的刹那。
可是,他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回。
他又怀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在某个清晨,许矜宜就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
但希望在哪一天才会降临呢?他看到自己在一个无尽看不到头的深渊里挣扎。
这是许矜宜给他的惩罚,用最残酷最磨人的方式。
终于,在轮换过好几个四季以后,温景词在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带着许矜宜离开了这座城市。

……

A市的春天总会带着好像永远也下不完的春雨,长街边一幢田园风的小房子外种了很多代表生机的绿植,院子濡湿的地面长出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温景词推门出来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浅蓝衬衫的少年,他身边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躲在他的屋檐下在避雨。
“先生,不好意思,刚刚雨下得突然,我只能在这里躲一下雨,没有打扰到您吧?”叶怀宇很礼貌地冲他笑着。
看见叶怀宇的瞬间,温景词愣了一下,这少年的眉眼,跟许矜宜太过相像了。
许是太久没有跟殪崋人好好说过话了,温景词没有回应他,转身进屋端了两杯热茶出来。
屋外的长长回廊上,有一张圆几玻璃茶桌,叶怀宇坐在桌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一旁的温景词。
三年的时间,沉淀了温景词身上所有的锐气,他明明看着很年轻,但那双如晨井一般的眸子却饱含了沧桑。
叶怀宇见他不说话,只能自己找话题缓解这种莫名的尴尬:“那个……先生,谢谢你。”
温景词喝了一口茶,眼睛淡淡扫过他,良久才开口:“你跟我爱人很像。”

第十五章 我们本来要结婚了

“啪——”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来,正好打在温景词脚边。
他微微挪了挪脚,转过头,静静看着院子里没有停歇的春雨,眼中一片死寂。
叶怀宇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您太太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
又是漫长的沉默,就在叶怀宇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温景词又终于开口了。
“她不是我太太,我们没有结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叶怀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
温景词轻轻摇头,语气轻巧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我们本来要结婚了,可婚礼那天,我没有去。”
虽然语气很寻常,可叶怀宇还是在他细微的表情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悔恨。
叶怀宇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男人那张沉寂的脸,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温景词看了看手表忽然起身,回到屋子里,叶怀宇听见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声。
不一会儿,叶怀宇听见有什么滑在地面的声音,他转头看见温景词推着轮椅出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微微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叶怀宇还是微微震惊了一瞬。
这个女人确实就像温景词说的那样,跟他长得有些相似。
但他觉得,这个女人更像他的母亲!
“这……这位是您的爱人?”叶怀宇有些震惊。
温景词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蹲下身子,语气十分温柔:“苏苏,午觉睡好了,我们要出来透透气了,今天下雨,我们就在家里,不出去好不好?”
他若无旁人的对着许矜宜说话,可根本没有回应他。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许矜宜身旁坐下,轻轻替许矜宜按着手。
叶怀宇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个植物人。
雨势没有丝毫停歇,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温景词这才看了一眼身旁的叶怀宇:“这雨怕是又要下到天黑了,这个镇上没有旅馆落脚,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吃饭可以自己做。”
叶怀宇对这个轮椅上的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可他掩藏着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
这是所空间很大的两层三居室,房子里的装修很温馨,不豪华,却处处都有家的感觉。
也许是叶怀宇长得确实跟许矜宜太过相像了,温景词看到这个少年总会想起那时候的许矜宜。
“傅先生,您跟许矜宜小姐认识很久了吗?”叶怀宇边在厨房做着饭,边不经意地问起。
温景词愣了一下,他都忘了上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起许矜宜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了。
他侧头看了叶怀宇一眼。
叶怀宇微微一笑:“我看见客厅挂着的相框上有您和许矜宜小姐的名字。”
温景词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静静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许矜宜,眼中一暗:“嗯,很久了。”
很久没有人能跟他说起许矜宜了,这一年多,他也很少跟人说话。
他的生活空荡荡的,也没有人能听他说起他们的爱情。
叶怀宇的到来似乎让他有了诉说的欲望,对着这张跟许矜宜相似的脸,他觉得许矜宜快要醒过来了。
“阮小姐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照顾她呢?”叶怀宇语气多了一份探究。
温景词摇了摇头:“苏苏不是他们亲生的,我不放心。”

第十六章 你别折磨我了

春雨绵绵,直到天色渐晚,雨势才稍稍停歇了一会儿。
叶怀宇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温景词正陪着轮椅上的许矜宜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个很搞笑的综艺节目,音乐诙谐,嘉宾也很有梗,全场爆笑不断。
可是温景词只是愣愣看着,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只是手还紧紧握着许矜宜的手。
叶怀宇知道,温景词和许矜宜之间一定有个很沉重的故事,他听温景词说了很多他们的美好过往。
可是后来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轮椅上的女人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温景词只字不提。
叶怀宇也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电视节目,可却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沉重。
他很好奇,温景词这么长时间里,一直过着这样压抑沉闷的生活,是怎么面对的。
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高傲如神祗般的男人,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关于温景词这个人,应该全国没有几个做生意的不知道他,鼎鼎大名却从来不见真面目的傅先生。
早在六年前,温景词这三个字就已经在商界有了一席之地,到如今更是如雷贯耳。
关于这位傅先生,说起他,不仅仅是他卓越的经商能力,而是他名声在外,国内说起温景词,都尊称一句傅先生而不是傅总。
这三年间,傅先生致力于慈善事业,帮助孤寡,建立抑郁症心理救助中心,在生意上,处处仁义,从不过多计较得失,人人交口称赞。
可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很少,听说,如果不是必要的场合,他从不出席。
“苏苏,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温景词轻轻摸了摸许矜宜的头,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叶怀宇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是客人,见温景词抱着许矜宜上楼,他就坐在那里继续看电视。
房子里安静了许久,叶怀宇只能听见电视的声音。
可电视一直放着,他却一点也看不下去。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叶怀宇一惊,以为楼上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就往楼上跑。
房门没有关,他站在门口就看见,许矜宜倒在地上,身下连同裤子一块湿了。
温景词抱着她,头埋在她脖子里,肩头微微耸动着,男人低泣的声音让他愣在了原地。
有时候人的情绪迸发,通常就是在一瞬间。
某一刻摔了一跤,吃饭的时候筷子掉了,或者只是一片树叶打在了头顶。
温景词就是这样,他坚持了这样久,也许不过就是在他去喝杯水的时间,许矜宜排尿管掉了,尿液洒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独独这一次,他终于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傅先生……”叶怀宇不敢进门,只是有些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听见声音,温景词猛然回过神来,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地上的液体擦干净,像是怕别人看到。
他边擦着边对许矜宜喃喃道:“苏苏,你别生气,我就是有点口渴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竟然有一滴眼泪掉了出来,落在他手背。
他感觉,他像是一匹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他就死了。
他终于崩溃了,他停下手,抱着许矜宜几近绝望道:“苏苏,你别折磨我了,我陪你去死好不好?”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终于体会到许矜宜当时的心境了。
没有希望,没有意义的生命,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他问她:“我陪你去死好不好?”
可是,没有人能回应他。

第十七章 在这个季节结束

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永远也体会不到绝望是怎么样的。
叶怀宇只是一个旁观者,可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也感受到了温景词的绝望和无助。
原来,传闻中风头无两的傅先生,只不过是一个永远也寻不到希望的可怜人罢了。
到底,温景词最后还是重新抱起了许矜宜,给她清洗身子,打扫卫生,让许矜宜好好睡个觉。
夜里,外面有噼里啪啦下起一场大雨,雨声绵绵,吵得叶怀宇有些睡不着。
他想去客厅倒杯水喝,客厅没有开灯,可他看见黑夜中一小点火星忽明忽灭。
打开灯,他看见温景词就坐在客厅,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到尽头的烟。
“傅先生,您还没有休息吗?”叶怀宇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到温景词跟前。
温景词沉沉吐出一口烟,白雾氤氲着,遮住他的眼眸。
他按灭了手里的香烟,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说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叶怀宇想也没想,眼神坚定地看向温景词:“活着好,傅先生,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是太累了,三年来,上千个日日夜夜他都过来了,怎么会到了今天,他会想要放弃呢?
温景词看了一眼手表,又站起身:“我要帮她翻个身了。”
叶怀宇愣愣点头,看着温景词一步步上楼的背影,心里也跟着一沉。
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太过沉重,他不免觉得有些可怜。
……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天终于放晴,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空气也清新得不像话。
叶怀宇做好早餐的时候,温景词也正好带着许矜宜下楼。
看见满桌子丰盛早餐的时候,温景词的眸子微闪了一下。
“吃完饭,我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你自便就行。”
叶怀宇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们素未谋面,可这位傅先生好像对他一点也不防备。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应下。
医院里。
温景词得到的结果跟从前一样,都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以往得到这份检查结果的时候,他还会有些难过,可是到现在,他已经麻木了。
也许奢望奇迹的出现本就是在异想天开,他已经做好了,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醒来的准备了。
从医院出来,温景词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许矜宜去了海边。
A市临海,这也是他当初选择留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
春天的海边还有些冷,温景词把外套脱下来盖在许矜宜身上。
海风带着一丝咸腥味,浪花翻涌着拍打在海岸上,岸边不远处种着绵延一整条海岸线的广玉兰。
温景词的目光落在看不到头的海平面线上,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苏苏,春天是个好季节,你喜欢吗?”
他知道没有人会回应他,他只是一路推着许矜宜的轮椅沿着海岸线走。
“我们就在这个季节,结束吧。”他的语气很轻,“我会陪着你。”
一阵风轻轻拂过,带着令人绝望的寒意。
“啪丽嘉嗒——”枝头的一片广玉兰花瓣惊落,打在许矜宜肩头。
一朵怒放的花残缺着凋零在风中。
温景词看着那片花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花落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第十八章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又暗了下来。
只是意外的是,他到家的时候叶怀宇还没有走。
桌子上还放着几道正在冒热气的菜,叶怀宇坐在一边,在等他回来。
见他进门,他依旧笑道:“傅先生,您回来了,吃晚饭吧。”
温景词愣了愣,看着叶怀宇却问:“你会剪头发吗?”
叶怀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温景词真的拿了一把剪刀出来。
他下意识结过温景词手里的剪刀,点了点头。
温景词这才把许矜宜推到跟前,找来毛巾围住许矜宜的脖子。
“你帮我给她剪短一点头发,我剪得不好看。”
叶怀宇看着眼前的许矜宜,心里有些难受。
叶怀宇一直知道他有个姐姐,刚生下来不久就被人抱走了。
父母找了这么多年,前两年终于找到一点踪迹,后面又下落不明了。
如果真的是命运使然的话,这个跟他母亲长得相似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他姐姐?
他很忐忑,有点高兴,却又害怕。
高兴的是他可能真的有了亲姐姐,害怕的是,他姐姐难道真的成了一个植物人。
今天他已经把许矜宜的毛发送去做检测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这是头一次叶怀宇这么近距离的打量着许矜宜。
并非是他多疑,而是世界上能跟他母亲长得如此相像的女人实在太难得。
“傅先生,剪好了。”他收好剪刀,看许矜宜的模样也精神了不少。
温景词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是很满意的。
他冲叶怀宇微微颔首,然后又抱着许矜宜上楼。
叶怀宇皱眉,忍不住叫了他一句:“傅先生,今天不吃晚饭吗?”
温景词还是没有理会,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虽然他和温景词不熟,但他隐隐觉得今天的温景词有些不对劲。
寂静的房间里。
温景词给许矜宜换了一身洁白的婚纱,亲手给她画过妆才让她的脸上有了一点气色。
他把许矜宜放在床上,铺好婚纱,然后给自己换了一身礼服西装。
“苏苏,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们把婚结了吧!”他说着,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院子里的花浇过了,晚上的月亮也很好,连风都清爽得恰到好处。
没有人理会他,他就抱着许矜宜到阳台上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他将许矜宜揽在怀里,眼睛出神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明明皎洁可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明天我们再去看一次大海吧,我们就长眠在那里好不好?”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是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显然是已经决定好了。
……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叶怀宇刚起来,他就看见温景词带着许矜宜出门。
“傅先生,这么早您要去哪里?”他看见温景词一脸疲惫,显然是一夜未眠。
可温景词没有回答他,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里,你想住多久都行。”
说完,他把许矜宜带进了车里,一路往海边驶去。
叶怀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医院打过来的。
“叶先生,经过鉴定,您和那位阮小姐确实存在血缘关系,报告会晚点出来,但是结果是无误的。”医生用十分机械的口吻告诉他。
可这一句,瞬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丽嘉。
原来,许矜宜真的是姐姐!
来不及多想,他在门口拦了一辆车就跟着温景词出门了。

第十九章 一切都结束了

A市春天的海边还有些冷,海边也没有什么人。
从温景词住的小镇到海边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海水是天空的蔚蓝色,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可这海边的广玉兰才正是开花的时候。
温景词像往常一样,推着轮椅上的许矜宜沿着一路的广玉兰,吹着海风,听着海浪散步。
只是,以前他总会一个人跟许矜宜说些什么聊聊天,但是今天,他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走了多远,海岸线蜿蜒在前头,出现一片断崖。
温景词看着断崖的方向,眼神愣愣的。
他抱起轮椅上的许矜宜,一步步走上前。
到断崖边上的时候,他往下看了看,这里的海水很晨,也很干净,是他看了很久的地方。
海风吹得许矜宜的头发有些凌乱,温景词替她理好,站在崖边温柔道:“我不会再让你没有尊严的活着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
“我不折磨你了,你也别折磨我了好不好?”温景词将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前走。
叶怀宇找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吓坏了。
“傅先生,不要!”他慌忙要跑上前。
可是温景词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脚步没有停歇。
在他没有看到的瞬间,他怀里的许矜宜,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温景词眼里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一片大海,他的脚步缓慢且沉重。
真的不想再等一个没有希望的奇迹了,他在被绝望一次一次的打倒,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不是不愿意一辈子照顾许矜宜,而是每次看到这样的许矜宜,他都觉得无比痛苦。
植物人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他无法想象,像许矜宜那样骄傲的女人,怎么能忍受这种连自己排泄都不能控制的日子。
没有尊严,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究竟还算是活着吗?
身后,叶怀宇焦急的呐喊。
温景词是感谢叶怀宇的,只是晚了,他想是不是死了她就能见到活蹦乱跳的许矜宜了?
他不得而知,迈出了最后一步。
一脚踏空,他只能听见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跌。
许矜宜在风中翻飞的头发挠得他的脖子痒痒的,他忽然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幸福感。
大致当年苏苏决定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他将怀里的许矜宜抱得更紧,嘴角终于绽出一抹由衷的微笑。
终于,结束了,终于,解脱了。
“噗通——”温景词的身影沉入湛蓝的大海,溅起一朵浪花便没了踪迹。
叶怀宇一急,忙拨打急救电话。
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心中闪过一丝若有所失的怅然。
……
大抵就连温景词本人都没有想到,他还能睁开眼,他还能活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手边挂着吊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忽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医院,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许矜宜的影子。
他疯了一样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扶着床沿就要往外跑。
正巧叶怀宇推门进来,忙扶住了他。
温景词一把揪住叶怀宇的衣领,双目赤红:“苏苏呢?她在哪?”
叶怀宇眼神一暗,指了指走廊最里头的那间病房:“她在那里。”
温景词这才松开他,跌跌撞撞跑过去,脸色却是白的吓人。
门被猛然打开,温景词站在门口就看见许矜宜带着氧气面罩躺在床上,床边的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医生,她怎么样?”温景词跑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那医生叹了一口气:“病人肺部积水,想必痛苦万分。可她身体衰竭,我们不好施救。”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在温景词耳朵里,他觉得他的天都要塌了。
为什么他会活着,为什么不能死,为什么命运还要折磨他的苏苏?
他将手里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最后他撑着床沿走上前,把手伸向许矜宜的呼吸面罩。
他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他恍惚听见许矜宜在低泣着,不自觉的,他眼里噙满了泪,手也不住在颤抖。
如果活着这么痛苦的话,他怎么忍心让她更痛苦?
最后,他还是将氧气面罩取了下来,医生在耳边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了。
他只能听见耳边心电仪发出一声刺耳的滴声,跳动的曲线变成一条直愣愣的绿线。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
可是他知道,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他看见许矜宜的眼角掉下一滴眼泪来。

第二十章 恍若隔世

可是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总是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当心电仪发出那一声尖鸣之后,床上的许矜宜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开始本能地恢复呼吸,心脏开始微弱地跳动。
医生都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快!送急救室!”
一片嘈杂以后,病房变得安静变得空荡。
温景词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种恐惧感和前所未有的欣喜一起袭上心头。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奇迹真的出现了,他真的等来了。
三年里,上千个日日夜夜的煎熬,终于没有白费。
他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跟她一起沉入海底了。
人面对极度的大喜大悲,往往是瞬间难以接受的。
温景词一下失了力,瘫坐在病房的椅子上,他很想笑,可是声音到嘴边变成了哭声。
太苦了,这三年的每时每刻都太苦了!
很多个瞬间,他都快要被那样无望的曙光逼到崩溃。
眼泪从他眼眶掉落,是一颗喜极而泣的眼泪。
急诊室外的灯好像亮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温景词等在门口,眼神灼灼看着门口,终于等到医生出来。
“傅先生,恭喜,阮小姐很快就要醒了!”医生脸上的笑容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他心里那块沉沉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真的要醒了!
可他再没有太过激动的情绪,他只是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愣愣看着急救室的方向。
只是,他的手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手术结束后,许矜宜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虽然温景词不方便去看她,可是却知道她在渐渐好转,已经心满意足。
“傅先生,吃点东西吧。”叶怀宇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找到他。
他看向叶怀宇,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如果不是叶怀宇把他们从海里救出来,也许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叶怀宇把手里的便当递给温景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傅先生,我有事想跟您说。”
温景词看了他一眼,似乎能将他的心思看透:“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住在那里。”
他想,苏苏也一定会很喜欢这个跟她长得这样相似的少年的。
更重要的是,也许多一个人,在许矜宜醒来以后,他们的关系会没有那么僵硬。
叶怀宇张嘴,本来还想说什么,可对上温景词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
四月终是走到了尽头,五月的第一天,A市下了一场大雨。
雨后天晴,市里大片的广玉兰都已经全开花了,风中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
也是在五月的第一天,许矜宜醒了。
再睁眼,恍若隔世。
从地狱里走过一遭以后,她显得更加平静,或者说,已经没有了丝毫活气。
“阮小姐,您今天可以离开重症监护室了,傅先生已经在外面等了好几天了。”说话的护士小姐很年轻,语气轻快得像枝头的小黄鹂。
许矜宜有些木讷地扭过头,看见窗外的阳光有些晃眼,她想着护士小姐嘴里的傅先生。
半晌,她才记起来,哦,是那个男人啊。
她没有说话,愣愣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原来,她连死亡都是这么奢侈的事情。
因为当了太久的植物人,她身体的大部分肌肉已经萎缩,除了上半身能动以外,腿脚跟本不能随意控制。
回到普通病房的第一时间,许矜宜躺在床上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温景词,而是叶怀宇。
看着这个陌生却又长了一副跟自己有些相像的脸的少年,她沉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打量着这个少年,脑海中搜寻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叶怀宇从身后拿出一捧向日葵到许矜宜跟前,脸上笑得温柔又阳光。
他把向日葵塞到许矜宜手上,轻轻唤她:“姐姐,很高兴见到你。”

第二十一章 妙不可言

也许真的是睡得太久了,许矜宜的脑子还是有点反应迟钝。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良久,才露出一个还算礼貌的微笑,她张口,声音很是沙哑:“先生,你认错人了。”
可看着面前叶怀宇一脸真诚,她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没有认错,你叫许矜宜,我叫叶怀宇,你是阮家领养的女儿,也是我们叶家丢失的女儿。”
叶怀宇从身上找出那一份已经被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甚至攥得有些发皱的鉴定报告递给她。
许矜宜看着这一份鉴定报告,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里,她又有了一殪崋个弟弟。
她想,如果过去的一切都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揪心的玩笑,而如今又给了她一个漫长的白日梦。
当然,她接受这个鉴定,但她不是自来熟,况且那一颗已经迟暮的心大概也不会觉得有多惊讶了。
她平静地收好那份鉴定报告,又把它还给叶怀宇。
手里的向日葵开得很灿烂,是她喜欢的样子。
“你好,怀宇。”她冲他微笑,黑暗的角落,裂出一条缝来,透进一丝光亮。
叶怀宇自然是开心,一整个上午都在绕着她转,一会儿给她讲笑话,一会儿给她弄吃的。
病房里不时有风吹进来,许矜宜看着进门的方向,除了医生和叶怀宇,再也没有人来过。
对于她沉睡的这三年,她只知道,这三䧇璍年都是温景词在照顾她的。
而对于温景词抱着她跳海的事情,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姐,别看了,傅先生不会来的。”叶怀宇看着许矜宜的眼神,柔声道。
她收回眼神,只淡淡摇头:“我只是看外面的天气很好,我好想出去看看。”
叶怀宇问了医生,得到医生的允许才带着许矜宜去医院附近走走。
他像温景词一样,推着轮椅,带她走在微风徐徐的小道上,阳光撒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许矜宜闭上眼,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广玉兰花香,忽然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在无数个她沉睡的瞬间,她都曾经在记忆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怀宇,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啊?”她忽然问起,岔开了自己的记忆。
当然,叶怀宇的爸妈,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听叶怀宇说起,他怎么找到她的时候,她也不由感叹,世上所谓缘分,真的妙不可言。
叶怀宇沉吟了片刻,才一脸认真道:“姐,其实爸妈很爱你的,你被人带走的那些年,他们从没放弃过找你。”
这样的话,她应该也是感到安慰的。
原来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有人一直是在牵挂着她的。
她静静感受着阳光,嘴角上扬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其实,我已经跟爸妈说找到你了,他们都很想见你……姐,你想见他们吗?”叶怀宇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许矜宜没有说话,眸子微垂着,阳光在下眼角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像一潭晨湖,心里好像已经翻不出什么波澜了。
半晌,她轻轻摇摇头:“以后再见吧。”
叶怀宇是个很贴心,并且是个很会尊重她意见的人。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她总会想到为她而死的阮城,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上天给她的另一份礼物呢?
“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前面买瓶水来。”叶怀宇停下脚步,把轮椅停在了一棵广玉兰树下。
许矜宜点点头,静静等在原地。
头顶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簌簌而下,落在许矜宜的头顶,带着一股暖意。
她愣愣抬起头,一片树叶被风吹了下来,缓缓往下落。
她伸出手想要接住它,可是她的手不够长,有些够不着。
于是她下意识的起身,却忘了她的腿是不能动的,轮椅一滑,她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摔过去。
她没有惊呼,只是认命地往地上摔去。
可是下一秒,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她的身子僵硬了一瞬,抬眼果真看见温景词的脸。

第二十二章 恨都不能纯粹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瞬。
在许矜宜醒过来到现在,她想过无数种跟温景词再见的画面,她料想到这样的情景,却又没料到是这样猝不及防。
她看着温景词,没有说话,脸色更是沉寂得像一潭静湖。
温景词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把轮椅扶起来,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动作熟练而又轻柔。
然后,他推着轮椅往叶怀宇的方向走去,可是许矜宜抓住了旁边的转轮,让轮椅又停了下来。
温景词愣在了原地,许矜宜靠坐在轮椅上,头却微微垂了下来。
耳旁好像一瞬间只剩下风声,就连阳光洒下来都带着一股凉意。
良久,到底是温景词先开了口:“苏苏,这里风大,我带你过去。”
可许矜宜仍旧死死抓着转轮不松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气氛有些沉闷。
最后,温景词沉沉叹了一口气才道:“别恨我,恨一个人会很累。”
许矜宜没有回应,直到她听见温景词渐远的脚步,她才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放开了转轮。
她整个人靠在轮椅上,整个人都觉得无比疲倦。
也许,她确实应该像温景词说的那样,去恨他,去怨他。
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恨,事情就很简单了。偏偏,她对他的感情里掺杂了太多,连恨都不能纯粹了。
最黑暗的时光,她想过要以死亡结束这痛苦的一生,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如今再睁眼,仿佛世事变迁,她感觉到她的心也跟着变得苍老,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情感了。
那以后的几天,温景词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身边。
她睡觉的时候,会感觉到有一双悲伤的眼眸一直在看着她。
有时候,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有人在耳边温柔的跟她说话。
告诉她,今天新闻出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跟她说夜里的星星多明亮。
可是每次她醒过来,只能看见窗纱在微风中微微晃动着,黑夜里,她看不见一个人影。
终于,在五月中旬,许矜宜出院了。
尽管她的腿还是不能自如活动,但是坚持复健的话,过正常人的生活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A市,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由叶怀宇带着她回到她所谓的家。
那是一幢看着不怎么豪华的小房子,门外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很多花花草草。
屋子外有一条宽敞的回廊,春天在那里晒太阳应该很舒服。
打开门,她闻到房子里有股很香的饭菜味,厨房的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温景词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温景词是不会做饭的,想不到三年时间,他也能亲自下厨了。
许矜宜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任由叶怀宇将她推到电视跟前,给她放着电视。
可是许矜宜没有看电视的心思,转头细细打量着这个房子。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房子被布置得很温馨,是她喜欢的样子。
“姐,吃饭了!”叶怀宇端着碗筷出来叫她。
她愣了一瞬,没有拒绝,缓缓推着轮椅过去。
温景词给她布菜,盛好饭,最后却坐在了一个离她视线最远的地方。
许矜宜不说话,端起饭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也许是头一次跟她吃饭,叶怀宇显得格外高兴,她也不扫兴,浅笑着跟他搭话。
全程只有温景词一句话没有说,他也只是很简单的吃了两口饭就上了楼。
楼上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响了很久,温景词才下楼,手里抱着的都是她的东西。
他没做声,只是把东西拿到一楼的房间一点点又摆放好。
忙到傍晚,温景词才终于忙完,叶怀宇也正好去楼上洗澡了。
许矜宜就坐在客厅,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没有打开的电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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