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衣躺在顾紫雪身边时，君莫离眼眸不忍的看着她。
“凌霜，换血之痛，更甚过换皮，血液渗透进你四肢百骸，疼痛也随之深入肺腑，你可忍得住？”
她昔日的凌厉荡然无存，只剩超然的平静。
“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君莫离眉头拧成川字：“此次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中途遇险，你与紫雪只能活一人，我不知该作何选择。”
顾凌霜偏头看了一眼昏睡的顾紫雪，想着若是她死了，谢墨衍只怕也去了半条命。
“救她吧。”
屋内阴风阵阵，君莫离眼中皆是痛意，“你可还有话要对主子说？”
这，是要让她说遗言的意思了。
顾凌霜神色飘忽，耳边皆是十五岁那年，谢墨衍朝她伸出手时，温柔至极的言语。
“从今往后，王府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家人。”
她将眼泪逼退，释然一笑：“没有，我对他，无话可说。”
“这一生，凌霜无怨，亦无悔。”
此时，窗外开得最艳的那朵海棠，败了。
寒意阵阵，谢墨衍不愿再看，转身的同时，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是查到了那日埋伏顾小姐和顾凌霜的杀手来历。
听完探子陈述的所有事实，谢墨衍像是被人扼住了胸口，无法呼吸。
海棠逐一飘落，他站在树下恍若白头。
原来，顾凌霜什么都知道。
她为何不问，为何不逃？
谢墨衍呼吸微乱，不明白为何心会那样的疼。
与此同时，大门轰然打开。
君莫离走出来时已经形同枯槁。
谢墨衍呼吸一滞，大步踏进屋内，连自己都未发觉，声音已然带了颤抖。
“如何？”
君莫离神色倦怠，似乎已经精疲?ℨ力尽。
“紫雪小姐安好。”
他语气更急：“凌霜如何？”
听到顾凌霜的名字，君莫离神色浮现出一抹痛意。
“是我无用，凌霜毒性攻心，已经去了！”
与此同时，主屋的门被风猛然吹开，冷风将帘子吹起，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一幕。
顾凌霜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手沿着床边缓缓垂下，双眼紧阖，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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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听见君莫离的话后，谢墨衍的身影竟然摇晃了一下，像是不能承受似的。
谢墨衍看着床榻上脸色ๅๅๅ苍白的顾凌霜，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跟在他身边十年，受过无数次伤，为他完成过无数任务，辅佐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都依旧毫发无损的女人，如今竟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
多讽刺啊，顾凌霜能凭借一己之力在几十人的围攻之下突出重围，却死在了谢墨衍这道以血换血的命令之下。
谢墨衍目眦欲裂，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君莫离：“君莫离，你不是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吗？为何你救不了顾凌霜！”
君莫离的脸上也是一脸痛色，“回禀王爷，以血换血，本就是和阎王爷抢人，刚刚紧急关头下，我只能救下一人。”
“更何况，以血换血之术一旦开始，就是在用一个人的命续另一个人的命。就算两人都侥幸得救，凌霜余生也再不能恢复往日康健。”
“王爷，你我都明白，对凌霜来说，与其让她终日缠绵病榻，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所以我在危急关头才救了顾紫雪小姐。”
谢墨衍的脸上已没了血色。
他一开始不是不知道以血换血这个法子的凶险，但谢墨衍想着，君莫离乃当世神医，顾凌霜常年练武的身子更是不比寻常人，因此，这场以血换血的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最主要的是，谢墨衍以为顾紫雪的伤乃是顾凌霜所伤，所以他认为，既是顾凌霜欠下的债，她便该偿还。
可……他方才才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和顾凌霜无关，分明她才是受害的那一个。
原来，顾凌霜什么都知道。
那她为何不问，为何不逃，又为何要生生受了那一剑，为何甘愿背上护主不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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