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祝愿我以后没有霍宴的生活万事顺遂!”
这次都没等颜泽说话,顾姒又是一仰头,一杯见底。
就这样来来回回,重复了十多回,他终于撑着手靠在吧台上,庆祝恭喜了半天,但是颜泽却是没从他脸上看到半分高兴的影子。
从小到大,顾姒永远都是朋友中最冷静,最隐忍,最从容的那个,颜泽则是容易冲动,情绪外露的,现在他们两个怎么想反过来了一样?
“怎么不喝了?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没庆祝。”
顾姒脸贴着吧台的桌面,冰凉的触感很舒服,他有些微醉,听到颜泽这么说,不由问道:“什么?”
颜泽:“庆祝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第十二章
顾姒手一僵,“你什么意思?”
颜泽神色沉重:“顾姒,承认喜欢霍宴,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
“你他妈瞎说什么!”他突然又抬起脸,却不去看颜泽,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苦涩的口感入肚,他竟皱了眉,这酒真是苦。
颜泽不逼他承认,“顾姒,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坐在她的墓旁边的时候,都以为你要哭了。”
“我从没见过你那种表情,像小时候丢失了一件最心爱的玩具,那种再也找不回来的失落感,你敢说你真的不喜欢霍宴?”
“她跟了你整整五年,她为你掏心掏肺,我们所有人看在眼里,你却好像永远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其实你并没有,你全都看见了,所以,顾姒,你早就爱上她了。”
最后是一句肯定句,没有任何疑问的成分。
顾姒全身都僵住,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按住了自己的眉心,缓缓低下高傲的头颅,连声音都在哽咽,“我让你查的第二件事,你……你查到了没有。”
这些天,他一直在逃避。
以为用对霍宴的恨意,就能彻底麻痹事情的真相。
可这层遮羞布,在被颜泽直白的说出自己对霍宴动了心后,再也遮不下去。
闻言,颜泽神色有片刻的异样,沉声道:“衍风,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道真相,也许……”
“说!”
颜泽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查到了,当年开车的,的确是你。”
轰!
犹如一道惊雷,轰然劈在顾姒耳侧。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
那一刻,后悔,痛苦,难以置信通通疯狂的朝他头顶涌去,他浑身发抖。
“啊!!!”
顾姒觉得自己疼得的五脏六腑都像要被挖空了,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抄起一旁的椅子拼命地朝地上摔去。
他疼得浑身上下都在痉挛。
颜泽看着这样的顾姒,很想上前去劝,但又踟蹰着不能上前。
发泄吧。
发泄出来,就好了。
最后,颜泽要送顾姒回去,但他却执意要自己回去。
颜泽担忧的看着他,“你确定?”
顾姒没回答,只是哑着嗓子,红着眼睛看向他,“颜泽,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颜泽一怔,想说句节哀,可他却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拿着车钥匙,发动车子,然后驰骋而去。
顾姒车速开的极快,又开着窗,深夜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吹了半天,到让他清醒了一些。
不知不觉,他就开到家。
停在别墅门口,拔下车钥匙,按下密码走进去。
他摇摇晃晃,连步伐都有些不稳,又直接走进了霍宴的房间。
按下开关,一室明亮。
第十三章
他呆呆的走到房间中间,抬头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不想放过。
这个房间简陋的很,霍宴向来不是什么主张奢华的人,房间里出了床,书架这些必须的配置,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品。
他缓缓的走到她的那张床旁边,犹豫着坐下去,瞬间觉得冰冷的很。
伸手在她白色的被单上抚摸,这事霍宴盖过的被子……
他像发疯了一样,脱了鞋,直接睡在这张床上,将这床被子紧紧的盖在身上,他没有开空调,这屋子本就闷热。
不过一会儿,顾姒就满身的汗,但是却仍然不肯松开。
他闭上眼睛,用力的呼吸着,仿佛像汲取这个房间内曾经有过的霍宴的气息。
忽然,他翻到床头的一本日记本。
应该是霍宴的。
2017年9月12号,我们终于结婚了!
9月13号,他去英国出差了,其实我之前也计划去英国度蜜月……不过没关系,爸爸告诉我要理解男人的事业心。没关系,让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英国的景色就好了。
10月30号,他从英国回来,在家里住了三天。我很开心,这好像他结婚以来在家住的最久的时候了,我特地去顾家老宅跟以前给他做饭的保姆学做饭,现在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11月2号,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11月15号,回来住了一晚,今天他好像很不开心,比以前都醉的厉害。
12月30号,回来了,又走了,新年快乐。
……
他一张一张翻着,上面的每个日期都是他回家还有离开的日子,越往后面翻下去,
他回家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
马上就到了今年的。
2022年9月1日,顾姒,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从今天起,我会彻底离开你的世界,曾经的那些苦痛,就全都留给我一个人承受吧。
愿你永远平安喜乐,有朋友,有兄弟,有忠诚,有人爱,再也不会孤单。?
这句话的字写的很轻很轻。
顾姒黑眸紧盯着那句,一只手捂住胸口,俊朗的剑眉紧蹙,心痛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清涵,对不起,我错了,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直到你终于彻底离我而去,我才终于醒悟。
在这一刻,在这无法忽视的如此剧烈的心痛感觉下,顾姒终于敢直视自己的心。
第十四章
这一夜顾姒竟然睡得极安稳,在霍宴曾经的床上。
直到第二天大亮,他睁开双眼,眼中清醒无比。
他翻身从床上下来,细心的将床铺整理好。
颜泽接到顾姒的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开口就问:“怎么,酒醒了?”
顾姒声音清冽,一改往日的深沉,“颜泽,顾氏,我暂时交给你。”
“哈?”颜泽差点儿惊掉下巴,确认道:“顾姒?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暂时把顾氏交给你,颜泽,好好替我管理。”
颜泽对着手机暴吼:“酒还没醒就自己去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顾姒,你当顾氏是闹着玩儿吗?给我?怎么,你看破红尘了要出家?”
那头的顾姒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颜泽,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顾氏我只是暂时先交给你打理,你要是给我玩崩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去哪儿啊?”颜泽犹豫着问,虽然顾姒说话听着挺正常的,但是颜泽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顾姒立即回答:“英国。”
“去英国干嘛?顾姒,你……还没好?”
“清涵想去英国很久了,结婚的时候她就想去了,一直没有机会,我不想让她等了。”
“霍宴?”颜泽没反应过来,语气像见鬼一样:“你……你什么意思?”
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回答:“我会带着她的骨灰去,你照顾好顾氏。”
说完就挂了电话,又给易遥发了条信息。
“以后不要再见了,很多人错过就是错过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霍宴,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她死后,我会用一生赎罪。”
发完之后,不顾易遥疯狂打来的电话,他掰碎手机卡,定了去英国的航班。
走过每一个地方,度过每一天,都会在日记里记下游记,甚至有时候会自顾自的写的想跟霍宴说话一样。
在这个笔记本上,顾姒写下的一页一页,就像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里面写满了他对了那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的思念。
清涵,今天我去了泰晤士河畔的萨默塞特宫,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那里,你以前好像很喜欢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画作,莫奈、鲁本斯,如果你在的话,你一定会很开心。
……
清涵,这里是有55座音乐喷泉的庭院,晚上就是一个露天电影院,荧幕就架在对面的主楼上,你看到了吗?据说这里到了冬天会变成滑冰场,等到伦敦冬天的时候,我在带你来一次好不好?
……
清涵,奇怪的安赛乐米塔尔轨道,这个像塔一样的建筑,据说是轨道中的艺术品,我猜,晚上的时候,你站在这里拍照,一定会很美。
……
清涵,我好想你。
顾姒五官英挺俊朗,气质卓然,即便是在伦敦,也从不乏追求者。
一个又一个的英国姑娘扑在他的身边,但是顾姒总是表情淡然,对一切的人或事物都兴致缺缺,不管姑娘们有多热情,他总是漠然的拒绝。
姑娘们只知道,这个来自遥远国度的沉默寡言的男人,总是抱着一个黑色的厚厚的盒子,穿过伦敦街头,穿过各种各样景色不一的景色,永远没有停留。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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