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大脑受到重创，有长期昏迷的可能。”医生神情凝重地看着已经怔住的卓鹤霆，“你是家属吗？”
卓鹤霆眸色微沉，点了点头。
之前他那样推脱自己和舒淮熙的关系，没想到在承认时，面对的竟然是她可能长期昏迷的情况。
他泛红的眼溢出点点悲戚，望着舒淮熙的目光也多了丝自责。
她会一辈子这样吗？
第十二章 重新开始
几天后。
舒淮熙虽然还不能走路，但也能勉强坐着。
吴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来，她见坐着轮椅的舒淮熙望着窗外发愣，忙道：“小姐，别看了，趁热喝了吧。”
然而舒淮熙目光怔怔地看着楼下发新芽的树，堪堪开口：“几，几月份了？”
吴芳道：“快四月了。”
闻言，舒淮熙心骤然紧缩。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车撞了以后，那时候还是九月。
也就是说，她昏迷了半年！
那妈她……
吴芳正想安慰几句，却见舒淮熙抬起那抖如筛糠的手奋力推着轮子，像是要走。
她慌忙放下碗：“您要去哪儿？”
“去，去护，士站！”舒淮熙红着眼，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吴芳不明所以，但看她这样，也将她推到了护士站前。
一番费力的交涉，几分钟后，护士说：“刘女士在去年十月八号就已经去世了。”
这句话就像一颗手雷扔进了舒淮熙的脑子里，炸的她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吴芳看着她脸色惨白，就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小姐？”她小心地叫了一句。
“回，回去吧。”
初春仍旧带着冬日的寒凉，舒淮熙坐在窗边，呆呆望着枝头已经冒出的绿芽儿，通红的眼中蓄满了眼泪。
下一秒，豆大的泪水簌簌落下，滴在覆在腿上的浅蓝色毛毯上。
吴芳看着，觉得有些心疼。
她就像刻意在压抑自己一样，即便眼泪再多，也死咬着牙不哭出声。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出去打水，刚一开病房门，差点和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在一起。
“先生？”
一身黑色风衣的卓鹤霆喘着粗气，面带倦容，在看到舒淮熙时眸色一颤。
“苏苏。”
他极轻地叫了一声，似是怕打扰了那一动不动的人。
当听到舒淮熙醒了的消息，卓鹤霆推掉了所有的事，用最快的时间赶了回来。
可是当对上那无神的眸子，他心一紧。
舒淮熙看着几步外的卓鹤霆，面色无常，但心中却有无数的情绪在撕扯着她。
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傻子。
为什么她不早些从那段已经物是人非的爱情中早点抽身。
为什么要替他和裴琳娜承担那些不齿的责任。
为什么还要看到他。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舒淮熙吞咽了几下，眼底淌过一丝狠意。
“你是谁？”
卓鹤霆靠近的脚步一滞。
这淡漠的一句疑问显然让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眸色怔怔：“你说什么？”
舒淮熙眨了眨眼，微红的眼中尽是不知世事的懵懂：“你是谁？”
卓鹤霆心猛地一沉，立刻让吴芳去叫医生。
医生又给舒淮熙做了个检查，在卓鹤霆阴沉的脸色下，拧眉道：“因为脑部受创又加上长期的昏迷，病人的确会出现丧失记忆的情况。”
卓鹤霆一愣：“那多久才能恢复？”
然而医生也不确定，只说让家属多陪伴，多和病人说以前的事，有助于恢复记忆。
望着面无表情的舒淮熙，卓鹤霆神情深沉。
然而他却又带着丝微不可闻的庆幸。
舒淮熙忘记了一切，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和过去没关系了，而他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第十三章 噩梦
舒淮熙只觉得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她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好像自己已经被困在了牢笼里。
终于，在一片黑暗中，她找到了一处微亮的光明。
顺着那个光点，她狂奔着……
温和的灯光落在舒淮熙迷蒙的眼中如同猛烈的阳光，她才睁开的眼下意识地又闭上了。
还有些模糊的意识慢慢清醒，她缓缓地重新睁开眼，入眼是一片白色，鼻尖萦绕着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
舒淮熙试图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除了张嘴眨眼，其他的事几乎都干不了。
她眸色一怔，破碎的记忆开始拼凑在一起。
青宇公司外，裴琳娜被一个女人挟持，却将责任扔给她。
而薄母不仅帮着裴琳娜说话，甚至将她推向刀口。
与那女人纠缠间，她被推搡到了车水马龙的马路上……
天旋地转的疼痛好像又回到了舒淮熙的身体里，她紧蹙着眉，艰难地将转过头，见自己手脚还在，不免松了口气。
忽然，她眼神一变。
她躺在这儿，妈谁照顾？她签了病危通知书，妈甚至随时会离她而去。
想到这儿，舒淮熙死死咬着牙，苍白的脸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
想要见阮母的念头迸发出了巨大的力气，她挪着僵硬的身体。
在针头脱离手背的刺痛感同时，舒淮熙从病床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贴着冰凉如雪的地板，她不仅一颤。
好冷……
这时，病房门开了，一个护士见舒淮熙摔倒在地，忙朝外叫了两人。
不一会儿又多了两个护士，三个人一起把她抬起来重新放到床上。
“快去叫林医生。”
舒淮熙目光中满是急切，她想问母亲的情况，奈何自己就跟哑巴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又急又慌，甚至有些不安。
护士按着她出血的手背安抚道：“你不要激动，等医生过来给你做检查。”
舒淮熙喘着粗气，额上也布满了细细的汗。
一个翻身居然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在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后，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见舒淮熙睁开了眼，愣了愣。
医生道：“通知家属来一趟吧。”
听到“家属”二字，舒淮熙下意识地张开嘴。
她唯一的家属就在医院，甚至还不知道她出事了。
但她更怕万一阮母醒了，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肯定很难过。
一旁的中年女人突然开了口：“先生前两天出国了，还得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舒淮熙眸色微怔。
她不认识身边的这个女人，更不知道她口中的“先生”又是谁。
等医生和护士走了，那女人去打了盆热水，拧干了毛巾给舒淮熙擦脸擦手。
舒淮熙皱着眉，竭力控制着喉咙：“你……”
女人愣了愣，随即解释道：“小姐，我叫吴芳，是薄先生请来的护工。”
闻言，舒淮熙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是卓鹤霆吗？
转念一想，在青宇门口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舒淮熙面色发白，刚刚的动作以及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只能任由吴芳帮着擦身子。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她眼眶忽地一湿。
她想阮母慢点醒，好让自己能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
第十四章 报复的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多月，卓鹤霆都守在医院里。
舒淮熙从刚开始的冷淡到慢慢接受他的照顾，后来更是依赖着他，一刻也离不开。
陈书逸几次提醒卓鹤霆该回公司看看，然而卓鹤霆总是冷道：“什么都要我出面，我还要他们干什么？”
听了这话，陈书逸也不敢再说什么。
直到舒淮熙开始做复健，她才柔声劝道：“你回公司吧，等你忙完了再来看就好。”
卓鹤霆却摇头拒绝：“我陪着你。”
眼前的舒淮熙就像当年他们刚认识那样温柔善解人意，甚至让他忘了半年前发生的事。
闻言，舒淮熙立刻拉下了脸，故作生气地扭过头：“你要不回去我就不做复健，我可不想被人议论纷纷，说你一个总裁放着正事儿不干，天天憋在病房陪一个女人。”
娇嗔的语气让卓鹤霆心一软：“对我来说陪着你就是正事。”
他每一个字说的都极尽温柔，然而心底的愧意却还是告诉他不仅是对舒淮熙的爱意，还有愧疚。
“油嘴滑舌。”舒淮熙哼了一声，又催促道，“我认真的，只要你空闲了来看我就好。”
经不住她的再三恳求，卓鹤霆终于答应回公司看看。弋㦊
“我晚上过来看你。”他摸了摸眼前人红润的脸，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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