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便抽身离去。
顾晏平转身的一瞬，带起了一阵风，夏晚吟恍然的睁开双眸，额间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和气息，是那样的真实。
“没有。”夏晚吟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消失不见。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还是会选择离开他。
当年，夏晚吟在得知自己患病时，也曾绝望过，也曾想过就这样死去。
可她终究不忍心。
如果她死了，顾晏平肯定会很难过，语气这样，她宁愿顾晏平恨她。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那么自责。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大概就是顾晏平了。
临近冬至，梨园变得热闹起来，前院里丫头们来来回回的奔走着，丝绸锦缎从外面一箱箱的抬了进来。
“暮小姐，钧座可真是疼爱您，特意到暮家下聘，两天后就要迎娶你进门呢。”阿柳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自然没有看出夏晚吟是在强颜欢笑。
是啊，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幸运，有了顾晏平的孩子，即使是妾，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梨园。
可只有夏晚吟自己知道，各种心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抚摸着精致的绸缎，夏晚吟惨然的笑了起来。
“钧座说了，等改明年开春，用这些绸缎给您赶制几套新衣呢。”柳儿笑眯眯的说着，心中却是真心为夏晚吟感到开心。
夏晚吟突然没了兴致，只是恹恹道：“把这些拿下去吧。”
柳儿见此，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拿着衣服便直接转身离去。
苏玉景见梨园上下俨然一派喜庆的景象，双手攥紧了窗户的木椽，长长的指甲被折断。
“为什么？”苏玉景质问着身后的男人，绝望而又痛苦：“她就算要进门也只是一个妾，又何必昭告整个宁城的人？我又算什么？”
顾晏平转动着拇指上成色极好的扳指，却不作答。
“当年我们成亲，你又何曾这样待过我？”苏玉景不甘的继续责问着。
“你应该知道我们结婚是为了什么，玉景，我能给你的只有身份，其余的，我给不了。”顾晏平终于开口，平静的看着苏玉景：“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所以，你要娶一个对你开枪的女人？”苏玉景呼吸有些沉重，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男人。
“我在她手里，早就死过很多回了。”顾晏平眸色一沉，他不相信，夏晚吟真的会对他下手。
苏玉景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顾晏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错了。”
语毕，苏玉景维持着仅存的骄傲，狼狈离去。
踏进暖阁时，柳儿正坐在门口，见顾晏平走进，急忙站了起来。
“钧座。”
“怎么不在里面伺候？”顾晏平冷声开口。
柳儿绞着衣角：“暮小姐不想让人打扰，所以我就在外面候着。”
顾晏平听此，原本凌厉的眉眼这才稍稍松懈：“今天送过来的布料，她看了，可还喜欢？”
柳儿低垂着头，不语。
顾晏平见此，自然也猜到了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径直往屋里走去。
放进房里，夏晚吟正靠着床，手中捧着一本话本，上面画的小人惟妙惟肖，倒是惹人欢喜。
可夏晚吟却始终不悲不喜的看着上面那些小人，静静的出神。
第21章 我现在不会动你
“新送来的布料你不喜欢？”顾晏平脱下带着寒意的大衣挂在了一旁，快步走到了夏晚吟的床边，抽走了夏晚吟手中久久都没有动过的话本，转而握住了夏晚吟冰凉的小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夏晚吟收起游离的思绪，抬眸看向眼前的顾晏平：“我衣服够穿，不用再新做了。”
“两天后，就是我们成婚的日子。”顾晏平说到此时，语气也忍不住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夏晚吟不语，眉眼间看不到一丝欢喜。
“我已经让人一切从简了，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这两天就好好休息。”顾晏平将夏晚吟被焐热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柔声道。
夏晚吟没有拒绝，但见顾晏平准备上床，忍不住有些退怯。
“今晚，我就在这里。”顾晏平看到了夏晚吟眼底的恐惧，平静道。
“我已经有身孕了……”夏晚吟嗫嚅着唇，害怕顾晏平要对她做些什么，只得把孩子搬了出来。
顾晏平看着夏晚吟那如同小鹿般的目光，嗤笑了起来：“放心，我现在不会动你，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夏晚吟垂眸咬紧了下唇，掩下眼底的哀伤。
她还有多少时间？能不能撑到这个孩子出生都是一个问题。
“睡了。”顾晏平将夏晚吟冰凉的身子整整的拥入了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夏晚吟。
这样熟悉的温度让夏晚吟忍不住贪心，可理智却不允许她这样做，只能僵着身体，任由顾晏平抱着。
两天后，顾晏平娶妾的消息成为了整个宁城的头条，就连街头孩子卖的报纸上的头条都是这件事。
夏晚吟木然的将所有的仪式都经历了一遍，看着所有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她时，夏晚吟这才扯了扯嘴角，木然的被人簇拥着进入了新房。
那是顾晏平的卧房，许是因为婚事，偌大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喜庆的景色，跟原本冷硬的风格格格不入。
喜帕挡住了夏晚吟眼前的视线，只听见喜婆嬉笑的声音响起：“我看钧座对这位挺上心的，看来也是她有福了。”
“再上心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另一个声音响起。
妾室。
夏晚吟呼吸有些凝滞，脸色一阵苍白。
凌乱的脚步踏进来时，夏晚吟思绪终于拉回，压制住想要将喜帕掀开的冲动，从缝隙中看出去，熟悉的军靴停在了她的面前。
喜帕被猛地掀开，夏晚吟僵硬着坐在原地，像是一个木偶般。
顾晏平坐到了夏晚吟的身边，迫使夏晚吟转过头，眼底带着抑制不住的欣然：“你是我的了。”
说罢，顾晏平勾起夏晚吟的下巴，薄唇缓缓像夏晚吟靠近，就在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时，顾晏平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顾晏平眼底的喜悦很快被怒意代替。
“你还爱我吗？”夏晚吟倔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泪光。
顾晏平听此，神情一愣，只是微微推开了夏晚吟：“你说呢？”
答案显而易见，夏晚吟有些为自己悲哀，刺目的喜字刺痛了她的双眼，但还是压制住心中的悲伤恍然道：“我们睡吧。”
两人背对着背躺下，心思各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