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榆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转过身看向厉知贺，说道：“一句你错了，就可以让一颗破碎的心重新活过来吗？”
“完成你的职责？”
“跟别的女人接吻，上床，甚至陪她去产检，这些就是你作为一个丈夫应该完成的职责？”
“甚至，将我们结婚时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都给了别的女人，这都是你作为丈夫该做的职责是么？”
云桑榆一字一句，语气冷漠而平静。
厉知贺诧异地看向云桑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云桑榆冷笑：“是啊，恢复了。”
厉知贺紧接着皱眉，“什么上床？平安符又是怎么回事？我的平安符是丢了，我没有……”
“够了！”云桑榆厉声打断厉知贺，“不要再说了。”
她看着厉知贺的双眼，那里面已经不再有一丝对厉知贺的爱意。
她说：“我对你已经死心了，厉知贺。”
他们的座舱在此时达到了最高点。
昏暗的座舱里，厉知贺看不清云桑榆的脸，他只听见她说——
“厉知贺。”
“我们离婚吧。”
……
三年前，她站在他面前，满眼失望地摘下那枚平安符，说：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之后，她就遭遇了飞机失事，消失在了大海里。
三年后，她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却是满眼冷漠，说：我们离婚吧。
厉知贺的心一下子摔落，传来窒息的疼痛。
他下意识感觉到，如果这一次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将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不管多少年，都不会再出现了。
心脏的疼痛让厉知贺喘不上气，本能的开始深呼吸，他僵硬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云桑榆的手。
“桑榆，我们之间有误会……”
云桑榆后退一步，躲开了厉知贺，说：“误会也好，真相也好，我们之间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我承认，我在大学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对你一见钟情。”
“后来我想尽办法和你结婚，那时我一直心存希望，只要我好好做一个妻子，你一定会爱上我。”
“可是五年，你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我，我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不管我怎么做，做什么，你都视而不见，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爱我。”
“我已经累了，厉知贺，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
厉知贺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活生生地掏出来，摔碎了，还被狠狠地踩了一脚。
“不是的，桑榆……”
厉知贺再次上前，这次他抓住了云桑榆的手，他语气急切，生怕她现在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他深深地看着云桑榆的眼睛。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的低沉，却带着明显的轻颤。
“桑榆，我爱你。”
好简单的五个字。
却让云桑榆的心在这一瞬间猛地缩紧。
八年，整整八年。
云桑榆盼了又盼，终于在高空之上的伦敦眼中，听到了三年前她最想听到的话。
厉知贺的语气是那么的认真，他想要表达给云桑榆的情感，全都凝聚在了一句话中。
他多么希望，云桑榆可以收回那句话，他不想和她再次分开了。
可是……
云桑榆冷漠地推开厉知贺的手，双眼中没有半点情绪。
“太晚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第三十一章 伦敦眼
接下里的一周，厉知贺都没有再出现在云桑榆的面前。
云桑榆也并不关心厉知贺是去了哪儿，她每天照常去伦敦的各个景点游玩，厉知贺不在，云桑榆甚至觉得放松了许多。
只有厉知贺的助理知道，厉知贺病了。
那天从伦敦眼回来，厉知贺就一头倒在了酒店房间的地上，助理听到声音，及时把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是长时间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血糖低，再加上情绪起伏大，才会晕过去。
助理陪着厉知贺一天一夜，才等到他醒来。
厉知贺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不要告诉太太。”
助理不知道伦敦眼上发生了什么，听到厉知贺这么说，他心里知道怕是两人之间聊得不太愉快。
休养了几天，厉知贺的身体终于好了一些，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厉知贺半躺在病床上，吩咐助理：“订回国的机票吧。”
助理迟疑地问道：“订几张？”
助理看见厉知贺的神色有一瞬间难以言表的悲伤，很快又恢复平静。
“一张。”
“好的。”助理点点头，明白老板这是彻底失恋了。
厉知贺失神地看着白色的墙壁。
其实他这是逃跑行为，任由云桑榆在外面玩多久，只要不回国，这婚就没得离。
只要不离婚，总还是有机会的。
回国的这一天，助理收拾好行李，先一步在楼下等厉知贺。
而厉知贺站在云桑榆的房门前，迟疑着终究是没有敲响这扇门，他垂下眼眸，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离开了酒店。
他并不知道，云桑榆也站在门口，沉默着听着厉知贺离开的声音。
云桑榆知道厉知贺站在自己的门口，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希望厉知贺不要敲门，可心底，还是有一点点想要他敲门的期待。
听着厉知贺搭乘了电梯离开，云桑榆松了一口气，那一点点期待也变成了失望。
不要再心软了，要放下厉知贺。
云桑榆呆呆地站在原地，摸着心脏，这样对自己说。
不可以重蹈覆辙。
绝不可以。
……
回国之后，厉知贺重新接回了南航ZJ751的飞行任务。
起飞前，厉知贺拍了一张南航ZJ751的照片，犹豫再三，还是发给了云桑榆。
厉知贺：【南航ZJ751随时欢迎你回家。】
他和南航ZJ751一样，都在等着她。
云桑榆过了很久才回复他。
云桑榆：【它不是南航ZJ751，只是一个复刻品而已。】
南航ZJ751已经爆炸，它的尸骸和以前的云桑榆一起，都埋葬在了无边无尽的大海里。
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就像南航ZJ751再也无法降落在土地上。
厉知贺的心中尽是苦涩。
他关掉手机屏幕，准备关机起飞。
“叮”一条消息又跳出来。
厉知贺打开看。
云桑榆：【一路平安。】
厉知贺脸上露出微笑。
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
云桑榆：【下周我回国，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一下。】
厉知贺的神情又瞬间阴沉下来。
厉知贺：【你就这么等不及？】
云桑榆：【我已经决定和安德鲁结婚了，婚礼我会邀请你的。】
厉知贺的手机掉落在地。
和安德鲁结婚？
婚礼？
厉知贺心口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半晌，他扯出个自嘲的笑容。
真是活该啊，厉知贺。
第三十二章 收到
离云桑榆回来的日子越近，助理觉得厉知贺的心情就越糟糕。
但是厉知贺只是闷着，助理真怕有一天厉知贺会闷坏，身体再次垮掉。
他劝厉知贺：“老板，你和太太好好聊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然而厉知贺只是冷冷地瞥了助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好好聊聊，是他不想好好聊聊吗？是云桑榆不想。
云桑榆现在要跟他离婚，嫁给那个安德鲁了。
厉知贺紧锁眉头，内心十分烦躁。
正在这个时候，助理轻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犹犹豫豫地说道：“厉总，苏瑶小姐……想要见你。”
“不见。”厉知贺斩钉截铁。
助理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她说，她是为了小景少爷的事来的。”
厉知贺沉默了一会儿，道：“让她进来。”
苏瑶失去了工作，又见不到自己的孩子，这段时日让她憔悴了不少，她脸色蜡黄，眼窝乌青，是长时间失眠的后遗症。
厉知贺对这些视而不见，他的语气一如从前的漠然：“有什么事？”
苏瑶瞧他的模样不耐烦到了极点，心中恨意更烈，但她表面上仍是楚楚可怜，她颤着声线，哀求道：“厉哥，让我见见小景吧……”
“不行。”
苏瑶二话不说地就跪下来，哭着说道：“厉哥，我知道从前都是我的不对，是我做了错事，可小景是我亲生的，我真的很想见小景一面……”
“就一面，厉哥！看在阿珏的面子上，小景已经没了父亲，现在连母亲也见不到，小景还那么小，你忍心吗厉哥……”
苏瑶哭得厉知贺心烦，他挥挥手，让助理把苏瑶扶起来，吩咐助理：“去把小景接来。”
而后，他又对苏瑶说：“别在小景面前乱说什么，若是乱说，我会让你再也看不见小景。”
苏瑶喜形于色，道“谢谢厉哥！我不会乱说的！”
厉知贺闭上眼，将椅子转了个面，背对着苏瑶，他对苏瑶真的是再无半点耐心了。
助理去接小景，苏瑶便在办公室里等着。
过了半小时，助理接来了小景，苏瑶就跟着助理离开了。
厉知贺的闹钟响起——半小时后他有飞行任务。
厉知贺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进入更衣室换制服去了。
起飞前，厉知贺检查过飞机后，坐在驾驶座上等待指令。
一抬手，他竟觉得有点晕旋，厉知贺晃晃脑袋，以为是自己又低血糖了，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硬糖放进了嘴里。
助理在他常穿的衣服里都塞了几块糖。
“报告塔台，南航ZJ751一切正常，准备起飞。”厉知贺对着耳麦说道。
“收到，飞行计划正常执行。”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云泰航空公司，本次航班南航ZJ751由上海前往华盛顿。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厉知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塔台：“请南航ZJ751准备滑行。”
厉知贺：“收到。”
“5、4、3、2、1，开始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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