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茵走出厨房,才一掀开门帘,沈知言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她的腰。
“娘,你没事吧?”他紧张地问道。
“娘没事。”江诗茵抚了抚他的头,轻声说着。
陆彬耀恍若没了意识般站着,一动不动,只是眼中的诧异和疑惑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这孩子是江诗茵的儿子?可……
“清欢。”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再一次唤她的名字竟恍如隔世。
没等江诗茵回应,沈知言转过身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陆彬耀:“你到底是何人?”
前两日在门口站了半天,吃了又不买,还问他娘叫什么。
一定是对娘打了什么坏主意!
沈知言这么想着,眼神越发严肃起来,虽无甚威慑,倒也胜过同龄孩子。
而他这么一问,倒让陆彬耀有了丝愁绪。
他看向江诗茵,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沈知言身上。
陆彬耀心中不由一阵失落,他此刻该算作她何人?
江诗茵摸着沈知言的头,道:“他是娘的朋友。”
朋友两字似是像两根尖刺分别扎在他们心上,隐隐地疼痛起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江诗茵不愿让沈知言再多问,便将话题转移了。
听到她这么说,沈知言的戒备才稍稍放下了些,他红着脸道:“我忘记拿书了,先生让我回来拿。”
江诗茵闻言,微微蹙了下眉,她还没做饭。
她倒不觉得饿,但是沈知言要长身体,老吃这些糕点也不行。
沉默许久的陆彬耀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样,突然道:“不如去外头用午膳吧。”
第二十五章 互不亏欠
临仙楼。
江诗茵看着满桌的饭菜,没有半点胃口,只是一直给沈知言夹着菜。
而陆彬耀也只是抿了口茶,目光在江诗茵和沈知言身上徘徊着。
沈知言惦记着上学,吃完饭以后也没有立刻走。
他见两个大人都没有动筷子,扯了扯江诗茵的衣袖,小声道:“娘,若是你们不吃,可不可以包回家啊?”
“……”江诗茵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快去学堂吧。”
沈知言这才背起书兜跑出了雅间。
他一走,雅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彬耀看了眼沈知言那连一颗饭粒都没有的碗,终于忍不住问:“这孩子是谁?”
“我儿子。”江诗茵几乎是脱口而出。
闻言,陆彬耀皱了下眉,心中远不止这一个问题。
可是在看到面前神情淡漠的江诗茵后,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江诗茵眼睫一垂,抿了口茶,低声问:“你和……宋小姐,可还好?”
陆彬耀闻言,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目光深沉了些许。
她再提起此事,他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些矛盾。
他不想再想,却又希望江诗茵在乎,这样是否能证明她心中还有他?
陆彬耀摩挲着杯沿的手渐渐收紧,又不住地暗骂自己自私。
淑妃说的对,枉他报读圣贤书……
江诗茵并不知道陆彬耀的心思已经绕了多少个弯了,她看了他一眼,干笑了两声低下了头:“这是大人的私事,是我冒昧了。”
她将茶一饮而尽,想着这若是酒就好了,至少能让她意识能逃避一下。
“清欢。”陆彬耀抬眸,沉默了许久才道,“对不起。”
或许他该将他的情意告诉江诗茵,可此时看来,说出来却只是惹人笑话罢了。
江诗茵眼眸一闪,抬起了头正撞上他那深邃眸子。
半晌,她摇头笑问:“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十年中,陆彬耀并未说过心悦她,一直都是她只顾深情而已。
他只是不爱她,这并没错。
然而,陆彬耀并不这么想,听着江诗茵那透着凄怆的双眼,还有那满含孤寂的语气,他心如刀割。
他紧握瓷杯的手骨节渐渐泛了白,几乎都要将它捏碎了。
十年前,他们大婚,因为他的那个约定,他耽误了江诗茵十年的青春。
她病重时,他和别人暧昧不明……
他怎会没有对不起她,只不过都心知肚明,不愿说罢了。
“我说过了,我们一别两宽,你不必对我抱有任何愧疚。”江诗茵看着手中的空杯,仿佛在看自己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沈知言,他是我在泗州捡到的孩子,自小乞讨为生,着实可怜,我便将他认作义子,我们过得很好。”
其实她也有私心,她已经没有再嫁人的心思了。
况且她先前身子不好,常年服药,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根本无福生养。
或许是上天怜她,才让她遇到沈知言。
陆彬耀心一紧,他听出江诗茵话里有话。
她是不想现在的日子有任何改变,或者说不愿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第二十六章 行善
陆彬耀再想说什么,江诗茵已经起身叫小二来把这些菜包了起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看着陆彬耀,微张着唇:“往后……”
吐出两字以后,她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拿着油纸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彬耀没有去追,紧抿的唇如绷着的琴弦。
他眼底淌过的痛意深深地刺进了心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意反而让他想起数月前的冬日。
他竟觉得像是十年前的事,终究,是他错了……
回到家的江诗茵也没了做生意的心思,呆坐在椅子上又开始出神。
陆彬耀那等聪明的人,一定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只是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落寞,甚至是不舍。
如果没有看到他,或许他会在她心里满满隐去,就像她十年都不曾对他袒露过的情意一样。
江诗茵不住地深深叹了口气,陆彬耀好像是已经深刻于心,只能变淡,无法忘记。
她甩了甩头,想将那些情绪都甩掉,却发现桌上有一锭银子。
江诗茵一愣,这应该不是陆彬耀留下的吧?
除了他,难道说是唐少白?
她扫了眼一旁今天一点都没卖出去的糕点,打从唐少白说将这些包了她就知道他不过是在找茬罢了。
她也不管他付没付钱,她只是心疼这些糕点,不想糟蹋这么些食物。
江诗茵皱着眉想了想,倒也如愿的暂时忘掉了陆彬耀的事儿。
刚入酉时,沈知言就回来了。
江诗茵将饭端了出来,笑道:“快去洗手吃饭,一会儿跟娘出去一趟。”
沈知言刚进厨房,听了后探出了个头:“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