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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4-21 17:03:5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林素青没有回答,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她便进了厨房,做了一大桌沈父喜欢吃的菜,又让沈父穿上了今天新买的衣服。
席间,她给沈父夹菜:“爸,您多吃点。”
沈父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动,而是当着林素青的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后开始边看边念:
“今年是2021年,我叫沈之勤,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有个女儿,叫林素青,小名叫小洛,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忘记,不能让小洛伤心……”
看着沈父的模样,林素青顿时愣住了,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本子上密密匝匝地记满了父亲已经忘记的事,写的最多的却是——
不能忘记我的女儿,她叫林素青。
看到这一行字,林素青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满头花白的父亲,哽咽到几乎失声:“爸,对不起……”
沈父怔了怔,轻轻拍了拍林素青的后背,声音充满了慈爱:“小洛乖,一切都会好的。”
晚上,照顾着沈父吃完了饭,又看着他睡着后,林素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中紧紧地攥着沈父的小本子。
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极小,刚好能够驱散四周的冷清与孤寂。
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
“据可靠消息透露,周氏集团总裁周宣池即将与顶级车模凌文珊举行婚礼……”
林素青失神地看着这条新闻,忽觉鼻尖一热,有鲜血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用纸一遍遍地擦,可鲜血就好像坏了的水龙头,根本就止不住。
这一刻,林素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踉跄着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父亲,眼泪不自觉大颗落下。
“爸,我们好不了……”
说完,她强撑着身子,将屋子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紧,而后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厨房的煤气,直到最大。
做完这些,林素青回到沈父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女儿对不起您……”
她不想这么做,可她已经时日无多,一旦自己离开,父亲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还有她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来不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缩在沈父身边一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素青的手不自觉松开,终于重重垂下。
而此时,窗外的风呼呼吹过,每一声,都仿若老天爷的呜咽。
很快,离婚冷静期便结束了。
江城市民政局。
周宣池按约定的时间准点到场,然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了足足快三个小时,林素青都没有出现。
他有些不耐烦地打电话过去,那头却是关机状态。
周宣池不由皱眉,也没耐心再等,直接开车去了林素青住的地方。
yīhuá 一路上,他心中烦闷无比,车速也快。
他不明白林素青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又闹了这一出,她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能干脆地把这个婚离了?!
很快,到了林素青租的房子。
车刚刚停稳,周宣池就听到了议论声。
“这一对父女还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才搬过来没多久就出了事故,女儿死了,就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
“听说那个女儿还怀孕三个多月了……”
周宣池脑中突然“轰”的一声,脚下也顿住了。
强按着心底的烦燥,他直接往林素青住的楼层走去,脚步却透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门口围了一群人,甚至还有医护人员。
周宣池几步上前越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沈父,他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林素青,神志不清地说:“我的女儿小洛,没了……”


第十二章永远的离开
周宣池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议论的真的竟是林素青和沈父,一时之间难以置信,整个人如同被钉子牢牢钉在了原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林素青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而且,她怎么会还怀着孕……
听着沈父那一声声的“小洛没了”,周宣池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突然抽离了一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此时,医护人员见人群越围越多,上前强行将沈父怀中的林素青给夺了出来,放在担架上抬上车,准备送走。
“你们要把小洛带去哪里,她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的!”沈父一边挣扎上前要拦住他们,一边固执地说道。
几个医护人员招架不住沈父,便将沈父一同带上了车。
看到医院的车即将开远,周宣池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身快步下楼回到自己的车上,发动车子紧跟在医院的车后面。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根本无法控制,他也从未觉得去医院的路会这么遥远,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医生先给林素青做了详细的检查,随后确认了她的死亡。
“很抱歉,沈小姐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死因是煤气中毒,请节哀。”
一旁的沈父此时看着完全不像个老年痴呆症的病人,听完医生的解释,他瞬间便红了眼眶,上前将林素青抱住,声音悲戚:“我的小洛啊……”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如果我早一点醒来,早一点关掉煤气,小洛一定不会离开我……”
沈父死死地抱着林素青,口齿不清地说着,而一旁的周宣池听到这话,整个人血色全无。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林素青那张已经全无生机的脸孔,艰难地出声:“她怎么会……”
那个字,他说不出来。
明明几天前,林素青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冰的躯壳。
他所认识的林素青,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沉痛:“沈小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确诊为脑癌晚期的患者,这样的情况若是积极配合治疗,也未必没有康复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周宣池失声反问。
“沈小姐当时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并且她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因此,我们只能给沈小姐采取保守治疗,但是疗效甚微,因为癌细胞扩散得实在太快,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不要说孩子,沈小姐自己几乎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安静的病房里,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周宣池的耳中,而后一点点地钻进他的心底。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满心只想跟林素青离婚,根本就不关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瘦,甚至不关心她的任何事。
他也从未想过她会生这样重的病,更不知道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绝望,她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周宣池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无处安放。
直到——
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他脸上。
他还未回过神来,沈父的耳光再次扇了过来,力道比刚才更重。
沈父用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周宣池,每一个字都含了满满的愤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小洛,是你!如果你要抛弃小洛,她一定不会想不开!”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让小洛嫁给你!”
面对着满身悲痛的沈父,周宣池没有动,也没有反驳,任由着他指责谩骂。
林素青的死,他有责任。
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第十三章一语成谶
三天后,葬礼。
周宣池办得十分隆重盛大,几乎整个江城里有名望有地位的人都一一到场悼念。
而短短三天的时间,沈父的头发已全然花白,背脊也变得佝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老年痴呆症却一次都没有病发,全程清醒无比,如同一个正常人。
他没有再和周宣池说一句话,一直都陪在林素青的冰棺边,寸步不离。
下葬的这天,下了很大的雨。
沈父手捧着骨灰盒,在雨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放进冰冷的墓地,颤抖的双手中满是不舍与心痛。
巨大的雷声也在这一刻轰然响起,好似老天爷也在为林素青悲伤哭泣。
“小洛,好好走……下辈子还来做我的女儿……”沈父跪在地上轻抚着林素青的照片,声音哽咽到说不出来话来,“但……别再爱上周宣池这个混小子了……”
大雨倾盆,但一旁一身黑色西装的周宣池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雨水已经将他身体淋透,但他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
墓碑上,林素青微笑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眼前控制不住涌上一片温热。
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刚刚结婚不久时的画面,那是一个舒适的午后,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刚刚洗完头发的林素青正枕在他的腿上看泡沫韩剧。
剧中的男主角为救女主角而死,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霏,林素青也被这剧情看得眼泪汪汪,一边擦眼泪一边对他说:“将来,我一定要比你先死。”
周宣池十分不解,问她原因,她却是这样回答他的:
“因为这样,我就不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那时的他一笑置之,只当是个玩笑。
却不想如今,竟一语成谶。
她死在了他之前。
而他,也成了承受痛苦的那个人。
正在这时,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飞速地驶进了墓园,车刚刚停稳,纪思霖便下车冲进了雨中。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不管不顾地扔下工作赶了过来,直到这一刻他都无法相信好好的人,竟然说没就没了!
而那天的见面,竟是他和林素青的最后一面。
纪思霖一路跑过来,在看到林素青墓碑的这一刻,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眼眶已然泛红。
“周宣池,是你吧!”他猛地转身抓住了周宣池的衣领,咬牙笃定道,“你抛弃她,跟她离婚,让她伤心绝望,所以她才会想不开,活不下去!”
说完,纪思霖迅速挥起拳头朝着周宣池的脸就砸了过去。
周宣池来不及闪躲,嘴角顿时渗出了血迹,他回神及时抓住纪思霖再次挥来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反击道:“你没资格指责我。”
纪思霖往后跌了几步,周宣池的几个保镖也顿时涌上前来将他牢牢制住。
但纪思霖并不罢休,情绪十分激动,他一边挣扎一边红着眼眶大声道:“是,我是没资格,可你呢?周宣池,她那么爱你,周愿为你放弃一切,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纪思霖被保镖往外拖着,嘴里却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周宣池,你以为给她办场隆重的葬礼,买块豪华的墓地,再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好丈夫模样,就可以弥补她生前时你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再继续心安理得的做你的周总吗?”
“周宣池,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人!生前不珍惜,死后却装深情,你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纪思霖的声音消失在了雨中,很快便听不到了。
周宣池没有回头,任由冰凉的雨水将他嘴角的血迹冲涮干净,却冲不散他眼底的悔恨与痛楚。
他闭上眼,林素青的模样便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如同生了根一般,挥散不去。
他多想林素青此时此刻可以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打他,骂他,怎样对他都可以,只要她活过来。
可是,再也不能了。
突然,耳边传来“嘭”的一声,雨水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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