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大祈的军队怎会不敌你幽州驻守的人！”
司舒掀眸，清冷的脸上无温：“本宫执掌的黑甲军以一挡十，这场战，本就没有悬殊，就是可惜了没有生擒到你大祈的王。”
如此一来，大祈还可再翻身重来。
许可儿没了逃命的依仗，只能扶着牢墙撑起腰杆，她看着司舒，眼中恨意滔天：“我千算万算，倒是没有算出你就是圣女。”
“败了，终归是败了……”
说完，她大笑出声，似魔怔似疯癫。
一旁，楚秀兰趁机死死抓住牢门，瞪大眼睛看向司舒：“叶……不，圣女大人，你能不能念在和我弟弟云墨三年的夫妻情分上，放过我，放过楚家？”
她抓住牢门的手颤抖不已，她还没嫁过人，还没活够，怎么能就死掉？
害怕、恐惧萦绕着不去。
可没有等来司舒的宽恕，却等来了周衍霖的一声冷叱：“楚家，已经没有脸再求宽恕！”
周衍霖从角落站起，阴影里的半边侧脸俊美绝伦，他瞥向楚秀兰，嗓音清冷：“你若还是我的姐姐，还是楚家的一份子，就不该再求情。”
周衍霖看向司舒，四目相对之间，男人眼中的复杂和情愫叫司舒看不清晰。
“楚家不敬圣女在前，庇护敌国细作在后，已是死罪难免。”
周衍霖宽袖下的手紧了又紧，眸色暗沉：“圣女来幽州三年，是臣之此生所幸，而不自知，但楚家若没有血流，臣怕圣女难平幽州众口，特恳请赐臣死罪。”
若是没有听错，周衍霖在为她着想？怕她难平众口，而自请死罪。
司舒觉得可笑，可在周衍霖幽暗的黑眸之中没有发现半点对她的情愫。
皎月如初的？”
“可本宫早已说过，你已是死罪！”
冷冷拂袖，司舒看到周衍霖的身子一动，他的双眸凝着她，忽而变了个人似的，问：“若是重来一次，圣女还会再选择那个只是一个低贱商贾的人吗？”
司舒微怔，为何还要选他呢？三年的时间还不够领悟吗？
“不会。”
司舒看着周衍霖，眼里都是淡漠：“周衍霖，那三年，是本宫看错了眼，白白蹉跎了光阴，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本宫为何还要去撞这南墙。”
撞南墙，会疼的啊。
至此，男人眼里的光彻底消失，替代的是一片黑沉和死寂。
可司舒却没有闲情再去看他，正当打算处理许可儿的时候，周衍霖却再次开口：“请圣女赐死臣。”
男人低沉幽暗的声音在牢狱之中格外响亮。
大牢之中其他颓败躺在地上的犯人们瞬间睁开了一片死寂的眼睛，这世上还有自寻死路的人？
听到周衍霖的话，楚秀兰像个木偶人一样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第16章======
大牢昏暗，铁杆处透过几束光，稻草杂乱地铺在潮湿的地面。
周衍霖猩红着眼，拱手谢恩：“谢圣女赐死。”
不久，女吏端着毒酒而来。
而周衍霖那双本就没有过对她有过爱意的眼里，此时更是一片荒芜。
司舒看着周衍霖，仰头阖眸：“周衍霖，自此往后，你我恩怨两清了。”
“下辈子，若是有机会，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昔日，桃花坞里的相遇，终归是孽缘。
若是她下幽州寻访民情时没有遇见周衍霖，一切倒是不该至此。
这三年，谁都不是赢家，就像司舒没有赢到周衍霖的爱，而周衍霖也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可司舒却想错了，周衍霖接过毒酒，男人幽暗的眸底全是未曾言说的情愫。
一直到今天，才被恍然发现。
周衍霖苍凉一笑，再说也没有意义，反而徒增她的烦恼。
他端起酒杯，看着司舒第一次温尔一笑：“臣的姐姐先前多有得罪圣女，她一介商女，性格泼辣了些，但心肠倒不至太坏，只是这些年被世间的虚假繁荣迷了眼，才酿成今日之错，求圣女可以饶她一命，让她回我楚家的乡下宅院里头，幽禁过此一生。”
“臣，死而无憾。”
听到周衍霖这一番话，楚秀兰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她与弟弟自小丧失父母，两人相依为命，直到弟弟做出了一番事业，两人日子才好过许多。
楚秀兰头发散乱着，也不再有往日的嚣张跋扈，狼狈的样子也顾不上难堪。
她平日里只顾自己，自私自利，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弟弟竟愿意舍命救她。
这些年她当真是被迷了眼，都做了些什么错事！楚秀兰终于是凄声阻止：“不能死！”
看着周衍霖，楚秀兰语气哽咽，可她不会别的词汇，只能用最朴实的想法哀求司舒：“你别杀我弟弟，你不是最爱他了吗？别杀他……”
可开弓的箭，哪有回头的道理？
司舒微怔，看着楚秀兰，一字一句纠正：“那是从前，如今不爱了。”
说罢，司舒别过头不再看他们。
更不想看周衍霖眼里的冷漠，和他的死亡。
司舒只交代了一句：“待周衍霖死后，将楚秀兰终身禁锢在大牢，许可儿杖毙。”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牢。
……
几日后，牢里的半死不活的犯人和尸体都被扔到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
入夜，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味，凉风一阵一阵地吹过。
尸体堆里有个不明物体颤动了一下，突然有个人爬了起来。
这人浑身血污，周衍霖剑眉微蹙，毒酒下肚后，他为何还活着？
将疑惑压在心间，周衍霖撑着身体走了出去。
夜风呼啸，幽州城大街上，几个路过楚府的酒鬼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这楚家可算是完蛋了，曾经咱幽州的商行老大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
“你居然不琅嬛付费整理知道！这楚家主几天前还要和圣女大婚来着，满城喜色，那是一个隆重，谁知道那是一个假圣女！直到真正的圣女来了，那楚家主的姐姐还在肆意诋毁，诋毁圣女的罪就是盛京的贵胄也担当不起啊，更何况一个楚家！”
“唉，楚家主咋想的，居然认个假圣女？不过我听说真正的圣女这次打退了大祈的大军，可是威风！算下来这些日子圣女该是要回盛京去了。”
周衍霖站在巷口的拐角处，黑眸幽暗，她要回去了么……
正想着，又听到酒鬼开口：“还有更值得一提的事，苍山十年一次的尊者试炼马上就开始了，天下人皆可参与，那可是机缘，你去不去？”
“你想害我就直说，那试炼九死一生，要不是亡命之徒，谁敢去？”
“也是，我知道的朋友，去了都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尊者试炼。”周衍霖心中听到了这个信息，眉宇微动。
如今，他已是落魄的无家可归之人，倒不如去寻寻其他机缘。
若是有朝一日，还能站在她的身边……
想着，周衍霖凝眸，点了油火，一把火烧了楚府。
至此，涅槃之路起。
与此同时，司舒在回京城的马车上，路过楚府时，就听到有人喊：“走水了！”
她掀开车帘，便看到楚府燃起熊熊大火。
火中，隐约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太子叶宸昱问。
司舒摇头一笑，周衍霖已然死了，为何她会觉得那个火里的人是他……
“没什么，楚家起火了，估摸着是楚家的劲敌所放。”
不过，一切与她无关了，交由幽州刺史处理便好。
再见，幽州。
再见，周衍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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