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没感受到杀意。”阮初初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我认识你?”
“我是谁?我们是否相识,有那么重要吗?”男子嗓音暗哑,低沉压抑。
闻言,阮初初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酸楚、难受。
是她的蛊毒又发作了吗?
还在沉思之际,男子轻轻将阮初初的手拂开,然后离开了营帐。
接下来的几天,阮初初没时间休息养伤,一路带着人打到了嘉庸关。
而那天晚上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梦一样。
……
此时京城储秀宫内,歌舞升平。
穆妍跳着舞,身姿妖娆,正取悦着牧瑾煜。
可片刻后,她就发现牧瑾煜虽正瞧着自己的方向,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穆妍脸上的媚意褪去,停下动作,缓缓朝牧瑾煜走去,跪坐在他面前:“君上,妾身跳的舞可好?”
闻言,牧瑾煜脑海里莫名闪过阮初初的身影。
她从来都不会做这种曲意迎合之事,舞起剑来也是十分飒爽。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便被他压下。
“爱妃的舞,自然是好的。”牧瑾煜声音低沉。
穆妍勾唇笑了笑,伸手帮他斟了杯茶:“君上,您最爱的是不是妾身?”
孰料牧瑾煜却面色一沉,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感情:“朕不爱任何人!”
转眼,五日后。
御书房,一片宁静。
李春像往常一样将军务呈给牧瑾煜。
牧瑾煜眼也没抬,接过后随手放在了桌上的奏折堆里。
又过了会儿,他忽觉有些口渴,便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杯。
忽然心脏处传来一瞬的刺痛,他手一抖,“哐当”一声杯子摔落下去,碎裂满地!
心脏的疼,只有一瞬,牧瑾煜定定看着那些碎瓷,眉眼幽深。
与此同时,嘉庸关战火突起。
阮初初正在帐子里养伤,忽地帐帘被掀开。
她看过去,只见白凝浑身是血,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跌倒在床前。
阮初初脸色一变,连忙从床上下来,将白凝抱在怀里。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白凝腹部竟然中箭!
阮初初颤抖着手按在白凝的腹部,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有些崩溃:“白凝,你怎么受伤了?军医呢!快来,这里有人受伤了!”
“没用的……”
躺在阮初初怀里白凝开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她汇报:“将军,东陵打过来了……”
话音落下,白凝唇边涌出一大股鲜血,红的妖艳,渗浸阮初初的眼!
阮初初似是明白了什么:“白凝,你不会有事的,会有人能救你的——”
她失去记忆,只记得白凝,也只有白凝陪在她的身边,就像至亲的亲人一样。
可没用,阮初初救不了白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眼眶忍不住一红。
这时,外面将士们的厮杀声、呼喊声越发震耳!
阮初初没有时间悲伤,她将白凝仍睁着的双眸缓缓阖上,眼中满是坚定。
“白凝,安心去吧,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说完,阮初初起身披上铠甲,抓起宝剑,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外面狼烟四起,满目疮痍。
她看着奋勇抵御敌人的将士们,高举起剑,大声振奋士气。
“众将士,我们的身后是亲人,父母,朋友,百姓……”
“这一战,我们绝不能退!”
号角声响起,士兵们的决心随着呐喊,响彻整个战场。
“杀!杀!杀!!”
这场战争很残酷,蜂拥的两片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
不一会,便血雾漫天飞舞,哀嚎遍地流淌。
一片又一片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
受伤还未痊愈的阮初初逐渐不敌,一身狼狈凌乱。
倏然,背后一股杀意袭来。
阮初初忙转身抵挡,只见箭雨蜂拥袭来。
锋利的箭穿过,打散她的发髻,头发披散下来,随着风在战火中挥舞。
接着,阮初初胸口又中了一箭,两箭……
箭矢直直从她的身体穿过,刺穿胸口,暗红色的鲜血顺着箭头滴落,染红了白甲……
但阮初初明白,这一战她不能输!
阮家一身荣耀,即使战死沙场,也绝不能担上叛国贼的罪名!
她不能退,她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众将士们,掩护我!”
阮初初紧握着剑将冲上来的东陵军砍倒,拼着最后一口气,骑上战马。
恢弘战场上,她的身影略显单薄,却是御马一路杀敌狂奔,直奔敌方首领。
随着马蹄声,兵戈声与喊杀哀嚎声响起。
阮初初终于冲破重重包围,来到了东陵国将领面前。
在敌将惊恐的视线中,她奋力一跃,从马上跳起。
在众人孤注一掷的目光中,跳到东陵将领的背后,一刀将他首级砍下。
敌将已死,大局初定!
阮初初一手攥着头颅,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也从马上跌下。
伴随着一声刺破血肉的声响,一柄长枪刺入她的胸口,紧接着又是一枪,将她架起。
斩杀敌将已经用尽了阮初初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反抗。
血液缓缓从嘴角流出。
阮初初半跪在雪地之中,定定望着嘉庸关的城池。
凝望间,她恍惚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带着援军冲杀过来……
耳畔东陵敌军的惧怕声与撤退号角声声不绝。
阮初初知道,这场仗,他们赢了!
雪地里一片冷凉,却掩埋不了一腔热血。
阮初初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脑海中原本堵塞的记忆,在这一瞬间仿佛打开了闸口,一幕幕浮现。
她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
她记得和牧瑾煜成亲时候的欢喜……
她记得牧瑾煜违背‘一生一世一双人’时自己的悲伤……
她记得中蛊后,想靠近又不能靠近的绝望……
她记得,她爱牧瑾煜!
因为爱他,所以一靠近他,心脏就会疼!
想着这些,阮初初眼前仿佛出现了牧瑾煜的身影。
她吃力的抬起手,像是要触摸他,却没有力气,最终倏地摔落在地。
这一刻,阮初初终于明白——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是日月无声,水过无痕。
……
京城御书房。
收到捷报的时候,牧瑾煜正在处理政务。
他本不想看,可鬼使神差却想起了那日碎裂的茶盏。
牧瑾煜缄默了瞬,终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拿起捷报,缓缓展开。
入目,上面是一片陌生的字迹。
他逐字看下去,最终落在了最后一句:阮少将军,战死沙场!
八个字,狠狠戳进眼里!
怎么可能?!阮初初怎么可能会死?!
牧瑾煜胸口忽地一阵剧痛,一股腥意涌上喉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君上!”李春见状,急切的奔上前。
牧瑾煜吃力的撑着桌案,脑海中闪现着曾经和阮初初在一起的画面。
那些曾经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一股脑倾泄而出,他再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御书房内气氛一片压抑。
御医跪在堂下,噤若寒蝉。
不久,牧瑾煜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问:“初初呢?”
一旁守着的李春震了震,他不知君上为何一醒就如此关心皇后。
可想到捷报上的消息,他一脸为难:“皇后娘娘……”
他话音未落,一个太监慌张闯入殿内:“君上,阮将军带着皇后娘娘归来了!”
听到这话,牧瑾煜心神一震,甚至没看见李春难看的脸色,立即起身:“走,随朕将皇后迎回宫中!”
他头发还披散着,却什么都不顾,脚步急切的走出寝宫。
李春连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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