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辛倾宜宁劭全文大结局已完结-辛倾宜宁劭小说在哪里可以看

时间:2023-04-18 22:03:5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大夫,情况如何?”
大夫叹息一声:“若不用顶级药材养着,恐怕命不久矣……只是这个钱嘛……”
小梅咬了咬唇,跪了下来:“大夫,求您不要将此事传出去。”
没有钱,哪来的药。
小梅知道宁劭的私房银两,在上次为见顾然就已花光了。
而她自己月例银子不够,只能去找管家求药。
但管家却直接拒绝了她。
宁劭知道这件事后,把小梅叫到床边:“跟着我没有好结果的,你若真心待过我,就当不曾识得我罢。”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小梅。
小梅看着她越发瘦弱的模样,只觉眼前人好似下一刻就会离开这人世,离开这折磨了她三年的王府。
小梅跪下来,藏起眼中的晶莹,叩了一个头:“王妃,您要保重。”
小梅被管家调去了厨房,寄秋院只剩下了宁劭孤零零一个人。
偌大的王府,徒留这片清净地。
然而没过几日,小梅就匆忙跑来寄秋院,神色紧张:“王妃,顾,顾公子出事了!”
“什么?我哥哥怎么了?”宁劭拾梅花的动作顿住。
“他刺杀王爷,现在被关到刑部……王妃!”
宁劭手上的梅花直直掉落,她赶忙奔向刑部大牢。
然而大牢“没钱莫进”,宁劭被挡在门外。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去找那个男人。
“咳咳……”
她在淹没脚踝的雪中踉跄地跑向宫门,辛倾宜此时正在上朝。
大雪落满了她单薄的身体,也将她冻得剧烈咳嗽。
当辛倾宜从宫内出来,就发现宁劭满身狼狈的站在那里,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辛倾宜吓了一跳,立刻将其扯上马车。
看着她如疯子一般的模样,辛倾宜怒斥:“你发什么疯?”
宁劭含着泪,声音颤抖:“王爷,我哥哥是怎么回事?”
辛倾宜眉头一皱,想不到宁劭竟对自己半句问候都没有,只关心刺杀自己的哥哥。
他转过头,声音冰冷:“他罪有应得。”
宁劭闻言,脸色惨白。
她知道,辛倾宜不会放过哥哥了。
宁劭又去求了太后,可太后怒火中烧斥道:“刺杀摄政王其罪当诛!”
太后不帮她,皇上见不到。宁劭被强送出宫,一夜间她就成了整个皇城的笑柄。
宁劭徒然站在宫门外,巨大的宫门好似一瞬就会吞噬了她。
她踉踉跄跄跑回顾府,却见顾赵氏原本乌黑的头发短短几月便两鬓斑白。
“娘!”
宁劭扑到顾赵氏怀中,放声哭泣着。
顾赵氏眼神平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你不该回来,一切有娘在,回去吧。”
宁劭怎肯离去,顾赵氏一狠心,将宁劭推开,命两个小厮将宁劭带走。
刑部大牢。
顾云临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监牢中。
顾赵氏花光了顾家最后的钱财,才入得这地狱似的囚牢。
她轻轻地将顾云临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娘知道你委屈,你替妹妹难过,替你爹难过,娘心里也难过……”
顾云临微咧嘴角,用尽全力唤了声“娘”。
他也不知在这炼狱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顾赵氏看着如此痛苦的儿子,颤抖的手渐渐覆上顾云临的脸:“娘知道……”
顾云临没有挣扎,他眷恋地看着顾赵氏,心中只是放不下宁劭。
奈何命定如此,顾云临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再无声息。
天空微微亮了。
顾赵氏颤颤巍巍地走出刑部大牢,眼角流尽最后一滴泪,呢喃着:“老爷,儿子就拜托给你了……”

第七章 病入膏肓

顾云临死了,自尽而亡。
辛倾宜知道这个消息时,心中不由一紧。
但当他赶到刑部大牢时,顾云临的尸体却已经被送走。
辛倾宜揣着满心的沉重,回到了王府。
下意识的,他走到了寄秋院。
离院门不过几尺之距,院内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
辛倾宜立刻冲了进去。
却见宁劭一身素白长裙,胸前被血浸透了。
他大吃一惊,抓着她的手便要叫人去唤太医。
宁劭见到是他,却是吃吃一笑,一把甩开了他:“王爷吓到了?可这不就是您想看到的吗?”
辛倾宜胸口发闷,质问道:“你疯了吗?”
宁劭大笑着:“这是装的呀……王爷见我如此下场,怎么不开心吗?”
辛倾宜何曾见过如此癫狂的宁劭,让他莫名有些狼狈:“你再放肆本王就治你的罪!”
“治我的罪?”宁劭将目光所及的东西都推到在地,“你杀了我爹,又杀了我哥哥,下一个,就应当是我了吧。”
宁劭透过眼泪看着辛倾宜:“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有错吗?我只想当个平常女子,求一段平凡姻缘。若不是晋宁公主在太后面前撮合,我根本从未奢望嫁给你!也不会踏入这该死的牢笼!”
辛倾宜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沉闷:“宁劭,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
宁劭闭上眼,胸口气血翻涌:“我也要多谢王爷,若是赐我子嗣,恐怕我便是做鬼都逃不开你们皇家。”
眼前摇摇欲坠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辛倾宜脸色黑沉,心中慌乱无比。
下一刻,他一把将宁劭抱起压到在床:“看来王妃是在怪本王没有满足你!逃?你就算做了鬼,也休想离开!”
宁劭疯狂地拍打着身上的人,她没想到辛倾宜居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几番无力的挣扎,她整个人如同浮萍般让海浪扑打着,只知道从未这般痛过……
辛倾宜仿佛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证明这个女人还是属于自己的。
海浪平息,辛倾宜清醒过来。
看着如同败絮般的宁劭,他愣了片刻,转身狼狈似的离去。
而宁劭就这样睁着双眼直直看着幔帐,直到天明。
小梅不知何时过来的,双目含泪帮她擦拭着身子。
宁劭并未多言,等小梅离去后,屈辱的泪水才潸然而下。
良久后,她堪堪起身穿上未出嫁时做的衣裳,回到了顾府。
她望着府门上的白灯笼,那是上一次顾然去时便挂上的,如今都不用再挂第二次。
宁劭双腿颤抖地走到顾云临的灵柩前。
顾赵氏红着眼跪在一旁,将手中的纸钱轻轻放在宁劭的手中。
“来了,就送你哥哥最后一程吧……”
宁劭磕着头,早已泣不成声。
灵柩抬起,宁劭终是再走了一遍出城路。
这条路,爹爹才走过,而今,哥哥也随着去了。
只是送殡队伍少了大半,凄凄惨惨,好不悲凉。
等到了坟地,宁劭才发现所谓的墓穴,居然只是一个土堆和一块木牌。
顾家,终是彻底倒了。
宁劭发现顾然和顾云临坟旁不知为何还有一个空堆,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娘,我死了要葬在这里。”
“啪!”
顾赵氏给了宁劭一巴掌,恨声道:“养育之恩到这里就够了。你磕了这个头,自此顾家再无儿女。”
可宁劭却伏在地上没能再起,血从她的口鼻中不断地流出,染红了一片白雪。
她望着顾然和顾云临的潦草仓促的碑,血泪相融,何其哀痛。
“多意!”顾赵氏惊惧交加,叫人将宁劭送到医馆。
大夫只是搭了一会儿脉便摇摇头:“药无可医,最多一月……”
顾赵氏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

第八章 浸血休书

宁劭撑起身子,冷眼看向大夫:“胡说八道。”
继而她忍痛站起,对着顾赵氏就是一叩首:“女儿不孝,感谢娘亲的养育之恩,就此别过。”
话毕,宁劭便转身离去。
顾赵氏看着她那消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背影,眼泪薮然落下。
宁劭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双眼放空,没有一点生气。
“王妃。”
宁劭停住脚步,回身望去。
连韵从马车上探出头来。
见宁劭这般狼狈,连韵眼中闪过惊讶和不忍:“王妃,外头冷,先上车躲一躲寒风吧。”
宁劭看了看连韵:“能送我进宫吗?我想见太后。”
连韵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好。”
太后宫中。
见到这样的宁劭,所有人都惊的不行。
太后已知发生了什么,心中升起稍许不忍。
可她还未开口,便见宁劭“扑通”一声跪下:“恳请太后,让王爷休了臣妾吧。”
太后心中那点不忍立刻变成了怒火:“放肆!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宁劭瞥见桌上针线篮,上前将剪刀攥在自己手中。
众人立时紧张不已。
却见宁劭手挽青丝,一剪落下,青丝便纷扬落下。
她又跪下,叩了一首:“臣妾有辱皇家颜面,不配王妃之位。”
所有人都被宁劭的决绝的行为骇住。
晋宁听闻消息赶来就见到这幅场景,当即大怒:“宁劭,你的礼数呢?”
“我就是太知礼数才会让顾家落得这般田地。”宁劭紧紧攥着拳,眼神绝望。
“这都要怪你自己贪婪!若你当初早日了结自己,本公主又何必去算计顾家!”
晋宁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向宁劭,
“晋宁!”太后被晋宁口中吐露的事情吓了一跳,忙命人锁了门,“顾然贪污受贿一事难道是你的手笔?”
晋宁虽心虚,但依旧理直气壮:“母后,我这都是为了轻寒啊!”
“你……荒唐!”
太后看着一旁还未回过神的宁劭,忙命人将她送回王府,并禁止她再出府。
她被变相囚禁了。
只有小梅偷偷告诉宁劭,顾府已被变卖,顾赵氏带着唯一不肯走的老管家搬去了老街。
是夜,宁劭点燃一盏烛光。
微微烛光根本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黑暗。
她细细回想这一生的荒唐。
阴差阳错的嫁给辛倾宜,三年的等待和孤寂得来了如今的家破人亡。
宁劭拿着烛台,走向门帘……
她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只有保护娘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烧红了整个王府的天空。
也烧红了辛倾宜的眼。
“嘭——”
辛倾宜踹开燃烧着的门,浓烟中,浓烟中,他急切地搜寻着宁劭的身影。
宁劭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辛倾宜,似乎看到了七年前他们初逢的画面。
他朝摔倒的自己伸出手:“你没事吧?”
沙哑却又温柔的声音撞进宁劭的心中。
奈何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那场相遇,终是孽缘。
辛倾宜将发愣的宁劭抱在怀内,冲出已被烈火包围的房间:“你既要死,也别死在这儿!”
宁劭眼神空洞:“你答应过我的,若我死了,你会护我家人。我只有一个娘亲了,我想让她活着。”
“……你,疯了。”辛倾宜被在身后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到底要怎样?”
“我只要休书一封。”
宁劭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但她不想到死都冠以辛倾宜的姓。
辛倾宜心头一窒,他放开宁劭,只说了一个字:“好。”
宁劭终于能够离开这座王府,离开这座囚牢。
当夜,她便拿到了休书。
辛倾宜站在门边,发现她的全部行囊,居然只有一个小小包袱。
他看着宁劭踉跄而去的背影,竟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愿再看,直接转身而去。
宁劭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白雪下的那抹身影。
自此,死生不相见。
雪飘然而下,宁劭攥着休书一路踉跄前行。
伴着咳嗽,那鲜红的血花,延了一路。
终于到了。
宁劭望着那矮矮的门,无力的敲响。
门开了,宁劭见到顾赵氏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娘亲的怀里,递出那封早已染血的休书:“娘……我又是顾家的女儿了……”

第九章 撒手人寰

雪又下了两日。
宁劭悠悠醒来,外面一片漆黑。
她疲惫抬眼,就看见大夫将自己头顶的银针慢慢取出,而后转头对顾赵氏说:“熬不过今晚了,有什么话就趁早说吧。”
顾赵氏当场嚎啕大哭。

宁劭自然也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她含着泪张着嘴喊了句:“娘……”

见她醒来,顾赵氏将她揽在怀里:“你荒唐啊!你若在王府过的好,你爹和你哥哥死的也值了!可怎么就是这样的结果呢?”
老管家将大夫送走,看着这对母女,也红了眼眶:“小姐,你千万别恨少爷。顾家落难,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你那次离开,少爷是暗中含泪送你回去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全你啊。”
宁劭在顾赵氏的怀里流下泪来,她费力的张口:“娘,是女儿……不孝,害了……你们。”
顾赵氏听了却越发哭得厉害。
宁劭已经开始气若游丝:“下了地府,女儿一定……一定求阎王,来生再……再做您们的.....女儿,弥补今生……的亏欠咳咳……”
她话未说完,铱驊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顾赵氏慌乱地用手去擦拭她嘴角下巴的血:“多意,你忍一忍……”
宁劭紧紧地拽着顾赵氏的手,已经说不出话的她只剩下满眼的不舍与留恋。
她不想死,她已经不是王妃了,她可以陪着母亲了。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母亲在送走爹爹和哥哥之后又送走自己呢?
她想活下去啊……
老管家拦住要给宁劭灌药的顾赵氏,老泪纵横。
“夫人,放小姐走吧!”
顾赵氏不愿,依旧给宁劭灌药,奈何那药根本入不了口,全数吐出了出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你喝啊,你快喝啊——!”顾赵氏不愿放弃,依旧灌着。
老管家看不下去,上前将药碗端开,哭着喊道:“夫人!小姐太疼了,让她走吧!!”
顾赵氏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宁劭嚎啕大哭:“走吧,都走吧,你爹和你哥哥会护着你的,莫要害怕,到了下面再也不会受苦了……”
大约半炷香后,宁劭攥紧顾赵氏衣袖的的手,终是脱力地垂了下去。
只是,自此她的眼睛再也没闭上。
王府。
天外一声惊雷,辛倾宜惊坐起来。
胸口是窒息一般的疼痛。
他喘息了几下,才披上衣服下了床。
风雪漫天,辛倾宜不知为何走到了寄秋院。
院内除了那棵梅花树,其他都已烧的残破不堪。
辛倾宜望着那满地的梅花瓣出神,那花似乎渐渐的与宁劭的脸重合。
他不知为何想起那天十里红妆,宁劭挑开盖头,笑靥如花。
但不知何时,她便再也没有对自己笑过了……
突然间,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辛倾宜几乎站立不住。
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一般……
在梅树下,辛倾宜想了一夜,似有了什么决定。
天色刚亮。
他便唤来随从:“备马,去顾府。”
这三年他不满太后随意的旨意,不悦宁劭的“暗中算计”,可宁劭爱他这件事并不作假。
他突然想再给宁劭一次机会,若她肯认错,休书作废也未尝不可。
出得门的路上,随从有些为难。
“王爷,顾府……已经败了,府邸也卖了,顾家如今只剩下顾夫人和管家了。”
辛倾宜停下脚步:“何时发生的?”
“三日前。”
三日前?!不正是宁劭火烧寄秋院那日。
宁劭那时的绝望眼神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辛倾宜呼吸一窒,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可不过才离了王府一里不到,辛倾宜便看见一老人拖着一口薄棺,一满头白发的老妪捧着排位踉跄着与他迎面而来。
在擦肩而过那一刻,辛倾宜身形一僵。
他勒紧缰绳,策马奔回,对着那两老人的背影吼道:“站住!”
顾赵氏缓缓地转过身。
辛倾宜瞳孔一怔,颤抖的话瞬间被卡在喉中,目光直直定在顾赵氏手中牌位上:爱女宁劭之位!

第十章 我不信

辛倾宜双拳紧握,眼中浸着微怒和慌乱:“宁劭呢?”
板车“吱”地一声滑动了一步。
顾赵氏抹去残泪,转过身去:“走吧。”
细细的雪飘然而至,两位老人步履蹒跚的背影渐渐远去。
辛倾宜黑眸定在那口薄棺之上,气息紊乱的有些狼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要干什么。”
辛倾宜一深一浅地跟着薄棺之后,不肯靠近一丝,也不肯远离一毫。
城外。
板车徐徐停下,旁边是一个空坟。
辛倾宜的跟随到此让顾赵氏恨意骤起。
“王爷,顾家已经给了你两条命,请您不要再来打搅他们最后的清净之地了。”
随从见辛倾宜死死盯着薄棺,便提议道:“王爷,不如开棺一验。”
老管家闻言,气得脸通红:“您贵为摄政王,当真要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吗?”
顾赵氏从怀中拿出一张带血的休书,声音已然沙哑
“王爷忘了吗?多意已经不是王妃了。”
辛倾宜一把将休书夺过,动作之快让顾赵氏来不及反应。
他将休书撕成碎片,赤红的双目带着决绝:“休书不曾盖王印!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话毕,他跃上马驰骋而去,扬起一地休书碎片。
王府外。
缰绳勒紧后,辛倾宜只觉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来。
随从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辛倾宜甩开他们,猩红的眼眶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他捂着心口,密汗划过紧蹙的眉心,许久才抬起沉重的腿进了府。
大厅中,小梅笔直地跪着。
辛倾宜额上青筋突起,看着小梅嗤笑道:“你也跟顾家串通好了来诓骗本王吗?”
小梅却将手中一叠被血浸透的锦帕举起来,声音哽咽:“奴婢自知人微言薄,可王爷,王妃三年来从不曾对不起你。如今她也去了,求王爷不要再对王妃有成见了!”
厚厚的一叠血色锦帕如同烈火灼伤了辛倾宜的双目。
他微颤的手一把掀开小梅,锦帕散落一地。
辛倾宜瞪着小梅,所有怒火都喷涌而出:“来人!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奴才撵出去!”
不一会儿,几个小厮架着小梅往府门走。
小梅见辛倾宜这般无情,只为宁劭感到不值。
“王爷,您可知王妃死不瞑目啊!”
辛倾宜身形一晃,强压着心痛:“打二十大板,扔出去!”
小梅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走到宁劭的墓前。
她重重地跪了下去,放声大哭:“王妃!你一生终究都错付了啊!”
杂乱的寄秋院中只有梅树还残留着一抹余情。
辛倾宜看着梅树,隐隐能看见树干上斑驳血迹。
宁劭,你跟本王玩捉迷藏是吧?
什么是平常女子,什么平凡姻缘,你休想就这么离开!
辛倾宜扯断一根树枝,毅然转身而去。
太后宫外。
辛倾宜冷冷地看着宫外挡住他的两个宫女:“太后呢?”
宫女跪了下来,被辛倾宜的气势吓得不轻:“太,太后在与晋宁公主说话,说不见任何人,王爷还是别为难奴婢们了。”
辛倾宜怎会在乎两宫女的阻拦,直接就跨了进去。
行至寝殿门外,太后怒骂声便从殿内传了出来:“你糊涂啊!”

第十一章 王妃人呢?

辛倾宜止住脚步,用眼神呵退身后的宫女。
寝殿内,太后捶胸顿足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晋宁:“你陷害顾然,害得顾家家破人亡,你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了啊!?”
晋宁妆容被眼泪冲花,却依旧不肯认错:“太后,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轻寒啊!轻寒不爱宁劭,宁劭又不肯下堂,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轻寒被宁劭折磨一辈子呢?”
“啪!”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晋宁的脸上。
太后含泪骂道:“荒唐!轻寒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若是他不愿的事,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屈服。哀家若不是知道他这性子,怎么会已以权势逼迫顾家同意嫁女,多意也从未求哀家做主她的婚事,可你都做了什么!?”
轰隆一声。
辛倾宜脑只觉脑中一声惊天响雷,整个人都已经无法思考。
这三年他都干了什么?
误会宁劭,让她无辜遭受了三年的孤寂和委屈……
辛倾宜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王府,也不知怎么走到的寄秋院。
梅树下的花依譁瓣稀稀落落地被淹没在雪中,好似树干上的血迹一般扎眼。
辛倾宜颤颤巍巍地挪步环视着这方已无人的小院。
呼啸而过的寒风好像在嘲笑他这些年的愚蠢。
辛倾宜依靠着梅树,终是无力地滑坐下去,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视线模糊中,辛倾宜看见孱弱的宁劭站在梅树下,期盼的眼神伴着嘴角的血线,微笑着看着他……
辛倾宜病重两日未醒。
宫中皇上听闻此事也是特地赶了过来。
看着辛倾宜苍白的脸色,皇上担心不已,但是他作为皇帝的尊严不能容许他承认自己的过错,只有满心的后悔。
又过了两日。
一丫鬟刚将滤好的药放下,正巧看见辛倾宜睁开了眼。
丫鬟立刻奔出房门,边跑边唤太医:“王爷醒了!太医!”
辛倾宜看着屋内的下人和太医,眼中尽是疑惑和探寻:“王妃回来了吗?”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愣住了:王妃死了已经有五六日了啊!
辛倾宜见没人回应,立刻怒斥:“本王问你们话呢!王妃呢?”
下人们被辛倾宜的怒火吓得六神无主,立刻跪了下来,却无一人出声。
“一群废物!”辛倾宜撑着身子下了床,连外衣都没披就摇晃着出了房。
望着寄秋院的破败景象,辛倾宜稍稍愣住。
若不是那棵梅树,他真以为这里从未有个叫宁劭的人。
辛倾宜怒视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下人:“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丫鬟小厮们一脸震惊地望着辛倾宜,心想王爷莫不是失心疯吗?
辛倾宜拂去肩头的一些细雪,语气淡而摄人:“叫人把这儿重修,若和从前有一丝不同,本王就杀了他们!”
当日半晌,辛倾宜魔怔般地在王府中走着,连一间小小的柴房都不肯放过一眼。
直到辛倾宜吩咐备马说去顾府,随从才壮起胆子问道:“王爷去顾府……为何?”
辛倾宜将披风披在身上,尽管光线阴暗,他眼底的柔光却足以将前路照亮。
“去接王妃。”

第十二章 无迹可寻

此时的顾府已改匾换姓成了“李府”。
府门口的小厮看见辛倾宜骑着马,领着十几个穿着甲胄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停在了门外,个个儿都屏声静气不敢出声。
他们想不会是自家老爷犯了什么事儿吧?
辛倾宜干脆地下了马,旁若无人地大步跨了进去。
听见声响的李老爷正想看看发生的了何事,几个侍卫一把将他架了起来。
连带着府内所有的小厮,全部都给撵了出去,末了还扔给李老爷一大包银子。
辛倾宜看着这座无甚变化的宅子,心中有个声音在期盼府再大点,可以让他慢慢找……
随从看见已有两日没有进食的辛倾宜从匆匆步伐到三步一喘的虚弱模样,终于是忍不住了:“王爷,您还是节哀吧。”
“住嘴!”辛倾宜扶着石柱,喘着粗气:“再让本王听见一句,本王就砍了你们!”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好像只是在担心说的人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随从听了这话,也不再敢多劝一句。
辛倾宜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凉意直逼心肺。
还可以去哪儿才能找到她?
城外。
顾赵氏对身后的侍卫熟视无睹,她咳嗽着,手上擦拭牌位的动作也没停下。
“多谢王爷好意了,这里挺好的。”
侍卫目光放在一旁的老管家和小梅身上。
老管家看着已经受了风寒的顾赵氏,本也是拒绝的心思不忍动摇了。
“夫人,顾府是老爷和少爷还有小姐的家,不如就回去吧,也好让他们不再受风霜之苦啊……”
小梅自被赶出王府之后就陪在顾赵氏身边。
如今看顾赵氏年迈体弱,也不想让她受苦。
她劝道:“夫人,王……小姐她也不想看见您受苦的。”
顾赵氏终禁不住二人的劝慰,只得流着泪将顾然三人的牌位揣在怀内,跟着侍卫进了城,回到恍如隔世的顾府。
辛倾宜下眼睑乌青,唇色苍白,端坐在顾府前厅,直直地望着府门。
看到顾赵氏三人进了门,他立刻起身,一改刚才的急躁:“王妃呢?”
顾赵氏将怀内的牌位拿了出来,眼藏恨意:“这里只有顾家小女宁劭。”
辛倾宜连看也没看牌位,他哼笑一声,不再多言。
“王妃若是回来了马上告诉本王。”
他叮嘱好府外的侍卫便踏着雪落寞而去。
走在无人的街道中,辛倾宜觉得今年的冬天太漫长了。
漫长的让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没有尽头的梦。
他宁愿这是一场梦吧……
梦醒来以后,寄秋院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梅花开的正好,树下还有那抹早已深刻于心的倩影……
辛倾宜唇色愈加苍白,手中紧紧地攥着宁劭的锦帕,不肯停下。
王府中,闻讯而来的晋宁看见辛倾宜有些摇晃的身影。
她何时见过辛倾宜这般失魂落魄:“轻寒!你放弃吧,她已经不在了。”
话虽如此,晋宁脸上却也有着藏不住的满心苦涩。
辛倾宜脸色憔悴,眼神冰冷地盯着晋宁:“你害了顾家父子,还要来诅咒本王的王妃不成!”
晋宁一愣,辛倾宜疏离的眼神和逃避的态度让她五味杂陈:“你醒醒吧!你再怎么不承认,她都已经回不来了!”

第十三章 头七

辛倾宜不言,看了眼晋宁便与她擦身而过。
仿佛多和她多说一句都是极其的恶心。
晋宁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一宫女踩着碎步而来,有些急切:“公主,太后说让您马上去顾府。”
顾府门外。
侍卫宫女太监站了一群,而府内大厅却只有三人。
太后望着桌案上静静立着的三个牌位,丝丝香雾萦绕在侧,好不悲寂。
她红着眼眶,看着身后已经不知所措的晋宁,哽着声音骂道:“好好看看!看看你做的孽!”
晋宁没有说话,双眼怔怔地望着三个牌位,只觉双腿发软。
终于扛不住心中膨胀而起的愧疚感,她一下跪倒在前,泪水夺眶而出。
“是我,是我错了……”
因为她的私心,害得顾家绝了后,更害得辛倾宜失去宁劭。
顾赵氏自顾自地烧着纸钱,根本没在意身边的晋宁。
“多意,明日就是你的头七了,记得回来看看娘再走……”
太后闻言,心中更是哀痛万分,她颤抖的手指着晋宁。
“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一对夫妻……若哀家死了,又有何脸面去面对黄泉下的他们啊?”
晋宁额头叩在冰凉的地上,久久不愿起身,痛哭道:“是我错了,因我的一念之差陷害顾然,才会让顾家落得今天的地步……”
顾赵氏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晋宁。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这位大公主算计了顾家?与辛倾宜没有关系。
太后见晋宁已有悔意,但事已至此,总不能以命抵命。
她只能安慰顾赵氏:“哀家会让皇上贬晋宁为庶人,以宽慰顾家冤死的亡魂。”
顾赵氏无谓地笑了笑。
顾家三条命换来长公主被贬为庶人,荒唐又悲哀。
晋宁直起身子,对着太后叩了个头:“晋宁甘愿受罚。太后,我还有个请求……”
晋宁望向身边的顾赵氏,眼神同语气万般诚恳:“请太后和皇上恩准,让我留在顾府伺候顾夫人。”
“多谢公主好意,草民受不起。”
顾赵氏怎肯接受害死自己夫君孩子的凶手陪在身边。
晋宁又将身子转了过来,对着顾赵氏磕了三个响头。
“我知道顾夫人恨我,但请让我还在活着的时候补偿对顾家的亏欠。等我死了,我一定去阎王那里领罪!”
深夜的王府如同以往的寂静。
但是又有不同以往的死寂。
“咳咳咳咳……”
辛倾宜仅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夜色都遮不住他煞白的神色。
整个王府也只有寄秋院才能给他一丝寒夜中的温暖。
他倚坐在梅树下,目光缱绻。
他也曾在几个深夜看见宁劭倚坐在梅树下。
身边点着一盏烛火,院门前挂着一小红灯笼。
翘首以盼着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
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了。
辛倾宜只觉眼角有些痒,他伸手一抚。
一滴眼泪散在风中。
他居然哭了。
辛倾宜苦笑一声,压抑多时的狼狈不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他攥着衣襟,承受着心脏的抽离感,哽咽着:“你回来吧......”
缥缈的三更锣声从府外传来。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一件玄色披风被轻轻地盖着意识模糊的辛倾宜身上。
“回去吧。”

第十四章 恩怨不了

熟悉又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院内。
辛倾宜没有睁眼,也没有动。
他怕是他的幻听,也怕自己会惊走这脆弱的幻听。
只是身前的人又靠近了几分,他再也忍不住地睁开眼。
素色夹袄,赤色披风,不施粉黛的小脸上眉眼精致,朱唇微张。
宁劭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辛倾宜面前。
“天冷,王爷回去吧。”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是带着些许疏离。
辛倾宜瞳孔一怔,倏然起身将宁劭死死抱在怀中。
他用力地将宁劭锁在怀内,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中才能确认她完全存在。
“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他没有自称本王,现在的辛倾宜,不过是一个有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情绪的平凡男子罢了。
辛倾宜滚烫的眼泪和沉重的喘息落在宁劭的脖颈处。
她却没有半分动作,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王爷,我若没有死,您是不是很失望呢?”
“不……”
辛倾宜心一紧,不肯松懈一分:“不许再说‘死’字!”
宁劭笑了笑,不知是在嘲笑辛倾宜还是自己。
“王爷,忘了我吧。忘了这几年的恩怨,各自安好便是。”
辛倾宜怔住了,随即放开宁劭,抓着她瘦弱的肩膀,眼底尽是惊慌。
“什么各自安好!你是本王的王妃!”
宁劭抬眼望着他,杏眼中淌着晶莹的泪水:“你真的爱我吗?”
辛倾宜本该脱口而出的“爱”字哽在喉间。
他爱宁劭,但是现在他竟羞愧起来。
曾经那么折磨宁劭,折磨了她三年,还让她饱尝了家破人亡的凄苦……
他还有资格说爱吗?
宁劭含着泪,笑的让他心痛:“你对我,不过是得知真相后的愧疚罢了。”
“我曾说过,我只想做一个平常女子,拥有一段平凡的姻缘,但我想我这个心愿只能在下辈子实现了。”
辛倾宜脸色更加苍白,他再次将宁劭搂在怀内,声音颤抖而恐惧:“不!只要你愿意,今生就可以。不要走,多意……”
宁劭愣了。
这温柔的一声“多意”,她等了三年,
等到梅花开了三次,等到她伤痕累累,等到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轻寒……”宁劭哽咽着,好似在做最后的诀别:“你好好过吧,我要回去了……”
“不要——”
辛倾宜看着宁劭从自己怀中缓缓离开,而他竟像是被禁锢在原地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宁劭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多意!”
辛倾宜只觉心脏被人捏着似的,紧接着剧烈的抽痛感将他拉入无尽的黑暗中。
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中。
辛倾宜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意识清醒过来后,辛倾宜摇摇晃晃地冲到房门口,将房门拉开就要跑出去。
他要去找宁劭!
“轻寒,轻寒!”
一声素衣的晋宁被此时的辛倾宜吓了一跳。
他下眼睑乌青,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怕。
而辛倾宜根本没有去看来人是谁,他只知道宁劭回来了。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第十五章 她不会死

晋宁扯住辛倾宜的手臂,焦急地喊着:“轻寒,你去哪儿?”
“放开我!”
辛倾宜拼尽全力将晋宁挥开,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晋宁:“多意,多意回来了,我要去找她……”
他强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地直奔寄秋院。
“轻寒!”
晋宁没拉住,只能小跑着跟上。
她心中已经开始不安起来:辛倾宜很不对劲。
寄秋院内已被下人收拾的整齐了七八分,只等重建房屋。
辛倾宜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一身的疲惫骤然将他压垮。
“多意……多意——”
他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着,想要再找到昨晚那心心念念的人。
可回应他的只有徐徐风声,再无其他。
晋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辛倾宜跪坐在雪地中,立刻奔过去将他拉起。
“你疯了啊,你还带着病呢,快起来!”
辛倾宜怔怔地看着晋宁,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多意回来了,她不会想看见你。”
晋宁红了眼,辛倾宜想宁劭已经想到神志不清了。
她叹气,轻轻安慰:“轻寒,多意已经不在了,回去吧,听话。”
“胡说!”
辛倾宜好似被人触碰了逆鳞,他一把将晋宁推到在地:“她在!她一直都在!我看见她了!”
他捂着心口,好像宁劭就在那儿一样。
“轻寒……”
“为什么你们都说她死了?她明明还活着,她还活着……”
辛倾宜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他失神地自言自语着,好像只要他一直这么说,宁劭就会再次出现……
晌午。
太医将银针从辛倾宜的穴位中抽出,又把了脉才起身出了房间。
太后见太医出来了,忙问:“王爷怎么样了?”
太医跪在太后面前,磕头道:“回太后,王爷是因思虑过度和风寒引起的晕厥,只要每日服药,不久就可康复无虞了。”
听了太医的话,太后的心才稍稍放下几分。
她挥手示意太后去配药,紧接着瞪着身边的晋宁,气愤不已:“到底是怎回事?”
晋宁用袖口抹了抹泪,哽咽道:“轻寒他,他说他看见了多意……”
太后双目一怔,最终还是偏过头,含泪叹言:“造孽啊……”
雪悄悄地在深夜开始融化。
刺骨的凉意将白天的余温消磨的不留分毫。
辛倾宜满头细汗,梦中一次次重复宁劭的离去快将他逼疯。
可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可怕的梦魇。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附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他骤然睁开眼。
思念至极的面容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宁劭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多意!”
辛倾宜攥住宁劭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内,煞白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放松。
果真,宁劭还活着,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辛倾宜下巴眷恋地蹭着宁劭头顶的黑发,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放开。
宁劭没有挣扎,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
辛倾宜是何其高傲的人弋㦊,他也有高傲的资本。
皇上唯一的弟弟,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谁又会想到,他竟会为一个女子如此颓废。

第十六章 不可能!

辛倾宜垂着眼帘,看不清宁劭的脸。
他起身,揽着她的肩,细细地抚着她的眉眼:“你为什么又走了?”
“你病了。”宁劭轻轻地将他的手拿开,平静地看着他。
病了?他是病了,从宁劭离开王府那日他就病了。
辛倾宜喘着粗气,猛然将宁劭压在身下,伏在她的颈窝出摩挲着:“只要你在,我就好了。”
“呵呵……”宁劭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许无奈:“王爷何时会说这般撩人心弦的话吗?”
闻到宁劭身上淡淡清香蛊惑着辛倾宜想要更多。
他薄唇轻覆在宁劭的朱唇上,满足之下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走了,好不好?”
辛倾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宁劭的消失,此时此刻,他只想留住她。
宁劭并没有答话,她捧着辛倾宜的脸,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反问道:“我可以去看看我娘吗?”
“现在?”
辛倾宜看了看外边儿,一片漆黑。
只怕去了顾赵氏也早已睡了。
“不可以吗?”宁劭偏过头,略带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我原想着,再去看娘一眼,以后就陪在王爷身边的。”
辛倾宜眼瞳一怔,宁劭说以后都陪在他身边!也就是说她不会再走了?
一瞬间,满心头的狂喜怎么让辛倾宜拒绝的了,他起身,不容拒绝的口气带着一些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命人备了马车,辛倾宜披上厚实的披风,将宁劭揽在怀里,生怕她离了自己身边似的。
“王爷,您去哪儿?”
驾车的小厮睡眼惺忪地行了礼。
他实在不明白王爷这三更半夜地去哪儿。
“顾府。”
辛倾宜先扶着宁劭上了车,他才跨了上去。
寒风穿过车帘缝隙,惹得辛倾宜一阵咳嗽:“咳咳咳……”
宁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地责怪着:“你不喝药,这病怎么能好?”
“没事……”辛倾宜面色面带倦意地摇摇头。
他现在对宁劭的关心甘之如饴,倒是还有些庆幸自己生了病。
顾府门上外依旧挂着白灯笼,寂夜中远远一看分外冷清。
“王爷,到了。”
辛倾宜正要起身,宁劭将他推了回去。
“你在这儿等我吧,我和娘说会儿话就出来。”宁劭半掀车帘,视线放在紧闭的顾府大门上。
“不行。”辛倾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害怕,害怕宁劭再一次不见。
宁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锦帕塞到他的手中:“放心吧,我很快就出来,你先小憩一会儿。”
话毕,也不管辛倾宜答不答应,掀开帘子就下车了。
“咳咳咳……”
辛倾宜拿着锦帕,咳的喉头一阵刺痛。
他心有不满,但而后仔细想想自己竟会像孩子一样孩子气了。
辛倾宜带了点无奈地自嘲一笑。
他掀开车帘,没有看到宁劭,大概她已经进去了。
辛倾宜轻轻靠着,风寒的侵袭和深夜的倦意让他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攥着手中的锦帕,辛倾宜合着眼,静静地等待着宁劭。
小厮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了,他抬头望了望天,都已经过了卯时了。
“王爷,已经辰时了,回去吧。”

第十七章 再次逃离

车内并无回音,小厮又唤了几声。
依旧没有声音。
斟酌片刻后,小厮大起胆子掀开车帘,只见辛倾宜满头大汗,倒在一边痛苦地喘着粗气。
“王爷!”
小厮心一急,立刻探身将他扶坐起来。
辛倾宜这才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用迷蒙的视线搜寻着宁劭的声音,但面前只有神色紧张的小厮。
“她呢?”
辛倾宜干裂的嘴唇颤抖,豆大的汗珠从他脸颊上滴落在衣襟上。
小厮有些发蒙:王爷在说谁?“王爷,您还受着病呢,您要是再出什么事儿,咱们怎么向太后交代啊。”
辛倾宜沉晦的眸子盯了小厮两眼,一手将他推了出去,自己也撑着车沿下了车。
顾府门还是紧闭的。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又沉到了底。
宁劭又要骗他?
辛倾宜踏着有些不稳的步伐,走到府门前。
“叩叩叩——”
沉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更加大。
好一会儿,老管家才带着困意开了门。LJ
“王,王爷?!”
老管家诧异地看着突然造访的辛倾宜。
对他,老管家还是有些敬畏的。且不说他是摄政王,那日宁劭下葬,他还差点要开棺验尸。
辛倾宜瞥见院内漆黑一片,眼眸立刻暗了下来。
宁劭是故意的吗?回到顾府以后又不想回王府了?
“叫王妃出来。”他冷声命令道。
“什……”老管家先是一懵,随即心中便已明了七八分了。
辛倾宜还是在执迷不悟,不肯放过宁劭,也不肯放过自己。
老管家好心劝道:“王爷,小姐早已入土为安了,您就回去吧……”
“住口!”辛倾宜苍白的神色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若不是看你是顾府的忠仆,你以为本王能饶了你吗?”
“……”
“滚开!”
辛倾宜直接将老管家推开,直接往漆黑的前厅走去。
宁劭,你最好不要再骗我,否则我真的会把你关在我身边!
喉中的涩痛感催发着他的急躁,辛倾宜的黑眸定在前方三个火点上,一丝回魂香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内,内还掺杂着纸钱灰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
辛倾宜捂着口鼻,这些气味抑制住了他的呼吸,也莫名地让他焦虑心慌。
“什么人啊?”
顾赵氏端着烛台,从后院走了来。
“夫人。”老管家走了上去,低声回道:“是……王爷。”
顾赵氏神色一怔,随后让老管家将灯都点上。
霎时间整个大厅都亮堂起来。
顾赵氏看着眼前的辛倾宜愣了一下,不过才几日的时间,他竟然憔悴成了这幅模样。
辛倾宜也不废话,直接就对顾赵氏说:“让多意出来。”
顾赵氏听见“多意”二字,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看着辛倾宜满脸写着“多意在这儿”,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夫君孩子先后离世早已将她折磨的疲惫不堪。
“王爷。”顾赵氏将烛台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伸出手抚了扶宁劭的牌位,倦颜上带着些许释怀:“她就在这儿。”
辛倾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冰冷的排位,竟只是嗤笑一声。
“让她出来,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

第十八章 怒摔牌位

相顾两无言,厅内沉默一片。
顾赵氏许是已经明白辛倾宜的心结,她点了一炷香,叩了头后将香插在香炉鼎中:“多意头七刚过。”
“嘭——”
宁劭的牌位被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你……你这是干什么!?”顾赵氏颤抖着将牌位捡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辛倾宜:“你,你……多意活着的时候你不曾好好对她,如今她死了,你不肯相信就算了……可是她的头七才刚过啊!你,你竟然将她的牌位……你就这么希望多意成为孤魂野鬼吗?”
辛倾宜闻言,竟讥讽道:“无需装了。”
别人说宁劭死了也就罢了,连她亲娘也说她死了。辛倾宜一心只觉可笑,但也没关系,他知道宁劭还活着就好。
晋宁被前厅的声响惊醒,等她跑来,只看见顾赵氏搂着已经被摔成两截的宁劭的牌位掩面哭泣,老管家在一旁安慰着,而罪魁祸首辛倾宜则是冷漠地站在了一旁。
“轻寒!”
晋宁走上前拉住他,又气愤又难过:“这是你摔的吗?”
看见晋宁在这儿,辛倾宜先是一愣,而后将手抽开,反问:“你为何在这儿?”
他不会忘记那日在太后宫中听到的话,对于这个姑姑,他只有满心的厌恶和怨恨。
晋宁还未答话,辛倾宜又道:“你以为多意还愿意看你歹毒心肠的样子吗?”
“辛倾宜!”晋宁忍无可忍地怒吼着,她真的觉得辛倾宜已经无药可救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地步?姑姑我的确错了,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因我而起,可你呢?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多意是问心无愧的吗!?”
辛倾宜眼瞳一震。
晋宁看着辛倾宜,凄凄低声:“当初我是为了你才同意你和多意的婚事,而你不爱多意,我才想将多意赶走。但是这几年,你有一丁点关心她吗?但凡你早点承认你对多意的心意,她也不会抱恨而终!辛倾宜,除了我,最对不起多意的人就是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在她的灵前胡闹!?”
“够了!”辛倾宜双目突然赤红,他恨恨地看着晋宁,又看了看顾赵氏和老管家,仿佛在看仇人:“你们……你们都希望她死,本王说了,多意没有死!没有死!”
“你若不信就……”顾赵氏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看着暴怒的辛倾宜,含着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
这是对死者天大的不敬,况且还是她的女儿,她怎舍得。
可是辛倾宜已经快要失去理智,顾赵氏不想再有恩恩怨怨的纠缠,若真能了断顾家和皇家的一切,她也只能这么做。
“夫,夫人……”老管家震惊地看着顾赵氏。
辛倾宜看向顾赵氏决绝的眼神,呢喃着后退了两步。
他在害怕什么?他不停地问自己,宁劭还活着,他为什么要害怕开棺验尸?
辛倾宜脑子一片混乱,他只觉得脑子中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回答顾赵氏。
他恼怒自己的犹豫不决,却又无可奈何。
“放下吧,轻寒,对你对多意都是解脱。”晋宁语气放缓了下来。
“放下……”辛倾宜痴痴地望着已经开始亮起来的天:“做不到。”

第十九章 平凡夫妻

十几个酒壶四散倒着,洒出的酒肆溢在桌上和地上。
辛倾宜不停地将酒猛灌到自己嘴中,顺着嘴角流下的酒不断地浸透早已湿成一片的衣襟。
“王爷,您不能再喝了,您这还生着病呢……”
小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其实不过是担心自己罢了,若是王爷出了事,太后怪罪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滚出去!”辛倾宜将手中空了的酒壶狠狠砸向小厮,“滚!”
小厮险躲过酒壶,再也不敢多言,忙退了出去。
没人再打扰,辛倾宜仰头再次将一壶酒喝尽。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走了?”辛倾宜撑着酒壶,呢喃着,眼神飘忽又空洞。
“多意!”辛倾宜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嘶吼着,不停地叫着宁劭的名字。
不只是酒的作用还是排山倒海的思念,他紧紧抓着酒壶哭了出来。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宁劭要报复他,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混蛋,明明心中那么爱宁劭,偏偏任由着自己那可笑的自以为是伤害着她……
但宁劭的来来去去让他患得患失,快要逼疯他了。
“多意……你要是恨我,你就,骂我打我,不要呃……”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也只剩下喘息着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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