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川皱着眉，躲开了制片的生化攻击。
“怎么？不好喝？”他问。
制片话都要说不清了，“没、没有……好、好喝……太好喝了……”
他含着泪水，硬起心肠，一口闷了！
剧组里其他人不明所以，纷纷拿起了杯子……
“唔！”
“啊……”
“惹！”
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响在休息室里。
殷柔晴眼泪汪汪地求周祈川，“祈川，我可以不喝吗？这个、这个好酸啊……”
周祈川沉着脸，“不喝，也行，少你一个人，开机仪式也应该可以举行。”
殷柔晴，惊！
其他人闻言，全都狠心头一仰，捏着鼻子把水灌了下去。
殷柔晴喝一口，呕两口，等到好不容易喝下去，眼泪鼻涕形象全无。
“凌、祈川……你不是有胃病吗？”她西子捧心般捂着胃，“你不难受吗？”
“还好，”周祈川神色如常。
殷柔晴想要撒娇，但是时间不待人。
制片人和助理都在催，“殷小姐，开机仪式要开始了！”
她狠狠瞪陆未曦一眼。
陆未曦绝对是故意的！
最可气的不是周祈川竟然一声不吭的喝了，而是他喝完之后，还要大家陪着他一起喝！
而且，为什么陆未曦和她的同事没喝？
周祈川却装根本没看到。
……
《一品女少卿》的开机仪式上。
各营销号自媒体以及代拍站姐，全都长枪短炮地对准了剧组全员。
上到制片导演，下到剧务场记，再到主要男女演员……
“怎么大家的表情都那么奇怪？”
“为什么好几个人捂着腮帮子？”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看起来都像在牙疼？”
“哇，今天哥哥好帅，感觉酸酸的！”粉丝们的滤镜八百米厚，“说话的时候也有点夹子音呢……”
“你们有没有闻到柠檬的气味？为什么我觉得台上像站了一颗颗柠檬精……对不起，没有羞辱的意思……”
“好酸啊……为什么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谁在吃柠檬？”
……
“周先生，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事，可以放我去工作了吗？”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陆未曦和周祈川两个人。
章贺懂事，早悄悄退了出去。
小陈和小蔡也已经去现场忙活了。
陆未曦却被留了下来。
此刻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其他人。
陆未曦也不需要再对他伪装什么……她不卑不亢地对周祈川微微鞠躬，转身就走。
然而她的手刚刚碰到了门，身后突然袭来一阵疾风，将她掠了回去。
太快……
快的陆未曦眼前残影一晃，唇上已经一凉。
紧接着，什么清凉的液体，灌入了她的口中。
陆未曦险些岔了一口气。
迟钝的味觉已经醒过了神来，把酸涩的滋味，顺着神经传递了过来。
那一刻，陆未曦甚至都来不及推开周祈川。
他抓着她的手，一面把她搂住，身体把她抵在墙上。
但要命的是，他喂她柠檬汁。
含在口中，一点一滴地喂给了她。
陆未曦推阻不能，紧急地把极酸的汁液吞咽下去。
她吞得太急，差点呛到。
本以为吞下去就万事大吉，但周祈川却还不放过她，柠檬水好似永无止境、源源不断的哺渡给她。
味觉放慢了时间，难受总是别样漫长。
陆未曦被酸得双眼模糊。
这柠檬汁刚榨好的时候，她就尝了一口，那滋味，她以为周祈川喝第一口就会喷出来。
谁知道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喝完。
而现在，还能含了一大口，慢慢送给她。
他是没有味觉吗？
陆未曦难忍难熬，酸得五脏六腑都皱了起来，她干脆脚尖一踮，主动凑近了周祈川。
……
周祈川的瞳孔倏尔放大。
他没料到，她竟然……
一个愣神，没控制好，等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柠檬水都被陆未曦一口卷走。
她也终于推开了他，微微喘气，一副历经劫难的模样。
周祈川反倒是怔在原地。
半晌都没回过魂。
记忆中，陆未曦从来都是矜持又谨慎的，她很少热情，更别提主动，而且还是强势对他发起反攻。
他近处凝着她。
陆未曦泪眼朦胧，眼尾是缱绻的红，鼻尖上一抹粉色，像刚刚被欺负狠了似的。
她开口，还带着鼻音，说话也不太利索，“你是有毛病吧？”
拖着尾音，像在啜泣。
但周祈川却只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
她说话时，他能看到她粉色小巧的舌尖，像被什么咬了，有点僵有点笨。
想到它刚刚那么气势汹汹，要把所有柠檬水抢走的娇横灵巧……
周祈川觉得蛰伏在身体里的猛兽在陆醒。
他想撕碎她。
就现在。
第88章他只想与你和好如初
但周祈川只是扣紧了陆未曦的腰。
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却松开……慢慢的，抬起。
最后，指尖放到了她的唇上。
陆未曦原本玫瑰色的唇珠，此时像上了一层蜡，又像被刷了蜜，透出一种脆弱又娇薄的粉。
他指腹慢慢从她的唇峰摩挲到了唇角。
像在欣赏什么极为稀有的艺术品。
真是奇怪……
明明柠檬水那么酸，但他却觉得还可以忍受。
而在沾染上她的嘴唇之后，他竟然感觉，它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甜。
甜得空气中都充满了沁人的香气……
陆未曦惊愕得吸气，她双唇微张， 贝齿闪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于是周祈川的指尖缓缓折入……
陆未曦吓得险些一口咬下去。
她反手摸索着门上的把手，拧开的那一瞬间，突然往周祈川肩上一推，转身就翻出了门。
顺手，嘭的一下带上了门。
“陆小姐？”章贺守在外面，见状立刻直起身。
陆未曦已经快步离去。
章贺跟了两步，回头看着休息室。
休息室门紧闭，周祈川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追出来。
章贺给自己喂了一个胆，朝陆未曦跑去。
“陆小姐！陆小姐！”他在一个僻静处追上了陆未曦，“陆小姐，你别误会了川爷的意思。”
陆未曦平复了心情，回头，“什么意思？”
章贺就解释，“川爷不是要为难你，他只是希望能与你和好如初。”
同样的话，魏宏已经说过了，只是语气和说法不一样。
陆未曦想笑。
……
章贺现在的话，和从前周家人的那些说法有什么区别？
过去七年，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笑着对她说类似的话。
[周祈川是喜欢你的。]
[川爷是把你放心里的。]
[祈川只是比较含蓄，情感不太外露。其实他心里是真的有你……]
不仅仅是周夫人，周家爷爷奶奶、管家，御园的佣人……每个人都这样说。
他们明明看到了周祈川对她如何冷漠，如何苛刻，却还是出于不同的缘故，哄着她，劝着她，骗着她。
所有人都知道周祈川青睐的是殷柔晴。
不过是因为周家的恩情而不得不施舍她一点露泽。
可只要周祈川不挑破，他们都愿意给她编织一段从不存在的爱情。
但同样，也是这其中的一些人，却也在她和周祈川分手之后，大声的议论和嘲讽她。
说她不知廉耻，说她鸠占鹊巢，说她早就应该把未婚妻的位置，给殷柔晴让出来……
令她看清那些曾经让她赖以续命的糖丸之下，裹着怎么样的毒药。
现在她好不容易脱离开。
就连周夫人都尊重她的意愿。
竟然还有人会到她面前来说：
[陆小姐，请和川爷复合吧！]
[陆小姐，川爷他想重新和你在一起……]
是因为她的离开让他陷于不义？
还是要让他承受来自长辈的压力？
或者周家和陆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藏协议？
千千万万种理由，都有可能。
但陆未曦不会再欺骗自己，是因为感情……
“陆小姐，”陆未曦眼里的漠然和讥讽，章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只能解释，“我们都知道，川爷平时说话不动听。但我们了解一个人，不应该看他说了什么，应该看他做了什么……”
陆未曦打断了他，“你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
他们的关系，始于混乱，终于抛弃。
分手是陆未曦选的，但无休止的冷暴力，和无法抉择的二选一，何尝不是另一种抛弃？
要分手的人，是周祈川。
不是她陆未曦。
在她去陆周，找殷柔晴要回胸针的时候，她心里都还揣着希望。
以为周祈川就算不看中她，也会看中他送她的这份“礼物”。
结果，他竟然连这份礼物都忘记了。
陆未曦不会原谅。
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陆家的败落掠夺了她的记忆。
和过往唯一的联系，只有那枚蝴蝶胸针。
周祈川曾经把它赐予她，宛如赐予她新生。
如今他又纵容殷柔晴从她手中夺走它。他夺走的，是她对他的信任，依赖，眷恋……以及全心全意的爱。
魏宏也好，章贺也好，像一个理中客那样，以一种众观全局的姿态，过来劝说她，本身就是可笑的。
他们自诩了解周祈川，可是和周祈川相处了十三年的人是她陆未曦，和他同眠共枕了五年的人也是她陆未曦。
她从周祈川那里得到的痛和伤害，他们哪里感受过一分一毫？
“陆小姐，我只知道川爷把今天的三场会都推了，临时安排了航线过来，”章贺严肃道，“殷小姐没有说错，他在外面，从来不喝别人倒的水，只喝我和魏宏带的矿泉水。陆小姐，他是在向你求和，向你示好，只是他有他的骄傲……”
“他有他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坚持。”陆未曦打断章贺，“我们各自抱着自己的原则就好。章特助，你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周祈川身边，应该不需要两个魏宏。”
章贺莫名哽噎。
之前是谁说，陆未曦性格温吞，不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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