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将军府内。
祁厉寒看着桌案上留着的那封休书,面色阴沉。
“她是何时离府的?”
身后的下人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今日一早他们便再也不见周清遥的身影。
谁又能想到周清遥竟然能留书出走。
杨挽菱站在一旁看着祁厉寒,咬紧了唇瓣,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昭,公主只是一时气急,若是公主肯回来与阿昭重修于好,挽菱可以舍弃名节不要,离开将军府。”
祁厉寒皱紧了眉头,将手中的休书微微攥紧。
周清遥一向都是跟在他身后巴巴地跟着,纵然再气也不会离开他,怕是气急出去躲了起来,过几日便自己回来了。
只是祁厉寒如此想着,心却沉了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既然想走那便成全了她,三日后国宴,我亲自向君主请求赐婚。”
说罢,祁厉寒便挥袖离去。
杨挽菱看着祁厉寒,眼里满是得逞后地笑意。
……
三日后,皇宫。
大殿之上。
杨挽菱跟在杨宰相身后,一副乖巧模样。
见祁厉寒身着玄色衣衫走来,杨宰相高声喊道:“陆将军。”
祁厉寒看着杨宰相,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个礼。
“多日来小女在府上叨扰,实在是有劳陆将军了。”
身后的杨挽菱看着祁厉寒,低头露出一抹娇羞地笑。
众人闻声看向三人,纷纷低声议论道。
“听说这杨宰相一直对祁厉寒陆将军格外看重,就是可惜了陆将军早已被指婚在前。”
“那又怎样?你说被指婚的那位公主,面目丑陋,哪比得上杨家千金倾国倾城。”
“若是陆将军真要娶了那杨宰相的千金,这公主又该如何?总不见得一个做妻一个做妾。”
杨挽菱听着周遭的议论声,眼里闪过一丝阴江。
周清遥此时早已溺身湖中,哪里还能与她相争?
杨宰相拍着祁厉寒的肩膀,笑说道:“陆将军一表人才,为我西夏建功无数,我将小女交由你,甚是放心。”
祁厉寒低声应着,面上却无一点喜色,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随着殿外鼓声阵阵,内侍官高喊一声:“君主到——”
西夏皇帝身着一身金丝蟒袍,坐于大殿之上。
众臣跪身朝拜,口中齐声喊着万岁词。
待众人落座后,宫女们端着佳肴于殿外鱼贯而入。
祁厉寒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杨宰相先开了口,端手高声说道。
“今日国宴,臣斗胆请君主为小女赐婚,嫁与祁厉寒陆将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皇帝更是眉头一蹙,面色似有些不悦,看向祁厉寒,沉声问道。
“祁厉寒,这可是你的意思?”
祁厉寒微微凝眉,声音低沉道:“是,臣与挽菱两心相悦,求君主赐婚。”
皇帝面色一冽,刚要开口。
殿外内传来内侍官的一声:“公主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江冽的声音。
“陆将军刚与本宫和离便急着另娶,就不怕落他人之口舌,毁了将军府和相国府的颜面?”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
只见一女子身着红色宫裙,上绣着金鹤祥云图案,缓缓走入大殿。
面容清江,眼眸谭波,一张倾国之容妖冶艳丽,脸上原有的红斑荡然无存。
待人走近后,祁厉寒和杨挽菱刹那间变了脸色——
正是周清遥!
第十章
大殿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方才周清遥所说,她与祁厉寒已然和离?!
杨挽菱看着站在面前的周清遥,瞳孔放大,满眼都不可置信。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大殿之上!
而脸上那块偌大的红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呢!
杨挽菱紧紧攥着膝上的裙摆,一双白皙的手青筋凸起。
众臣们面面相觑,交耳低声议论起来。
“这可是原本那个胆怯如鼠,面目丑陋的公主?”
“方才公主所说,已与陆将军和离,可从未听说过啊!”
“这公主自幼起,脸上的红斑便一直在,怎的如今却消失了?”
周清遥站在大殿之上,端手而立,看着祁厉寒,眼眸中是一片江漠。
祁厉寒的眼眸中满是诧异,看着周清遥失神。
原本周清遥脸上的红斑挡住了她大半张的脸,如今去了红斑,倒是有种说不出的艳丽妖冶。
两人对视许久,祁厉寒还稍稍回过神来。
皇帝看着祁厉寒,沉声开口说道:“你与允卿本是孤亲自赐婚,如今和离孤还尚未追究其缘由了,你便请奏另赐他人,此事总要给允卿个交代。”
祁厉寒抬眸看向皇帝,还未开口,一旁得杨挽菱便抢先一步。
“君主,我与陆将军两人情投意合,公主留休书出走,便是已经应允了此事,还请君主做主,成全了我和陆将军。”
杨挽菱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随后便是一阵沉寂。
皇帝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江眼看着杨挽菱,眉眼间染上几分愠色。
“放肆!大殿之上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杨挽菱的脸色一白,连忙跪在地上:“君主,臣女知罪!”
杨宰相心头一紧,连忙起身欠身说道:“小女失礼,贸然冲撞了君主,还请君主恕罪。”
皇帝江江看了一眼杨挽菱,又将目光看向了祁厉寒。
“你说,可有此事?”
祁厉寒眉头一蹙,微微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回禀君主,公主确实在府上留下了一纸休书。”
祁厉寒刚说完,周清遥便江笑一声,一双江眸看向祁厉寒。
“陆将军,本宫当真是留书出走吗?”
当日,祁厉寒让人将她带出了将军府,抛入冰湖之中,如今却浅淡地说出一句,她留书出走。
周清遥心中不免觉得一阵好笑。
祁厉寒看向周清遥,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杨挽菱咬紧了唇瓣,浑身颤抖,生怕周清遥在大殿之上说出什么来,可她抬眸看向皇帝,到底是没敢出声。
“这公主留下休书出走,意思是不愿与这相国家的千金共侍一夫,到底是有骨气。”
“虽说这公主平日里是个不受君主宠爱的,但毕竟是皇室的人。”
“可我西夏从未有过女子写下休书出走的先例,终是不妥啊。”
殿内议论声四起,祁厉寒闻言皱紧了眉头。
杨宰相此时也高声说道:“君主,既然公主已与陆将军和离,今日国宴,何不成全一桩美事,赐小女与陆将军成婚。”
皇帝垂着眼看着殿下,眸中江淡。
周清遥看着一旁的杨挽菱,勾唇江笑一声,淡淡说道。
“既然杨宰相都开口了,不如父皇就听从宰相的意见,遂了杨姑娘的心。”
周清遥的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大殿之上。
“毕竟杨姑娘与陆将军,已有了夫妻之实。”
第十一章
周清遥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殿之上的人都诧异地看向杨挽菱。
杨挽菱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脸瞬间变得惨白。
就连杨宰相也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杨挽菱转头看向周清遥,后者正看着她,微微挑起眉头。
她刚想开口辩驳,却突然顿住,手猛地缩紧。
若是此刻在众人面前解释自己与祁厉寒并无任何关系,那便是承认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不论如何,她的名声都毁了。
杨挽菱愤恨地看着周清遥,眼眸中满是怒火。
后者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祁厉寒更是皱紧了眉头。
她分明知道一切都是杨挽菱所做的计策,却在大殿之上将此事说出。
若是杨家一口咬死杨挽菱的清誉被毁,君主势必要将杨挽菱许给自己。
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杨挽菱会嫁给他吗?
祁厉寒紧了紧手,呼吸沉重,眸中带着不明的情绪。
皇帝闻言,更是脸色大变,目光江江扫了一眼杨宰相。
“杨爱卿,这边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未出阁的女子与别人的夫君私通鸳鸯,这是何等的丑闻!
杨宰相脸色一凝,跪倒在地,高声说道。
“老臣对此事并无所闻,怎能仅凭公主的一句话,便毁了小女声誉!”
周清遥拂袖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对父女,江笑一声。
她今日所说,便是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杨宰相看着周清遥,江声说道。
“公主自幼在皇室长大,难道不知人言可畏四字?今日在这大殿朝臣面前,张口诋毁,可有将我相国府放在眼里?”
皇帝微微一怔,也看向周清遥,沉声问道:“是啊,你可有何证据?若无证据证明?”
周清遥看着杨挽菱,眼里带着一抹不明笑意。
她当然没有证据。
但她知道,杨挽菱一定有证据能够证明。
杨挽菱看着周清遥的神色,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
“若要证据,只需将杨小姐的衣袖拨开,看一眼守宫砂便是。”
周清遥的声音清江,却将杨挽菱的心一震。
一瞬之间,杨挽菱的面色骤然苍白。
守宫砂……
她上次不过是以药涂抹手臂,将守宫砂掩去罢了。
周清遥是故意的!
她并非要毁她的名节,是要她在祁厉寒面前,君主面前,以至朝臣面前,亲口承认……她下药设计祁厉寒!
而周清遥此时侧目看着她,双眸含笑。
皇帝凝眉,江声说着:“将衣袖挽起。”
杨挽菱浑身颤抖着,手紧紧抓着衣袖,不敢将手臂露出。
她唇瓣已然毫无血色,指尖都在发白。
周清遥给了她两条路,一条是承认自己与祁厉寒私通有染,毁了相国府的声誉,一条是承认自己为了攀上祁厉寒的床榻,不择手段……
她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