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搬了家，上车后便告诉了霍肆骁新的地址。
“麻烦你了，学长。”她忍着头疼轻轻笑了笑。
霍肆骁瞧了她一眼，轻声道：“要是疼得厉害，就别勉强自己。”
江稚拉着安全带的手一顿，片刻才缓缓按下。
她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说的勉强到底是指哪方面，身体还是……比赛？
半晌，她抿抿唇，说：“学长，世界杯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
“嗯。”霍肆骁应声，“世界杯的决赛在三天后。”
他似乎话中有话，江稚看着车窗外一瞬即逝的夜景，心中百感交集。
身体的病痛，和与故友断绝过往，以及眼前的梦想，都让她有些疲惫。
霍肆骁是在看到她宣布退出KB的时候找她的，他再一次向他发出了加入UI的邀请。
她拒绝了。
直到电竞世界杯比赛开始，她在参赛队伍里看到UI战队时，心里不是不惊讶的。
UI打进半决赛的那天，霍肆骁又来找了江稚一次。
他说：“江稚，我会带你走上冠军位置，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有多么棒，也会让KB后悔失去你。”
江稚说不清那一瞬间是什么打动了她，或许是他那好似盛夏傍晚轻风的声音，又或许是他那波澜起伏的海蓝眼眸。
她鬼使神差地点头，就这样加入了UI。
车子停在了江稚家楼下。
但是发动机的声音消失时，两个人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江稚觉得他是在等自己说些什么，犹豫再三，她还是缓缓开了口：“学长，等世界杯的比赛结束之后，我可能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霍肆骁隐在黑暗里的喉咙无声地咽了一下：“还好是请假，我以为你要一走了之呢。”
他的声音含着一如往常的浅笑，江稚悄悄看了他一眼，没能看清他的神情。
不知为何，她直觉他语气中的轻松是强装出来的。
江稚摇了摇头：“学长，虽然我是为了世界杯才加入UI的，但是既然我已经加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的。”
霍肆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江稚又说：“我想你应该从霍优那里已经知道了……我的病，我请假就是为了去治病的。”
“为什么现在才治？”霍肆骁看向她。
她微微一顿，抿着唇没有说话。
原因太多了，要从哪里讲起？
霍肆骁瞧见她的这副模样，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算了，你肯好好配合治疗，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你能亲自告诉我这件事，我很开心。”
其实在他的手掌覆上之前，他故意停顿了两秒。
只要她表现出一点抗拒和排斥，他就会收回手。
江稚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霍肆骁，问：“为什么？”
夜色里，她的眼眸却闪着点点星亮，仿佛是夜空中点缀着繁星一般。
霍肆骁收回手，笑容好似三月和煦春风：“因为我希望你能亲自告诉我你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多依靠我一点，哪怕是以队长的身份，也好。”
“咚！”
寂静的车厢里，江稚清晰地听到了来自自己胸腔中，清晰的一声心跳。
四目相对，暗潮汹涌的大海撞进无垠无边的天际。
谁都没有先说话，似乎都不想打破这片刻的舒适安心。
还是霍肆骁先打开了车锁，轻声道：“小学妹，回去休息吧，之后还有一场大战呢。”
他以学长、以队长的身份关心着她，保持着适当恰好的距离，可江稚知道，他在一步步靠近她，想要一步步融进她的生活。
江稚点头，伸手去拉把手。
但还没拉开，她动作一顿，又转回头来看向霍肆骁。
“学长，我还欠你一次约会。”
======第二十一章 心照不宣======
江稚回到家，刚关上门，就靠在门板上大口的深呼吸。
她脱了鞋子，几步跑进卧室，整个人面朝下就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还好床垫够软，没有磕坏她的鼻梁。
半晌，她才翻了个身，仰面盯着天花板看，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那么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这是霍肆骁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没有约定时间，也没有决定要去的地点，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确定了明天的约会。
江稚眨了眨眼，感觉耳根似乎冲上了一股热气，伸手就抓了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
好在枕头也是软的，没有打坏她的脸颊。
还没等她从这种甜腻的情绪中抽身，江稚的手机倏地响了起来。
一片江静的屋子中，这铃声显得格外突兀。
江稚拿过手机，屏幕上却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两秒，还是接了起来：“你好，请问哪位？”
那边先是传来几声呼吸，而后才响起声音：“丫头，是我。”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这样叫她。
江稚皱起眉头：“沈律言，你喝酒了？”
他的声音醉醺醺的，很明显。
沈律言没答，而是说：“丫头，回来吧……回来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走了之后，我总是觉得心里难受……”
江稚的心一跳，但她感觉得到，里面是凉的。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回去的。”她是狠了心要断。
“为什么？！”沈律言的情绪一瞬激动，他扯开嗓子，“是不是因为薇薇？我，我让她走，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江稚扯起一个满是讽刺的笑。
这样相似的对话，几个月前也听过一次。
只不过是沈律言对褚薇薇说的，他说：“只要你回来，我马上就取消毁约。”
江稚的语气很平静：“沈律言，你是个成年人，别再意气用事了，行吗？”
说完，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江稚站到窗户边，看见外面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之中。
她好像很爱他，又好像有些释怀，那股偏执的爱混杂着委屈和不甘，涨起来又退下去，反反复复，犹犹豫豫。
但，总是要结束的。
……
UI俱乐部里每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家老大去送了江稚美女回家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具体是哪里变了……
阿山夹了一筷子毛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霍肆骁正不知道在想什么，蓦地勾起嘴角，笑了一声。
他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毛肚又差点掉回锅里。
小九在一边悄悄用胳膊肘戳了戳阿山，小声道：“老大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黎东在另一边用一种“你们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着两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说：“你们两个没谈过恋爱吧？”
阿山和小九一起摇了摇头。
“这啊……”黎东看向霍肆骁，Ns用手指捏住了鼻子，“这是要恋爱的酸臭味！”
阿山和小九恍然大悟，发出了一声拉长的音调。
黎东使了个眼色，让阿山和小九好好看着他，然后伸手在霍肆骁眼前打了个响指。
沉浸在某种情绪里的某个人被打断，颇为不满地看过去：“不吃你的土豆，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明天几点开始训练。”黎东笑着问。
霍肆骁淡淡道：“你们八点练吧，记得多看看对手的比赛视频，这一次的对手可不是KB。”
另一支打进决赛的战队名为QR，之前连着拿过两届电竞世界杯的冠军，的确是不可小觑。
但黎东却问：“我们八点，江稚美女几点来？”
“她不来。”霍肆骁没有一丝停顿地回道。
阿山和小九瞬间就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那你几点来？”黎东生了个懒腰，装作不经意地问。
霍肆骁夹起一块肥牛。
“我也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