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牌虽然样式没变,却是新做的。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你好。”
夏圆圆回过神,抬眸看去,却发现是酒吧老板。
老板笑了:“我刚刚才想起来,你们十年前来过是吗?”
“……是。”夏圆圆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老板感慨极了:“来我这里的情侣,再次回来的有1年前的,3年前的,十年这么久,你们还是第一对。”
夏圆圆微怔,心底不知什么情绪,只好转移话题说:“老板怎么想给酒吧取名‘爱丽丝’?”
她随意找的话题却让老板话一顿,神色黯然下来,看着招牌说:“这是我女朋友的英文名,十年前,这种名字最流行了。”
老板说完,又笑了:“今天遇见你们是开心事,我请你们喝酒,想喝什么都有……”
夏圆圆微愣。
她感觉到老板是真的很开心,可是……
“抱歉……”她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出口,“我和他,要离婚了。”
死寂般的沉默。
半晌,老板拿出烟,可是点了半天还是没点上。
夏圆圆不知为何下意识说:“抱歉。”
老板只好放弃点烟,眼眶红了,感叹道:“十年了,怎么就散了呢?”
“是啊……”夏圆圆心口像被攥紧了,只能苦笑。
“其实,这间酒吧我也要转卖了。”老板看着招牌,眼神太过复杂。
“爱丽丝走了十年了,我也等了十年。”
夏圆圆愣住了,老板没说为什么不等的理由,只是说:“爸妈年纪大了,我准备回老家照顾他们。”
说完,老板摇摇头走进酒吧。
夏圆圆站在原地,胸口堵得难受至极。
微风钻入她的身体,却只觉寒冷刺骨。
原来,无论是相伴的许诺,还是是无望的等待……都坚持不过十年。
======第九章 我自己去======
街灯纷纷。
厉泽远打完电话走回来,却发现夏圆圆的眼眶红了。
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夏圆圆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车停在了古城外,两人沿着小巷向城外走去。
一路上,夏圆圆很沉默。
她踩在翻新过的石板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过最繁华的酒吧街,小巷头顶是一把把倒吊的油纸伞,没有霓虹招牌照映,四周暗了下来。
厉泽远看着前面的夏圆圆,心里烦乱。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能说什么。
走着走着,正要走出小巷口,前面的夏圆圆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厉泽远急忙走上前,却看着面前的景色失了神。
静默的河水上,飘着数不清的河灯,欣延不绝。
无数人站在河边祈愿,长长的河灯像一条飘到天上的河流。
夏圆圆失神的走到河边。
卖河灯的小贩就在旁边,见到两人空着手,热情上前:“美女放河灯吗?一起放过河灯的人,下辈子还会在一起的,很便宜,10块钱一个,来一个吧……”
厉泽远下意识皱眉,有些犹豫,就听她说:“不用了。”
夏圆圆转身就走,厉泽远急忙跟上。
回程路上,长长山路,丽江古城越来越远。
夏圆圆望着越来越远的缩影,知道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来了。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
两人洗漱后睡在床上,同一张床,中间却隔得很远。
厉泽远想说些什么,想要解释自己是真的给公司职员打电话,或者解释自己也不明白的那个吻……
便发现夏圆圆呼吸轻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刚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他侧过身,看着她的睡颜,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厉泽远睡着后不一会儿,夏圆圆却睁开了眼,眼神清明。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向书房,拿出那封写了好些天都没能写完的信。
她展开信继续往下写,今天似乎异常顺畅。
那些藏在心口的泪,那些想说说不出口的话,通过笔间一点点跃然纸上……
她得到过,也失去了。
她欢笑过,也痛哭过。
到现在,所有的不甘和悲伤,最后好像都可以接受。
十年了,厉泽远。
我接受你的不守承诺。
从此之后,春夏和寒暑,我都不必牵挂。
写完最后一句,夏圆圆颓然的松开笔,失神坐了几分钟后,她才把信收好。
夏圆圆拉开书房的窗帘,夜色渐浓。
远处的万家灯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失神的想着,他们是不是都在幸福着呢?
而她,曾经也真切的幸福过。
第二天一早,两人对坐着吃早餐。
夏圆圆吃着东西突然一阵反胃,干呕了几下。
厉泽远心里不安,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夏圆圆想着怀孕的事,脸色微变,立刻敷衍的说:“没什么。”
她不愿让厉泽远知道自己怀孕了,等孩子出生,也不愿让他知道父亲是厉泽远。
就这样干脆分开,不要再有一点牵挂吧……
“还是去医院看看。”厉泽远看着夏圆圆苍白的脸。
“我说了没事。”夏圆圆冷冷说。
厉泽远话被一堵,烦躁的丢下刀叉:“行。”
她总是这样,不像雨欣那样听话。
厉泽远站起来去卧室换衣服,夏圆圆有些迟疑的看着他的背影说:“明天我们去爬玉龙雪山吧。”
“随你。”厉泽远淡淡答。
夏圆圆深吸一口气,压着反胃继续吃东西。
过了一会,两人出门去找向导。
正在商量爬山事宜,厉泽远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朝着远处走去。
夏圆圆一顿,又若无其事听向导说话。
“明天一早,我们准时出发……”
厉泽远一下就回来了,脸色黑沉,却径直对向导说:“我们不去了。”
他看着夏圆圆黝黑看不清情绪的眼睛,话还是出了口:“公司有事,我必须赶回去。”
夏圆圆一愣,却并不相信。
她坐着没动:“我想去。”
十年前没登上的雪山,她现在一定要去。
厉泽远不耐极了:“你不要任性,下次再来。”
她任性吗?
夏圆圆心中嗤笑,任由心口难以控制的痛蔓延。
“那你走吧。”她紧攥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厉泽远的眼睛,“我自己去。”
======第十章 打开信======
夏圆圆看着厉泽远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顿。
然后若无其事的回过头看向向导:“您继续说吧。”
向导还没遇见过这种事,但客人的隐私他也不好问,愣了一下才继续说。
付了定金,夏圆圆走回了酒店。
房间里,厉泽远还没走。
看到她回来,他点了烟开口:“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夏圆圆闻到烟味,退了一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他吧,她已经放他自由了。
这般想着,她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沙发上的厉泽远看着她冷淡的态度,烦躁的摁灭了烟。
两人缓和的氛围又紧张起来。
第二天,夏圆圆很早就起床了,她将那封信放在了厉泽远的行李箱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出了门。
厉泽远醒了后,发现身侧夏圆圆的位置早就冰凉一片。
他冷哼一声,自己一个人去酒店餐厅吃饭。
吃着吃着,莫名想起曾经他好似说过,会一直陪夏圆圆吃饭。
莫名的,他放下了筷子,没了胃口。
他的手机此时突然响起。
厉泽远望着上面‘雨欣’的名字,眉头紧皱。
这些天,林雨欣好像特别不懂事。
明明他已经通知过她不要联系自己,她却总是打电话,发短信。
厉泽远的心情越发烦闷,不耐地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林雨欣声音怯怯的:“泽远,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厉泽远听着她柔弱的声音,本来应该顺耳的嗓音,此刻却让他有些烦躁:“说事情。”
“我……泽远,之前你带我去见的赵老板,送了个署名‘厉夫人’的礼物给我,说要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厉泽远眸光一顿。
‘厉夫人’三个字敲着他的心坎。
下意识的,他想到夏圆圆。
‘厉夫人’这个称呼,他从没想过会是别人的……包括林雨欣。
半晌,他冷冷道:“把礼物退了,婚礼我不会去。”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他心底烦闷,难以消化。
为什么?
为什么他无法接受其他女人做他的厉太太?
他早就不爱夏圆圆了不是么?
想着,厉泽远点开微信和夏圆圆的对话栏,她什么消息也没有给他发。
越发烦躁之下,厉泽远打开了夏圆圆的朋友圈。
一小时前,她发了一条正在登山的照片,但刺痛他眼睛的是照片下面一条曲见琛的评论:多希望此刻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厉泽远心口怒火猛然升起。
他一直知道,曲见琛喜欢夏圆圆,甚至为了她这些年一直单身。
但他从没放在心上过,因为他知道夏圆圆爱的是自己,曲见琛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可是,如果他们离婚了。
夏圆圆不再是厉夫人,曲见琛一定会追求她,而夏圆圆她还会拒绝吗?
厉泽远攥紧了手机,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接受夏圆圆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那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看向另一个男人,那他吻过无数次的唇被另一个人采撷……
只要想想,他就想杀了那个男人!
厉泽远生气的站起来,他无法想通这是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给夏圆圆打电话,可机械的提示音却显示无法接通。
他顿时脸色黑沉,烦躁的回到房间,里面空空荡荡。
他有些怔楞,又有些莫名的无措。
在房间走了几圈,他突然打开手机退了机票,又将昨日愤怒之下收好的行李箱放回房间。
打开行李箱后,他却发现了一个信封。
他打开信封,一个熟悉的戒指掉了下来。
厉泽远捡起一看,竟是他丢了好几个月的结婚戒指!
他怔然的展开信,信是夏圆圆熟悉的笔迹。
“厉泽远。”她生疏而礼貌的称呼他。
难以言表的不安升起,他突然有些慌乱,却还是看了下去。
“这封信,我写了很多天。每每提笔,便沉重的难以写下去。过去十年,总在我脑中回放……我也许不该怪你薄情,是我自己过于专情。”
“厉泽远,我不爱你了。”
======第十一章雪色倾塌======
“我不爱你了。”
最后一句,好像一支箭刺入厉泽远心。
他脸色苍白,手中信纸似有千斤。
这世上,很多人都不懂珍惜另一个人的爱,他们随意挥霍,甚至肆意伤害,直到失去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现在,厉泽远终于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要失去夏圆圆了。
他喉咙干哑,颓然的坐在床沿。
好一会儿之后,他又突然间站起,将戒指带回手上,匆匆出门往玉龙雪山而去。
玉龙雪山东面。
向导带着几个人登上了瞭望台。
夏圆圆吸着氧气瓶,脸色苍白的看着连欣雪景。
苍茫大地,一片雪白,天地之大,唯她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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