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暗卫营内,稳婆急得不住徘徊:“叶姑娘,再加把劲儿。”叶霜疼得满头大汗,手指拧拽着身下的床单,苍白的唇已被咬破,染着一抹红。稳婆替她擦着额头的汗,颤声道:“加把劲,再加把劲。”可叶霜早已力竭。她这一生都献给了暗卫营,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身体。唯一舍不下的,就是那人留给她的这一丝血脉。...
叶霜垂首,听着顾景玉的脚步声渐进,停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犯了错的婢子?”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霜心中一颤,下意识地看向他。
“禀王爷,是新来的粗使婆子,方才冒犯了王妃。”
粗使婆子?倒是年轻。
顾景玉的视线落在叶霜身上,二人视线相对,顾景玉眉心一跳,莫名觉得似曾相识,脑海中却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王爷,外头天寒地冻的,怎么不进屋。”
宋北月裹着裘衣款款行至顾景玉身侧,勾着他的手臂撒娇。
“怎么出屋了,小心冻着。”
顾景玉见宋北月走来,忙替她裹了裹裘衣。
在虞国时,他曾被人欺辱,跪在雪地里三日不起。
那时,是宋北月一直陪在他身旁,她也因此落下畏寒的毛病。
叶霜在一旁看着顾景玉的举动脸上血色全无,当初在虞国,他们二人在雪中连跪三日,自此之后她的身子便极其畏寒,他更是每逢冬日就为此担忧。
原以为是独一份的关切,到头来竟是自作多情。
叶霜低头苦笑一声,心口倏然间传来一阵剧痛,虫蚁噬心之感传遍五脏六腑。
短短两日,相思蛊毒连续发作了两次!
早已习惯疼痛的叶霜,也有些难以承受。
当年,顾景玉即将回楚国时,被人下了相思蛊,险些救不回来。
是她舍去清白,以身引蛊!
相思蛊,蛊相思之人,他若对她还有半分情意,她又怎会陷入蛊毒缠身之苦……
一股悲愤让叶霜的指尖微微打颤,她别开眼,不再去看眼前的一对璧人。
宋北月心中得意,却是倚在顾景玉的怀中委屈道:“王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许是我刚进王府,还没什么威信罢了,您别为此费心了。”
闻言,顾景玉看向叶霜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敢对王妃不敬,便是大事,赏四十掌箍。”
他自许诺娶她之时,就发誓不让她受任何委屈,更何况这还是在他的府内。
婢子们大惊,入府第一日就被罚,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宋北月暗喜,面上却流露不忍,顾景玉抚了抚她的发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扯拽的叶霜:“不教训她,日后还会有他人对你不敬。”
一声……
两声……
响亮的掌箍声回荡在院子内,厚重的巴掌打在叶霜脸上,火辣辣地疼,耳边一阵嗡鸣。
叶霜定定地望着顾景玉,哀莫大于心死。
那个许诺过要永远爱护她的男人,此刻怀中搂着娇妻,冷眼看着自己被掌箍,只为给他的娇妻在府中立威。
当年明明是他,承诺此生绝不负她,原这誓言,不过一纸空文。
四十掌结束,嬷嬷的手已经打得麻木。
叶霜的嘴角渗出鲜红,却依旧目光坚定地望着顾景玉,腰背挺直,眸中并无任何屈服。
她这一生,杀人无数,无畏生死,唯一一次求人,便是顾景玉在虞国大病无人看管之时,她冒充宫女去太医署求药,那是她第一次,卑躬屈膝地乞求他人。
而今日,他竟强逼着自己屈服于宋北月。
叶霜端正地跪在雪地里,沉默地望着二人,心中绞痛难忍,唇上被咬出血迹,仍是一声不吭。
“倒是个硬骨头。”顾景玉脸色阴霾地看着叶霜。
不过是个婢子罢了,竟敢在府内这般猖狂。
“来人,让她学会如何弯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