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吟却没解释,只是说:“我知你不想同阿昭和离,但他已注定是我的夫君。若你执意不改,便只能选择母妃赐你的那把匕首。”
“慕知意,要不我们来下个注吧,你说在与我的婚事和你的命之间,阿昭会选择哪个?”
慕知意面色苍白。
她心知肚明,秦昭的答案只会有一个——叶芷吟。
叶芷吟见慕知意说不出话,脸上笑意渐深,语气得意:“看啊,曾经你拥有的,现在我也将拥有了,慕知意,我从不比你差。”
说完,她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慕知意一个人站在原地,明明前面就是秦府的石阶,她却怎么都迈不动一步。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响起。
秦昭从门内走出来,瞧见慕知意,他脚步一顿:“你又去了哪儿?”
慕知意凝望着他身上的飞鱼服,这个男人,同最初遇见时别无二致。
自始至终,他的眼中都不曾有过自己!
她喉咙发哽,血腥气蔓延,又被生生咽下。
“你要去哪儿?”
闻言,秦昭愣了下。
过往,慕知意从不会多嘴问他的去向,如今却……
出神只是一瞬,秦昭便直接回:“公事。”
只是不知为何,慕知意总觉得他神情间似有些许异样。
没等细思,就见秦昭迈步要走。
“秦昭!”
慕知意张口叫住他,随后从怀中将那纸放妻书拿了出来:“我,不愿和离。”
刚刚叶芷吟那个赌,她并不想下注。
但看到秦昭的这一刻,慕知意改变主意了。
她终归是不信,三年夫妻,自己的命顶不过一场圣旨赐婚。
慕知意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有错。
但作为一个女子,她爱了三年,等了三年,盼了三年,自己总该有身份,赌一个结局!
而秦昭看着那张明显被人紧攥过的纸,竟也伸手拿了过来。
一张信纸,一头一尾,两只各握的手。
慕知意手指紧了紧,最后松开:“你……”
秦昭只说:“和离一事等我忙完,再同你说。”
话落,上马离去。
深夜的凉州城,家家闭户。
只剩马蹄声在长街上奔腾。
院落内。
慕知意坐在烛下,一针一针绣着那幅《百寿图》,眼看着就剩最后一笔就要完成了。
不知怎的,她神思一晃,针便扎进了指腹。
一瞬刺痛。
慕知意下意识的松开手,看着指腹上那抹鲜红的血珠,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小昭见状,忙拿了药来,给她涂上。
“夫人,贵妃娘娘的寿辰还有段时日,您何必非要熬夜绣制呢?”
慕知意收回手,捡回针:“有些事还是早早做完了好。”
就像她不知赌局结果如何,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又能都赶上贵妃的寿辰。
既然此,倒不如早些绣好。
届时便是自己不在了,也算是尽过为人子女的孝道,也好过到了底下后悔,遗憾。
只是这些,慕知意不能同小昭说。
她们八年主仆,自己这条命,小昭或许比她还要在乎!
“小昭……”
慕知意刚开口要说些什么,只见原本漆黑的屋外突然一片大亮,然后铁甲之声呼啸而过。
她转头看着,瞧着那光去的方向,心中不安莫名加剧。
“小昭,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是。”
小昭领命退去。
慕知意试图绣制《百寿图》,让自己能安下心。
但却毫无用处。
突然,门推开,小昭回来了。
她语气急切,满眼慌张:“不好了,夫人,他们说慕大人叛国通敌,要满门抄斩!”
慕知意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父向来两袖清风,忠心为国,断不可能叛国!
“去找秦昭,派人将他找回来,就是我有事找他!”
慕知意知道自己是女子,无诏不得入宫,但秦昭不一样,他是陛下信赖的锦衣卫统领,若有他去,慕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小昭却没有动,唯有眼里写满了怜悯:“夫人,刚刚那铁甲声,是锦衣卫!”
慕知意顿了下,意识到了什么。
就听小昭的声音缓缓响起:“领头的人……就是秦昭!”
慕知意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意直直穿透了百骸。
领头的人是秦昭!
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慕知意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憋闷,喉间一阵气血翻涌,随着咳嗽,涌出一股腥甜!
“夫人!”小昭看得心慌,忙伸手将人扶住,“您怎么样?”
慕知意紧紧抓着她手臂,刚刚秦昭离去时的异样也在此刻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真的收回那封和离书。
原来不是因为不想与自己和离,而是一时善心,想要保住她的命!
慕知意该心存感激的,但慕家是她的母家,是收养她,是她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而那被污叛国的人是她的父亲!
她强压下咳嗽,抬头看向小昭:“小昭,我要回去!”
小昭愣了下,随即拒绝:“夫人不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