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可以说是城中最气派的建筑了。
高高的白石台阶,台阶旁是两只白狮子,在往上是厚重的红木门,大门敞开着,两边各站着四个带刀捕快。
远远的,透过敞开的木门,能看到里面干净整洁的白石地板,比起回春楼后院的土道,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且远远的,也能看到高高的三层木楼,显然县衙占地很广,而且里面建筑也是气派。
姜筱筱只是远远看见,就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
只是木楼,却能建的如此精致。
雕梁画栋的,古风古气的感觉迎面而来。
姜筱筱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见县衙里,有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老者急匆匆的走出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都是县衙的捕快。
老者一走出大门,两边站着的人立刻恭敬的跪在地上:“见过大人。”
可老者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急匆匆的就带着人步下了白石台阶。
姜筱筱愣了一下。
整个回城能被这样称呼的也就只有县令大人一个了。
她跑了那么久,紧赶慢赶的,可算在天黑前来到了这里,终于找到了。
姜筱筱眸光一亮,刚打算上前却又怔住。
县令正朝着她这条路急匆匆的走来,但并没看她,他满脸的焦急,仿佛出了大事。
而让姜筱筱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县令的脸上竟然有淡淡的黑气,命宫一片暗淡,竟然是横死之相!
看那淡淡的黑气,竟是这两日的事了。
两天之内,县令必死无疑,而且黑气蔓延如同烈火,逐渐充斥整个命宫。
那漂浮的黑气就像是火焰……
姜筱筱心中一凌,立刻上前:“大人,今日不宜出门啊。”
刚上前一步,县令身边的侍卫就立刻拦住了她:“站住,什么人?竟然敢拦大人的路,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这侍卫只是拿剑挡住了她,剑都没出鞘。
大概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只是出声警告。
县令急匆匆的脚步稍稍停了停,看了一眼她,有些无奈道:“不管有何怨案,一切等本官回来再说,你可先去县衙报案,自有人在等着。”
说完这句,他抬步就要走。
姜筱筱并没离开,也不敢太往前,只是远远的站着,然后说:“县令大人,你的命宫一片暗淡,有火烧的迹象,不能乱走啊。”
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手上没权,不管说什么都没人听,所以,她铤而走险,直接把面相说出来。
这片大陆敬畏神明,如果县令害怕,自然会听她的。
而县令命宫里黑气像是火焰燃烧一般,显然他是死于火灾。
说不定就是出门遇到了火灾,不幸丧命。
如果她能拦一下,说不定就避开这劫了。
姜筱筱说着,也一直看着县令的命宫。
可这样耽搁一小会儿,一点用都没有,他命宫里的黑气一点都没有消散。
“县令大人,时间紧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请您信我……哪怕把我带回县衙也行。”
姜筱筱思考了一下,还补了一句话。
反正县令死于火灾,证明不久会有一场大火,她哪怕在县衙待个一两天也没事,只要火起了,县令安然无恙,发现那正是他要去的地方,她自然就清白了。
县令心中一颤,脚步猛的一停:“火……”
他喃喃自语,眼中涌上一抹哀痛。
他老年得女,把女儿当成掌上明珠,万般疼宠,千般小心,把女儿养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之后他送女儿出嫁,也是给自己招了个上门女婿,可惜,幸福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他的女儿就葬身火海。
自此,他对火有莫名的恐惧,晚上更是连个蜡烛都不敢点。
此刻,又有人说火,他心猛的一跳。
他扭过头直直的看着姜筱筱,黑眸深沉,声音也沙哑了:“你可知对本官胡言乱语是什么惩罚?”
他身边的侍卫惊了一下,立刻出声驱赶:“快走快走,好端端的发什么疯?难道你真想坐大牢么?”
这个侍卫眼中一冷,往前推搡起来。
姜筱筱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然后继续对县令道:“大人,我曾经被一个老道教过,能看懂人的面相,可您面相上的确有被火烧的意思……”
县令身边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有些急了,低声说道:“大人,姑爷说那火起的不明不白,小姐保不齐是被害死的,那可疑的人就在春花镇上关着,咱们早去为好,免得那人自尽。”
县令眼神一凛,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姜筱筱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姜筱筱一听“姑爷”这个称呼,立刻就知道是赵兴得搞的鬼。
不出意外,县令的爱女就是死在赵兴得的手上,他能找到鬼的可疑人?!
他现在抛出诱饵,不就是想把县令喊过去烧死?
姜筱筱脸色一变,声音都急促了:“等等,我给你个东西,你带着走。”
……
春花镇,赵家。
赵兴得把那几个黑衣侍卫喊去找人,气的骂人。
“这几个废物真是一点用都没有,竟然让那肥婆跑了,几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废物废物!”
赵均迟疑了一下,声音有些凉:“如果那个妇人去找了县令,怎么办?”
他扭头看向了院中的那个小木屋,眯了眯眼睛,声音越发冰冷:“有些银子是省不了了,可惜了这个小姑娘,长得倒挺好看的,但如果因为一个女子影响了你太不值当。”
赵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不能再可惜了,把这小丫头杀了吧。”
只要杀了小软软,那便是死无对证,哪怕那个妇人去找了县令也无济于事。
这也是无奈之举。
赵兴得听了这个,摇了摇头:“不用。”
他笑了笑,来到了赵均面前,再把陈美华拉过来,低笑着说:“爹娘,你们难道就不好奇,儿子为何突然回家吗?”
陈美华愣了一下:“回自己家还要理由么?你不是想家吗?”
赵兴得摇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儿子怕东窗事发,更怕孤身一人……”
只要当了县令的女婿,哪怕她死了,县令也不会让他娶妻纳妾。
他算是发现了,县令虽然对他好,可这一切都基于他孤身一人,仍旧对已故妻子忠贞。
如果他有了别的女子,县令立刻就会把他身上的权利收走。
他费尽心思做的一切,全部都成了无用功,想继续有钱有势,那就只能一辈子不娶。
就算家里已经有个藏着的童养媳,可他还是不舒坦。
之后小软软生的孩子只能当做旁支过继来的,孩子长大后,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
赵兴得越想越不是滋味,尤其是手中的权力大了,欲望也就更大了。
他眼中闪着火光,轻声说出了一个惊人的计划:“我已经告知县令,当初月儿的火起的不明不白,有凶手被我抓住,如今就关在春花镇的牢房里,他很快就会赶来,等他来了,牢房就会起火……”
陈美华惊的捂住的嘴,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你要把县令烧死吗?”
虽然她也参与计划杀了儿媳,可她对盛名远扬的县令还是惧怕敬畏的,如今猛的一听只感觉害怕。
赵兴得眼神一变,猛的上前捂住了陈美华的嘴,冷冷的低声怒道:“小点声,娘,你是要害死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