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特别暗,我没空注意苏欣他们的表情,几乎是摸黑、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却听见旁边的江宴突然起身,把我落在桌上的戒指攥起来,桌子被他狠踹了好几脚,刚刚苏欣要喝的酒杯连同旁边的香槟塔碎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暴戾,让苏欣和边上的人尖叫起来。
只有我安静地等他发泄完。
江宴在生气,因为我脱了订婚的戒指。
他从后面扯住我的左手手腕,把那枚戒指准备重新套上去。我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有点哽咽。
江宴说,“对不起。”
我转过身,缓慢而坚定地扯掉他的手,轻声道,
“江宴,取消婚约吧。”
4
江宴捏着戒指,死死地看着我空荡的无名指,下颌线咬得很紧,声音挺低的,是问在场的人,“谁喊的储盈?”
语气很平静,和暴风雨前的海面一样。这帮人都是京圈的二世祖,但江宴身份太高,一向都是捧着江宴的,都知道他的脾气,现在就在发疯的边缘。
一个个都疯狂摇头,涩着嗓子,“宴哥,我们哪敢啊。”
苏欣有点心虚和害怕,往后退了步,脚下的碎片刺啦一声。江宴瞬间转过头,眼神落在苏欣苍白的脸上。她声音很抖,“江宴...”
下一秒她就被江宴掐着脖子抵到墙上,江宴眼底都是戾气,“苏欣,我给你脸了是吧?”
边上人人自危,一口气都不敢喘。
从香槟塔碎掉开始,夜店里的人都往这里看了,估计认出江宴了,举着手机在拍。经理带着安保匆匆赶到,满头是汗。
苏欣剧烈地挣扎,有一瞬间,我以为江宴真的会掐死她。一堆人乱糟糟地围着他,却没一个人敢劝阻的。
我才开口,“江宴,够了。”
江宴瞬间松开手,低着头拿着纸巾用力地擦着手,他的中指上也有一枚戒指,内圈刻了我的名字首字母。
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分针秒针,都刚好转到零点。
我走过去,轻轻地抱了一下他,“江宴,生日快乐。”
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有液体掉到了我的脖颈上,冰凉的。
从我脱掉戒指开始,江宴就一直垂着眼睛,没有看我。
原来是在忍眼泪。
5
回去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
司机开着车,我坐在后座,城市陷入了雨夜的宁静之中。
后头突然有猛烈的引擎声响起来,有纯黑色的摩托车从后面追上来,一直到和我并行。车窗外,江宴开着他那辆少说几百万的摩托车,淋着滂沱的大雨,执着地跟在车边上。
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注意到,司机从后视镜里犹豫地看我,询问我的意见。
我摇摇头,说,“不用管他。”
江宴没那么容易妥协,一直都是他当太子爷,别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他根本不怕死,司机不停车,他就把速度加满,轰隆一声加速超过了我们,然后横过来挡在了我的车前,硬生生逼着司机急踩刹车停下。
就差一点就能撞到江宴,很惊险。
还好这是晚上,路上的车很少。雨越来越大了,都要看不清江宴的身影。
他从横挡在路中间的摩托车上下来,走到了我的车门边,沉默地叩着窗,有种执拗的疯狂。
我把车窗降了点下来,雨气一下子就窜进来。雨水沿着江宴的眉眼往下落,一只小巧的戒指被他递进来。
我没有动,安静地看了他一会。
江宴的唇都是苍白的。
我说,“江宴,你吓到我了。”
他好像被烫到了一样,猛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渍到了,水沿着他的眼角滑下来。他什么都不敢再做了。
感觉快站不稳了。
我重新关上车窗,让司机绕开那辆摩托车继续开车回家。
江宴一个人被留在雨里,浑身湿透。
这次,他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
第6章
我回去洗了个热水澡,却发现自己的微博不断被艾特,甚至上了个热搜。
大家都在猜,我今年给江宴准备的生日惊喜是什么。前两年我给江宴的生日准备得都挺大的,去年是满城山茶花,整个城市都是江宴最喜欢的花。
当时引起了不少波动,我的微博有不少人关注。这些年我为江宴做过出格的事情不少,有些也传到网上,很多人挺磕我和江宴的。
我的微博底下都在艾特江宴,他的账号从不发东西,但关注他的人也很多,但他的关注者只有数字 1,是我。他不玩微博,只是我在这里会发动态,他会看。
我看了前排的评论:
「 江宴,透露一下,今年褚褚给你准备的是什么?」
「 江宴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有褚褚这么美这么温柔的未婚妻,把你当国王捧着,真是羡慕死了。」
「 江宴,我要有什么样的睡觉姿势才能梦见和储盈在一起。杀江宴,夺储盈。」
我笑了一下,挑了最上面的人回复。
我打了字,是:「今年没有生日惊喜啦。我和江宴解除婚约了。」
7
语气平淡,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微信不断有新消息进来,按以前我会把所有人都回复安顿好。
但我把手机关上,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睡前,大雨打窗。
我突然想起。
我很久没想起时序了。
但我才睡到一半,就被叫起来了。
楼下会客厅都是人,除了我爸妈,还有江宴和他的父母,连江宴的爷爷都来了,老人家地位高,轻易不出山的。我爸在殷勤地给他介绍旁边的古董墙。
江宴没坐着,直直地跪在地板上,听见我下楼的动静,眼睫很快地颤了一下。
我没休息好,脸色乃至嘴唇都是苍白的,在场的人都面露怜惜。
江宴妈妈攥着我的手,她一直都很中意我,就算褚家的地位远不及江家,但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我配不上江宴。
我活了二十四年,各方面都好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任何人都只会私下里说,江宴才不值得储盈那么好呢。
江宴妈妈看着我说:「盈盈,昨天的事都是阿宴鬼迷心窍,说错了话。他已经知道错了,回去已经跪着求我们,不然我们和他爷爷也不可能舍了脸来。那个苏欣,艺术天赋好,一直是我们资助的孩子,在我们家住过,但和阿宴没有一点关系。最多只能算妹妹。」
我妈也笑了笑:「阿宴就是那个性格。我们知道的,阿宴能喜欢我们储盈是她的福气,都是误会,讲清就好了。」
三言两语一切都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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