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又一鞭。
她死死撑着,意识已经模糊,好似又回到了凡间那怎么也逃不出的痛苦轮回。
每一世,都是不得善终,纵然她如何挣扎,想与宿命一争,还是活不过三十。
被鞭笞致死,大概已经是第五次了吧,只是这次,尤其凄惨。
耳边又似乎听到元真磕头的声音:“太子殿下,陆衿幼已是凡人,怎受得住仙界鞭刑,这三十鞭让我替她受下吧!”
也听到沈遇冰冷的怒斥:“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拉下去!”
又一鞭落下,陆衿幼终于倒地,她还是没撑下去。
可她不想死啊,师傅,元真……
谁都好,救救她吧……
一滴浊泪冰凉,陆衿幼已然气若游丝。
耳畔传来一声回响,仿佛是沈遇的声音:“住手!”
沈遇冷冷盯着元真被仙侍拖走,脸若寒霜。
不过一朵红莲成精,竟敢在大殿上质疑于他!又想起他和陆衿幼先前亲密姿态,便愈发看他刺眼!
沈遇又返回司刑宫,可他没想到,不过离开半刻,陆衿幼就已经如此凄惨。
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虚弱,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
他一时止不住的心慌,看着刑台上那被鲜血染就的人,想也不想便抬手阻止。
司药宫。
沈遇抱着陆衿幼冲进司药星君殿内,司药星君人却不在,侍药弟子立时放下手中事务上前:“拜见太子殿下。”
沈遇小心翼翼的放下陆衿幼,冷声命令:“治好她!”
侍药弟子上前审查,才发现不过是个凡人。
他想到近来在仙界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不免对陆衿幼轻慢下来:“殿下不必担心,只是看起来凄惨些罢了,只需一颗金丹便能治好。”
沈遇不觉松了口气,接过金丹喂陆衿幼吃了下去。
金丹喂下,骇人的伤势立即好转。
见沈遇随即一言不发,侍药弟子眼睛转了转,讨好道:“只是还有一事禀告太子。”
沈遇眉头皱了皱:“说。”
“莺月仙子先前在蛮荒待得久了,仙魂有损,只得万年莲心才可治愈啊。”
沈遇又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只道:“知道了。”
又定定注视了陆衿幼片刻,沈遇心头那股沉闷却始终没有消散。
从前她总是一刻不停追在他身后,笑容灿烂,说个不停,如附骨之疽,叫人厌恶至极。现在下凡一趟,竟变得沉静淡漠,叫他觉得陌生。
只是,即便换了性格,心性之恶毒却完全没变。想到因她受伤的莺月,沈遇便干脆的拂袖离去。
……
房间内盈斥着一股浓重的药香,陆衿幼撑开沉重的眼帘,只觉恍然。
原来她还没死,那一鞭,终是沈遇心软了?还是她的错觉?
大抵是她糊涂了,沈遇明明早就想让她死的,不是吗?
她床边,司药星君对元真沉沉叹气道:“她一介凡人,如今魔气入体,伤及神魂,恐怕至于今生,再无来世啊……”
陆衿幼怔住了,心底酸涩蔓延。
这第九十八世,她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元真又问:“可有方法救治?”
司药星君迟疑着道:“也有一法,太子殿下那儿收藏的敛神果或可一救。”
敛神果?
传说中十万年才得一颗的仙药,整个仙界恐怕都只有那一颗。
若她还是陆衿幼仙君,得到它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可如今她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况且沈遇恨她致死,怎么可能会愿意救她?
陆衿幼无声苦笑,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元真忙上前扶住她。
“元真,罢了。”她轻轻摇头,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汲取着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
天命待她终是从未仁慈,千年的求不得,两百年轮回折磨,只能换来魄散魂飞,再无来世。
也许这样也好,没有来世,她便永远不会这样苦了。
元真任由她靠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小时候师傅哄她入眠。
她听见元真声音低沉却又坚定:“不怕,师兄会保护你。”
第七章 世间最残忍
陆衿幼只觉眼眶泛酸,活了千万年,除了师傅,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会保护她。
她又是哭又是笑:“你从前总说师傅未收你做弟子,你都从不承认是我师兄的。”
元真摸摸她的头,眼神深沉而悠远。
他本是凡间普通莲妖,是陆衿幼年幼时下凡玩耍,将他带入仙界。
小姑娘已经忘记他的由来,可他始终牢牢记在心里。
那个在莲池边傻傻对着一朵红莲许愿的小姑娘好似一下就已长大,可她不仅没有得到幸福,反而受尽世间至苦。
看着陆衿幼,他最终却只说了一句:“你放心,师兄无论如何都会救你。”
陆衿幼太累了,靠着那一点暖意,寻到一丝安心,她又闭眼,沉沉睡去。后来元真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
翌日天明,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元真便没了踪影。
陆衿幼踉跄着爬起来去找他,她如今受伤,按说元真绝对不会在这时候丢下她不管。
她心头隐隐不安,在无妄宫都寻不到人便找了出去。
陆衿幼半道拉住一个小仙娥:“请问可有见到元真?”
“元真啊,好像昨晚去了一趟太子殿下的栖梧宫。”小仙娥歪头想了想才道。
听到栖梧宫,陆衿幼不由心头一跳,隐隐不安。
元真一定是为她去去求取敛神果了!
顾不得周身疼痛,她跌跌撞撞跑到栖梧宫,殿门一开,她便看见了莺月。
莺月一身月白睡袍,长发迤地,显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陆衿幼浑身一震,心底迟缓的痛了一下。
原来这两人已经这般堂而皇之的同塌而眠了。
想来她与沈遇的那一纸婚约实在是可笑,感情之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多余的。
莺月见陆衿幼脸色不好,心中得意:“陆衿幼仙君,你来找玹哥哥吗?”
她故意将仙君二字咬得极重,又唤沈遇如此亲热。
陆衿幼的脸色便更是难看,她已经感受不到屈辱,可心里堵得生疼。
千年付出,还不及眼前这女人耍弄的那一点点手段,她痛不能当,却又苦不能言。
陆衿幼攥紧双手,强忍住心头战栗,才问她:“我师兄在哪里?”
莺月眉头一挑,冷笑一声:“你是说那红莲小仙?”
陆衿幼心头一颤:“你把我师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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