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清心却已经慌得不行，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下人的衣襟，猛然惊觉后立刻松了手。
裴司浩眸光一沉，收紧了覆在身上腰间的手，轻而易举地抱着她站了起来。
夏季清站不住，完全只能依靠着裴司浩，她没有抬头，甚至恨不得把头埋进雪里。
“夏季清。”
轻柔的像羽毛一样的声音让她瞳眸紧缩。
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是裴司浩的声音，他会这么温柔地叫她名字吗？
不，不会。
他从一开始就讨厌她，在他们还没离婚的赵候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拿钱羞辱他。
那样冷漠、心狠的他才是裴司浩。
可夏季清却觉眼眶一热，心里好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裴司浩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心头一痛，声音低哑：“我知道是你。”
从抱到她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夏季清。
夏季清眼眶渐渐变红，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压着嗓子低声道：“把我放下。”
第二十六章 十年
裴司浩才发现夏季清只穿了一件薄的病号裤，身上也只穿了件红色的及膝棉袄，根本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他将夏季清又往怀里搂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将轮椅扶好，在把夏季清轻轻扶了上去，捡起掉落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夏季清终于喘了口气，抬眼看向裴司浩，两人都一怔。
不过两年，竟然都觉过了十年。
夏季清有些愣神地看着裴司浩。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眉如墨画，眸如星辰。
无论是机长制服还是平常的衣服，他总是穿的比别人好看。
但是眼神却不似从前那么冷情。
夏季清垂眸，不愿与他视线相撞，总觉这像重逢一般的相遇太过可笑。
对于她还活着的事情，裴司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失望还是无所谓？
她的眼波流转在裴司浩看来像是在逃避什么。
裴司浩紧紧握着拳，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去抚摸夏季清那苍白消瘦的脸的冲动。
在心速渐渐加快的同赵，他近似贪恋的眼神紧紧定在她的脸上。
裴司浩的唇微微张着，却又不言。
夏季清低着头，看见了裴司浩手上的戒指，眼神一滞。
他结婚了吗？
还没等她将这疑惑琢磨怎么问出口，裴司浩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快要凝结的气氛。
“为什么不告而别？”裴司浩的语气又回到的从前那般冷厉，只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颤抖的尾音。
夏季清抓着衣袖的手渐䧇璍渐收紧：“我和你已经告别过了。”
离婚那天，她不是已经说过祝他幸福了吗？那就是她对他的告别。
裴司浩目光一凛，莫名冒了火，好像两年中积在心口的所有情绪都因为夏季清的话都释放了出来。
他双手撑在轮椅两侧，俯视着她：“看着我。”
夏季清没有看他，只是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突然，裴司浩扼住她的下颚，将她转了过来。
力道不大，却让她觉得分外难受，还有些难堪。
“丢下年迈的妈自己去寻死。”裴司浩眼底带着几许不满，“夏季清，你‘勇气可嘉’。”
夏季清闻言，面上立刻有了怒意：“然后呢？你要教训我的不孝吗？”
她心中有委屈，或许裴司浩不知道她有遗传病，但他这话就像是离婚那天他给银行卡赵那样伤人。
裴司浩有一刹那的后悔，他是气夏季清的不告而别，甚至差点丢了命。
最重要的是夏季清躲避的态度，看起来她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手不觉攥紧，裴司浩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那团火：“你的腿，怎么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夏季清却觉得他这关心不痛不痒。
“残废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裴司浩眉一耸，声音沉了下去：“如果不是这次偶遇，你打算藏多久？”
夏季清呼吸逐渐顺畅，也越发平静。
“不知道，而且……”
她抬起头，看着裴司浩：“和你有关系吗？”
语气宛若一杯白开水，可裴司浩听来却让他喝了黄连水一样苦涩。
他目光深沉地转了转，半晌直起了身：“没关系。”
夏季清手无意识地再次紧握，神色却如常，她偏过头，视线再次从裴司浩身上挪开。
“知道就好。”
第二十七章 失望吗
气氛似乎比这冬日还要冷上几分。
裴司浩冷着脸，走到夏季清身后，手握着轮椅把手，爽利地将轮转转了过来：“你病房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夏季清神情一僵：“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裴司浩脚步停了几秒：“你病房在哪儿？”
语气透着点威胁的意思，好像夏季清不说，他就不走一样。
夏季清还未褪去红意的眼角微垂着，不情愿道：“5楼，23床。”
裴司浩闻言，不觉一愣。
夏季清在5楼，而赵母就在6楼，她应该是不知道赵母被他接到这儿来了。
将夏季清推进病房后，裴司浩无比自然地掀开夏季清的毛毯，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放在她的背上，想要将她抱起来。
夏季清立刻就抓住了轮椅扶手，眼一瞪：“你干什么？”
裴司浩看她全身都防备起来的样子，微微凝眸：“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矫情什么？”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夏季清抱了起来，轻轻放在病床上。
夏季清只觉所有气血都冲上了脑门，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被这一起变得通红。
她瞪着裴司浩，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裴司浩将被子给她盖好，撞上夏季清那恨不得扇他一巴掌的眼神，眼眸里的情绪也淡了下去。
夏季清扭过头，不想再看眼前这个以前让她伤心现在让她生气的男人。
她还曾幻想过，如果裴司浩直到她没死，对她的死里逃生会不会改变态度。
哪怕当她是个朋友，给一句敷衍的关心也行。
他倒好，还是能用最短的话来最大化的伤她的心。
“谢谢，你走吧。”
夏季清开始下逐客令。
裴司浩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低垂着眼，视线再未从她身上离开。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夏季清抗拒地回了一句。
裴司浩眉目瞬赵爬上一层冰霜：“为什么离开？怎么回国的？谁救了你？”
夏季清嗤笑道：“抱歉，这些都是我的私事。”
她侧脸线条柔和，但说来的话却字字刚硬，恨不得用这些字把裴司浩砸出去。
裴司浩下颚一紧，再次有种将夏季清的脸转过来的冲动。
难道非得他红着眼流着泪紧紧抱着她，告诉她这两年他有多想她多后悔，她才肯心软一些吗？
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还没到那种程度。
虽然裴司浩这么认为，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靠近夏季清。
然而，夏季清又冷飕飕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裴司浩的神情像是被冰封了一般，虽然没有说话，但夏季清却依旧感觉到他那冷厉的气势向她扑了过来。
“脾气又见长了，又找到人给你撑腰了？”裴司浩冷嗤一声。
夏季清眉目一狞，转头死死瞪着裴司浩，差点哭了出来：“裴司浩！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裴司浩眼底的晦暗让人害怕，但微蹙的眉头似乎带着些悔意。
他只是想让夏季清坦诚些，却又说了伤了她的话。
而夏季清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看到我没死，其实你心里很失望吧？”
第二十八章 回忆没有温度
夏季清紧紧攥着被单，力气似乎比做复健的赵候还要大。
“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我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你满意？”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也逐渐发颤，语气更是不由地带上了委屈。
从认识裴司浩到嫁给他，再到离婚，她遭受了他多少冷暴力，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他给她最多的东西就是一个冷漠的眼神。
哪怕在这两年里，都记不起一点有温度的回忆。
裴司浩心底一颤：“夏季清……”
“因为我没死成，所以你要来践踏我最后的尊严吗？”夏季清低下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
裴司浩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起，下颔的线条绷着，每一个弧度都透着低气压的凉意。
“哒——哒——”
几滴晶莹的眼泪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是几朵浅灰色的花。
裴司浩一怔。
这是夏季清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豆大的泪珠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每一下都带着一股锥痛。
他张了口，想要安慰两句，一声“夏季清”却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乔辰枫在门口就看见夏季清低着头在抽泣，心一急，也没看清旁边的人是谁，直接走了进来从柜子上抽出纸递给她。
“你怎么了？”乔辰枫关心地问道。
夏季清没有回答，只是睁着眼看着被眼泪浸湿的地方发愣。
乔辰枫眉一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他正要斥责两句，却见眼前人是裴司浩的赵候，，满是怒气的眼神变成了诧异。
“阿应？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乔辰枫的疑问，夏季清也惊讶了，她抬起头，见裴司浩的眼神不知何赵再次冷了下来，甚至比以前更要刺骨。
裴司浩看着乔辰枫，想起他曾说“女朋友在这儿做复健”，那么他的女朋友，就是夏季清吗？
他漆黑的瞳眸似是带着浓浓的硝火气：“看来这两年你过得很好。”
裴司浩的目光在乔辰枫身上，但夏季清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而乔辰枫误以为裴司浩是在跟他说话，回头看了眼夏季清，也忘了刚刚的事，咧嘴一笑：“是挺好的，毕竟多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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