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没有怒意,但身上的气息仿若能将人冻僵,又……让人心疼。
时桑落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许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就算她对太子一无所知,却也知道这对父子毫无父子情分。
皇家多情谊寡淡,像这样的其实也存在。
时桑落的父母待她极好,但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她的爹娘那样。
“殿下,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时桑落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
印阔看过来,见他没有说话,时桑落才道:“你是储君,名声极其重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御史弹劾,为何你却完全不在意那些?”
这男人自我调解情绪的能力很好,也或许他将那些负面情绪都埋在心底了。
反正这会儿又是那幅吊炸天的表情,嗤笑一声道:“因为本宫对那位置没有兴趣。”
所以,名声如何,他不在乎。只要他没落下把柄给人弹劾,皇上也不能无凭无据就剥夺他的太子之位。
“……”时桑落沉默了好一会儿:“殿下。”
“嗯?”
“我梦见过你。”
“哦?说说。你在梦里都对我做了什么?”印阔来了极大的兴趣,他也梦见过时桑落,好多回。
可惜每次要成功的时候都看见她泪眼蒙蒙的双眼,次次都让他醒了,愣是没一次成功的。
搞得他每次醒来要自己气上好半响。
时桑落被他这措施弄得有些困惑:“我会对你做什么?殿下该知道我并无害你之心。”
印阔:“……”
时桑落见他不说话,才道:“我……梦见你造反来着。”
“……”印阔沉默了好久,一脸问号的看向她:“啊?我?造反?”
时桑落认真的点点头:“对,你,造反。储君造反也就一个情况,皇上在活着的时候不把皇位给你。”
印阔:“……”
他思忖了片刻,忽然特较真的跟她道:“我造反肯定也不是为了皇位。”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印阔也不解,他猜测道:“兴许就是想造个反?”
时桑落:“……”
行吧,这理由很太子,配的上您老人家“疯子”的称呼,果不其然是万恶之源。
时桑落也有些支撑不住,让夏蝉醒了过来通知她一声,便回房间去了。
印阔也跟着时桑落回屋。
时桑落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等小盘服侍时桑落上床后,这男人自顾自的脱掉鞋子也爬上了床。
时桑落:“……”
小盘深吸口气,过去扛起把椅子聚过头顶一步一步盯着印阔走过来。
这小丫头,那表情很有几分不要命的气势啊!
印阔目光炯炯的瞪着小盘:“你举着椅子做什么?”
“你不从小姐的床上下来,我就砸你身上。”
“会说话啊?”见小盘眼神一凶,印阔瞬间严肃道:“就不怕砸到你家小姐?”
小盘很认真:“我手头准!”
话落,手上的椅子当真就朝印阔砸了下来!
第90章
印阔的速度是躲得开的,但他若躲开就可能砸到时桑落。
抬手抵挡间,时桑落看见他手腕上还绑着她的发带。
硬生生被小盘砸了一下,印阔当即恼怒:“你真敢砸!”
他的目光凶狠的似要吃人,换做夏蝉定然会被吓到,但小盘无所畏惧,一言不发直直迎上印阔的视线。
小盘在知道自己父亲要将她易子而食后,就有点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她知道印阔是太子,举椅子的时候就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时桑落忙拉住印阔:“小盘的性子与常人不同,她以为你要欺负我才对你下手,并无恶意。殿下不要与她计较。”
说完又看向小盘:“太子殿下不是外人,是我允许他来我床上歇息,你快下去。”
小盘歪了歪头,大人吩咐她看好太子,别叫太子靠近小姐。
可是小姐又这般说。
小盘不是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不过她想了想,准备听小姐的。
这才出去了。
印阔气急:“你也太纵容手里的人了!那丫头半点轻重都不知,伤到你该如何?!”
时桑落还以为他被小盘打了才发火,这才想起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小盘砸下来的椅子。
所以他没躲,是怕她被砸了?
时桑落不由笑了:“殿下方才若是躲开了,她的椅子也能瞄着你精准打击,直到将你赶出房间。”
印阔:“……”
他见时桑落的笑,这是在嘲笑他被丫鬟打了吗?
太子特气恼,可他家福宝笑起来又该死的迷人!
印阔一仰头躺下:“是你允许我在你床上歇息,说出的话不许反悔。”
“我不反悔,殿下在床上休息,我在地上凑合一下。”
印阔:“……”
太子殿下很生气的睡地上去了。
他确实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时桑落却睡不着,她轻轻侧过身,看见躺在地上的男人,想起两人之间的交集,不由得露出笑意,但很快笑意就不见了,叹息一声。
“为什么不提亲呢?”
许是用情没那么深刻,许是随着年岁增长变的理智了。时桑落知道印阔对她有真心,但也感觉的出他不想迎娶她。
为什么?
是她家世不够显赫吗?
想一想确实有不少姑娘身份比她高,但时桑落觉得,她爹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努努力能够一够一品丞相的位置。
额……扯远了。
时桑落虽疲惫,但卧床昏迷了那么长时间,睡肯定是睡不着的。
她低声唤了小盘进来,让小盘给她寻一本画本子来打发时间,顺便将身上搭着的薄毯盖印阔身上去。
小盘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太子,没啥表情。
不过太子别院没有画本子,小盘去找侍卫问了问,随后给时桑落抱来一堆史书、兵书、儒家书籍、法家书籍、土地治等等。
太子殿下居然还挺好学!
时桑落挑了本法家书籍来看。
看着看着她才想起,姚姐姐他们都还被困在别院里呢,该跟太子提一句,此刻他睡下了,她也不便出声打扰。
一直到夜幕降临,有侍卫来了时桑落这边禀告,动作很轻的敲门:“景小姐,夏蝉姑娘醒了,你可听见?”
“听见了。”时桑落小声回应。
她话音刚落,印阔就起身了,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深深地看了时桑落一眼。
这眼神将时桑落看的一头雾水:“吵到你了?”
“嗯,我睡眠很浅。”印阔应了一声:“我抱你去软轿。”
时桑落没拒绝,又是四个侍卫给她抬轿子,时桑落觉得这般待遇,她在家里都没有。
靠近夏蝉房间,就听见夏蝉的哀嚎。
“呜呜呜,好痛好痛!亲娘唉,痛死我了!”
历锐也很着急:“我已经让人去熬止疼药了,很快就来。”
“伤我的王八蛋在哪里,老娘要将他大卸八块!”
“袭击你们的人已经全部伏诛,一个不剩。”
“靠!便宜他们了,尸首在何处,我要去鞭尸!”
“夏蝉妹妹唉,你可消停点吧,你这伤势挥的动鞭子吗?”
夏蝉:“呜呜呜,怎么会这么痛!”
“这么有活力,看来真的是没事了。”印阔看了看软轿上病怏怏的时桑落,又看了看生龙活虎的夏蝉,没想到那恶心巴拉的果子效果居然这般好。
夏蝉看到躺在摇椅上唇色苍白的时桑落,顿时也顾不得哀嚎了:“小姐,你竟伤的这般重!都怪奴婢,早知道该让小姐带着徐少夫人他们离开的。”
夏蝉眼里满是自责。
时桑落不在意道:“不,你伤的比我重。能恢复成这样,是因为太子将宝令果给了你。”
夏蝉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印阔。
先是震惊于,那玩意儿居然对活人有疗伤效果?
其次才惊愕出声:“那样珍贵的东西,太子给了我?!”
“看在我家福宝的份上。”印阔十分冷傲,这也是真心话。
虽然太子的表情十分欠抽,那眼神仿佛根本没将夏蝉当个人来看。
但夏蝉可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满心的感激。
除了感激之外,就是惶恐。
“殿下这般恩情……奴婢该如何还啊?”
主要是,她担心这个恩情是她家小姐给她还啊,若是因为她,让小姐答应太子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印阔闻言眼神嫌弃至极:“谁要你还?想得美。”
夏蝉:“……”
真是无语死了。
不过夏蝉还是诚诚恳恳的给印阔跪下磕了个头。
印阔眉梢一挑,虽然不稀罕吧,但还是蛮高兴的呢。
时桑落这会儿才道:“殿下,我和夏蝉的伤势都可以回家去养了,不便继续叨扰你。还有姚姐姐他们和我弟弟,他们何时能让他们离开?”
印阔纳闷的看向门外的侍卫:“那些人还留在这吗?”
时桑落:“……”
所以他压根把他们给忘了是么?
是的。
印阔当时顺手将所有人都给带回来了,随口给景辰他们安排了地方暂住已经是看在时桑落的份上最大的体贴,此后他那么忙,哪里记住的他们。
第91章
时桑落从夏蝉那儿离开,吃了晚饭姚音才见到时桑落。
她在太子别院里住的倒是没什么不适应,除了很担心时桑落和夏蝉的伤势外,其余地方还真是比待在婆家舒服。
府上侍卫不允许他们探望,不许他们出别院大门,但也没有限制他们在府上的活动。
姚音关心了时桑落和夏蝉的伤势,絮絮叨叨问了许多,徐成珉终于有点听不下去了。
“景小姐还需要休养,你让她好生休息,先去看看夏蝉吧。”
姚音觉着也是,想起夏蝉她又是一阵揪心,当时夏蝉护着他们逃离,被人砍成了一个血人,她真的担心夏蝉救不回来,夜里惊醒都哭了好几次。
“你不一同去?”姚音起身才发现徐成珉没动:“你有话跟时桑落妹妹说?”
“有些两句话要问景小姐,问完就走,你先离开。”
姚音狐疑的看了丈夫一眼,不过也没有停留。
“徐大人想问什么?”
徐成珉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这两日我在别院出不去,无法知道外头的事情,想问问景小姐这次暗杀的幕后指使查出来没有。”
时桑落颔首:“查出来了,是安小公爷。”
徐成珉惊讶:“我们与他并无仇怨啊,甚至都没有来往。”
安国公府是看不上他们锦南伯府的,平日里有宴席都不会给他们家发帖子。
他们是受到自己的牵连,时桑落没打算隐瞒。
“安小公爷要杀的人是我,几年前我无意间发现安小公爷喜幼女的癖好,前些日子他与我为难,我一时之气便拿此事威胁他。”
徐成珉震惊的嘴巴都张大了:“喜……喜好幼女?怎……怎么个喜好法?”
一个秉性正直的人,咋一听这样的癖好一时间都无法往哪方面想。
还能是怎么个喜好法,床上的那个喜好法。
可姚姐姐的夫君,时桑落得喊一声姐夫,她也不方便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