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做些助眠的事。」
……
每次事后,宋衍年总睡得很沉。
沉重的胳膊搭在我腰身,每次都恨不能将我揉进骨头里。
我拿过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屏保是我大学毕业时照的学士照。
解开手机锁屏并不难。
我的生日,从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是。
不知他是懒得改,还是另有原因。
我茫然地翻找手机信息,期盼能找寻些什么解答心中疑惑。
这些天发生在我身上的诸多困惑,在心中积雪球一般,越累越大,压得我喘不过气。
打开微信,视线停在他跟家庭医生许潍的聊天框中。
最新的消息在昨天。
宋衍年:「她又发病了,注射镇定药物的时候还被她咬了一口。」
「许潍,这是第八次了吧?」
许潍:「马上到!」
这个「她」。
是我吗?
第八次?什么第八次,还咬了他一口?
是谁?是我吗?
这怎么可能?
再往上的内容我没看到。
我还在想着,
宋衍年动了动,是他要醒的征兆。
我不露痕迹地将手机放回原位。
躺在床榻上,他再次揽过我的腰身,头在脑顶上蹭了蹭。
呼吸陷入平稳。
今夜注定无眠。
9.
宋衍年连续几天早出晚归,我在书房看书,脚踩在烧麦松软的肚皮上。
它摇着尾巴,四脚朝天,乐此不疲。
前几天还对我爱答不理的家伙,这会儿又乖巧地撒娇卖萌求抱抱。
楼下门铃声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我走下楼,空荡荡的大厅不见一个人。
打开门,是个长相出挑,打扮飒爽的女人。
一头利落的马尾高高竖起在脑后,眉目清晰,五官鲜明,像是鲜活浓烈的玫瑰月季。
她视线落在我身上,有一瞬的愕然。
随即勾起一抹轻笑,嗓音清脆。
「好久不见,苏小姐。」
我愣了一下,迷茫地眨了眨眼,「我们见过吗?」
话音刚落,女人的眉间微微拧紧,潋滟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惊讶和错愕。
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缓缓舒展开。
她摇了摇头,询问宋衍年的去向。
我第一反应是宋衍年在外沾惹的花草,找上门了。
他没收了我的手机,隔断了我跟外界的接触。
只能用客厅的座机拨通宋衍年的电话。
那边几乎第一时间接起。
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是穿越无数时空的碎片,落在我耳中。
我有多久没给宋衍年打过电话了?
久到我自己都想不起来。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才道,「……简简?」
我抬头对上女人的视线。
她说她叫姜江。
没等我开口,电话那头似有东西摔落的声音,男人焦急到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
「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我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样子。
所以。
她是宋衍年改变的原因吗?
10.
心像是塞进万斤棉花,堵着我喘不上来气。
姜江过来扶我,眉眼满是担忧。
她看到我脚腕上的伤疤,神色没有一丝惊讶,耐心说着安慰我的话。
「一切都会变好的,你要对未来有希望。」
未来?
谁的未来?
她和宋衍年的未来吗?
宋衍年进门的时候,鼻尖浸满了细碎的汗珠,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视线从我身上一扫而过,落在身侧缓缓站起的姜江身上。
上下打量许久,生怕没赶到的时间里,我欺负了他心上的姑娘。
姜江被宋衍年拉进二楼书房,留我一个人在空落的大厅中。
我轻嗤一声。
烧麦尾尖扫向我的脚腕,仰着脖子望着我。
额头在它脑门上贴了贴,某个瞬间,我从它黑漆漆的狗眼中,看到被泪水浸湿眼眶的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
烧麦似感受到我的情绪,当起了嘤嘤怪。
姜江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
从那天起,宋衍年加强了对我的看管。
院子里的小花园也不许逛了。
走到哪都有人跟着。
我砸碎了周身所有的东西,借此发泄我不满的情绪。
宋衍年静静地望着我,任由我发作。
11.
宋衍年从客卧搬回主卧。
每晚的牛奶强迫我灌下去。
我趁他不注意跑到马桶旁,吐了个干净。
被他发现后,捏着我脖颈后方的软肉,像是我喂烧麦鱼油一般,强硬地再次灌进嘴里。
我哭得满脸都是泪,撕心裂肺地捶打在宋衍年身上。
他用铁链子拴住我双腿,在我身上留下数道难看伤疤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哭过。
他不还手,任凭我打骂。
许是嫌我的哭声太过吵闹,宋衍年将我抵在沙发上,执起我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打疼了吗?」
疯子,宋衍年就是个疯子。
一边囚禁着我,一边还摆出这般温柔的模样,他到底为什么这样?
我仰头凝视他,嘲讽的笑意在嘴角蔓延,似要戳穿他虚伪的面具。
「你不跟我离婚,是怕抛妻杀子的丑闻,影响你公司的发展吧。」
宋衍年定定地望着我,轻嗤一声。
「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大费周章控制我,给我下药,不就是为了以后名正言顺给姜江让位吗?」
他长久地凝望着我,蹙着眉,目光无奈又茫然。
最后掌心落在我头顶,揉了揉。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
我被压抑已久的情绪控制,猛地挥开男人的手。
掀起棉质睡袍,露出手腕上还未散去的深紫色针孔。
「你在给我注射什么药?」
这是我第一次直白而露骨的直接戳破宋衍年的秘密。
他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急败坏。
指腹缓缓落在针孔的位置,心疼得仿若在触碰一件稀世之宝。
声音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是让你镇定的药,我怕你伤了自己。」
他竟然承认了。
我一直以为,宋衍年怕跟我离婚会瓜分财产,想用药物控制我的精神,诬陷我患有精神类疾病,光明正大地离婚。
或者他本身就是个十足的变态,他白天伪装成正常人,却将最黑暗隐晦的一面留给我。
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专注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了种种后,我竟还愿意相信宋衍年。
「那你囚禁我,伤害我,也是为了我?」
我的语气算不上友善,讥讽意味满满。
宋衍年将我搂进怀里,长长叹出一口气,语气充满无助。
「简简,我从未伤害过你,从未有过。」
不同于我常年冰冷的四肢,男人的怀抱热烈又滚烫。
却又危险得让人丧失思考的能力。
12.
宋衍年将大部分工作搬回家里,出门的时间大大减少。
只要宋衍年在家,我必定会被他控制在视线可触及的范围。
吃饭、睡觉、办公……无一例外。
我仿佛变成宋衍年的随身挂件。
迫不得已每天面对他这张脸。
他在一旁开视频电话会议,将对面做报告的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经理仿佛丧失语言能力,除了「好好好」,说不出别的词。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基于宋衍年的淫威,没有一个佣人敢上来叫用饭。
「饿了?」
宋衍年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揶揄的笑意。
匆匆交代两句后,结束会议。
我仿佛感受到屏幕前的人,劫后余生的欣慰。
今天张妈做了我爱吃的豚骨面,酸酸辣辣的口感是我往日最爱。
却在舀起一口汤的瞬间,胃部翻起一股恶心感。
我抚了抚胸口,强压下不适。
可能是最近一段日子,催吐留下的后遗症。
我没当回事,却在接下来几天再次发生。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心中算着例假的日子,越算越糊涂。
我的例假一向不准,没什么参考价值。
宋衍年今天难得没在我面前晃悠,我向佣人询问他的去处。
我去了楼顶的阳光房内。
在宋家,除了宋衍年,没人能进去。
有钱人都有些见不得人的隐私,我并不感兴趣。
晚上的时候,我当着宋衍年的面,又吐了。
「要不要让许潍过来瞧瞧?」
许潍是宋家的家庭医生,也是宋衍年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长期服用的药,被注射的药剂,很难说没有他的功劳。
他手掌在我后背轻轻拂过,却让我感觉脊背发凉。
他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我漱了漱口,不敢抬头看宋衍年的眼睛,用自以为平顺的口气说道,「不用,只是催吐多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心中却惶恐不安,不知道平日里的药剂,是否会对胎儿不利。
几日后,宋衍年的特助上门。
他离开的脚步,很焦急。
应该是公司有事情需要他坐镇。
临走前,男人在我脑门上落下一个吻,语气缱绻温柔。
「乖乖在家,等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我没有回应。
宋衍年也不恼,像先前千百次一样,揉了揉我脑顶的头发。
他乐此不疲,我却歪着脑袋躲开。
佣人跟在我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根本没机会找到宋衍年给我服用的药。
我借口要休息,支走身后的尾巴。
潜进宋衍年先前住的卧室。
里头干净明亮,冷白色系的装饰,跟他的人一样。
床头放着一张相框,里头笑颜如花的女孩,是我。
大学毕业,穿着学士服拍的照,摄影师是宋衍年。
房间一览无余,能藏东西的抽屉里零零散散,放着几样眼熟的物件。
都是我在他生日时送的礼物。
,,23 岁毕业,用第一份工资买的袖口。
,24 岁本命年,送的传说中本命年的吉祥三宝。
,26 岁新婚第二年,是一块轻奢品牌的手表。
,27 岁的生日,我们大吵了一架,可以理解为我单方面地歇斯底里。
我仔细翻了翻,没发现 25 岁的生日礼物。
努力回想那年跟宋衍年一起过生日的记忆,却连丁点零星的片段都想不起来。
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隐约觉得,生日缺少的那一年记忆正是他变得如此陌生的原因。
宋衍年长待的几个房间,都被我翻了一遍。
一无所获。
我想放弃的时候,想起那间被上了锁的阳光房。
绕过佣人的视线,我踏上了顶楼。
跟印象中的记忆出现些许偏差。
我记得这里原来种着不少名贵花种,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飘浮着的淡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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