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汐转头望向他：“跟花啊，我刚刚看见潭底有光，就问花底下是什么，可它们也不知道。”
闻言，九婴眉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潭底正是当年梦汐的孩子，孩子没有母体，他只能将他封印在潭底护着。
孩子想必是感受到了梦汐的气息，所以才泛出了光。
可如今梦汐完全忘了以前的事，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她一定会去追溯……
九婴将她拉起来，护在怀内：“阿汐，你可愿做我的妖后？”
这话让梦汐整个人都傻住了。
那双暗红的眸子噙着让她难以躲避的深情，甚至还有她看不懂的痴迷。
神妖的几十年不过是凡人弹指一挥间，远不足让九婴对自己倾心至此啊。
梦汐却还是忍不住红着脸低下头：“可我是神，你是妖……”
“若你我有情，神妖又何妨。”九婴轻声道。
梦汐咬了咬下唇：“我能再考虑考虑吗？”
听了这话，九婴眸中掠过丝失落，却还是应了下来：“好，我等你。”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道：“最近不要离开妖界，若暴露了你的气息，苍华会发现你的。”
梦汐脸上划过抹惧意：“好……”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所犯何罪，可也知道天界的诛仙台有多厉害。
梦汐望着九婴，微蹙眉问：“帝君来是因为我吗？”
九婴摇摇头：“不是，只是天界丢了样东西，他来问问。”
梦汐松了口气，又说：“刚刚花说起了百年前天后春神陨落一事。”
她目光闪了闪：“九婴，那天后与我容貌一样吗？”
======第二十章 琼浆玉露======
九婴眼神一暗：“天后容貌怎会和你一样。”
“可花还说……”
“不过几朵凡花，它们的话不可信。”九婴悄无声息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待我处理完琐事，我带你去凡间玩。”
听了这话，梦汐立刻忘了什么天后春神的事，亮着双眸：“好。”
九重天。
苍华端坐于殿内，一身冷厉气息让众仙大气不敢出。
数千万年来，从未发生罪神逃离天界的事，更何况还是从虚空天牢。
苍华寒眸一扫，目光落在了镇守南天门的增长天王身上。
增长天王似是感受到了那道锐利的视线，慌忙站出来请罪：“小神失职，还请帝君给小神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小神亲自去捉拿冬神。”
苍华狭眸微眯：“好，本君便给你十日时间，若十日内抓不到知遥，你自去领罚。”
“是。”增长天王应了声，一刻也不敢耽搁地离开。
苍华拧眉阖眼：“都退下。”
闻言，众仙纷纷告退。
一时间，偌大的宝殿只剩他轻轻的喘息声。
苍玉和梦汐的事像是两根刺扎在苍华心里，难以拔除。
他从袖中拿出步摇，眼眶微微泛红。
自听了九婴的话，梦汐也没了去凡间的心思。
她日日在忘忧潭边跟花花草草说话，花儿们会给她将凡人们的趣事，她听得很认真。
只是潭底那光芒从若隐若现到让人无法忽视。
梦汐蹲在谭边，好奇地伸手拨弄着水面。
当触碰到水的瞬间，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从指尖传入心底，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梦汐愣住，心底的疑惑更甚。
这种感觉……不像是妖气。
忽然，身后传来九婴的声音，她连忙故作无事地站起身，潭底的光也瞬时隐去。
九婴看见她温柔的笑容，唇角不觉也跟着扬起：“又在跟花说话呢？”
梦汐叹了口气：“也只能跟它们说话打发时间了。”
她原想找别的妖说话，可他们都好像都畏惧着九婴，对她恭敬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来二去，她也没了那心思。
九婴见梦汐一脸失望，不忍地揉了揉她的头：“最近太忙，没得空陪你。”
梦汐笑了笑：“没事，其实听花们说故事挺好的。”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刚刚我听别的妖说天界有罪神出逃，说的不会是我吧？”
因为自己的身份，又因上回苍华的到访，她已经草木皆兵。
九婴自然是知道那罪神是知遥，却没有明说：“不是，有我在，没人能为难你。”
听到这话，梦汐心中一暖，慢慢靠在他肩头：“谢谢……”
知遥失踪，增长天王待天兵在六界四处追察，接过都一无所获。
然而苍华的心却慢慢偏向了梦汐。
他事事留意九婴的动向，甚至暗中施法探查，却不见梦汐。
和春之乡。
苍华坐在神树下，手中琼浆玉露早已喝干六壶。
他晃了晃玉瓶，醇香再次四散。
他不爱酒，此刻却觉没有什么比酒更能让自己安心。
苍华仰头饮下一口，甘甜的味道再次让他失望。
他曾睥睨凡间酗酒到醉不知仁义的凡人，如今反倒想去试试那忘却所有烦忧的滋味。
苍华望着头顶微微晃动的绿叶，声音沙哑：“神树复生了，可你又在哪儿？”
半晌，他站起身丢掉玉壶，化作一抹青烟飞去凡间。
======第二十一章 人间烟火======
凡间正值除夕，整片天空都绽放着绚烂的烟花。
熙攘的声音让妖界的梦汐都听得一清二楚。
爆竹声声，还有摊贩各种吆喝声，让她心痒的想去看看。
在妖侍那儿得知九婴去渤海之滨了，梦汐便悄悄溜去凡间。
她告诉自己不要贪玩，一个时辰就好。
金陵。
万家灯火，整座城仿佛像是灯笼汇聚而成的。
梦汐用手镯换了串糖葫芦，跟着一群从巷子里蹿出来的孩子跑去放烟花。
玩闹间，她不慎撞倒一个妇人。
梦汐忙将她搀扶起来道歉：“大娘，对不起啊……”
妇人性子倒是挺好，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梦汐见她挎着的篮子里都是香，腿脚也有些不方便，便道：“大娘，我扶着您走吧，您去哪儿啊？”
妇人笑了笑：“去春神庙。”
闻言，梦汐一愣：“春神庙？”
可春神不是在百年前就陨落了吗？如今四季根本无神司掌啊。
妇人边走便继续道：“我听我娘说，很久以前冬季漫长，冻死了不少人，大家对春神心怀有怨，可除了请春神赐福也没有其他办法。”
她叹了口气：“现在拜春神，盼着她不要像百年前那样迟迟不来。”
梦汐蹙着眉，若有所思。
直到到了春神庙，妇人才道了谢进了庙。
梦汐见庙中人来人往，香火堪比佛寺，忍不住也踏了进去。
她朝神像望去，目光霎时一滞。
春神的容貌与她极为相似，只是眉目间多了分与生俱来般的傲气。
可九婴说春神和她并不像啊……
梦汐看着冉冉升起的香火，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感自心中升起，仿佛她所有的力量都来自这些叩拜春神的信徒。
她凝视着神像，努力去回想以前的事，可都是一片空白。
梦汐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不愿再去想，转身离开。
人声鼎沸，空气中也弥漫着各种小食与美酒的香气。
醉仙楼雅间，苍华执酒而立，微暗的眸子扫着眼前的繁华。
他仰头满饮一口，凡间的烈酒如火燎过喉咙和心肺。
苍华眼眶泛红，抬手抹去唇角的残酒：“梦汐，人间烟火正盛，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落，他不由想起之前梦汐说要跟他一起来凡间游玩。
可自己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苍华苦笑，从不曾觉得后悔是这么让人抓心挠肺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