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周聿川在电话里和我提起这件事时,却语气低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本想询问他一句的,可我实在太忙,转头便忘在了脑后。
……
进修三个月结束,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时,一眼便看见了周聿川。
周延川和薛婉竟也在。
见了面,周聿川顺势接过了行李箱,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
掌心温热。
「饿了吧?」
他语气温和,说市里新开了一家私房菜,味道很好,一会带我去尝尝。
我轻声说好。
可刚出机场,便突生意外——
朝着停车场走去时,忽然有一辆车失控地朝着我们疾驰而来,对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倒踩死了油门。
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一同扑向了薛婉。
一个是人家的合法丈夫,另一个,是我的未婚夫。
而我则是在车子撞来的那一刻,死命扑倒在一旁,狼狈躲开。
车子从一旁呼啸而过。
我惊出一身冷汗。
「安安!」
那边的周聿川似乎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朝我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我,看似关切,对上我的目光时却还有着几分心虚。
我被他扶着站起身来,平静问道:
「所以,刚刚你急着去救薛婉,也是出于义务?」
周聿川张了张嘴,没出声。
「周聿川,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这么有责任感的人呢?」
「人家怀着你哥的孩子,你哥就在一旁,还需要你在生死关头舍生忘死地去救?」
我没给他面子,也没顾及一旁的周延川二人,直白的质问堵得周聿川哑口无言。
他支吾半晌,才勉强给出了解释:
「刚才嫂子就在我旁边,她又怀着孩子,我下意识地护了她一下。」
「安安,抱歉。我刚刚真的没反应过来。」
他眼神闪躲,连同我对视都不敢。
瞧,这解释苍白到连他自己都不信。
10
我转身要走,周聿川上前哄我,被我扇了一巴掌。
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曾被人当众打过耳光,周聿川当即便楞在了原地,而后吼我:
「安然,你疯了吧?」
「是啊。」
我轻飘飘地应着,想起刚刚未婚夫在生死关头抛下我去救另一个女人的模样,心头火气,没忍住,回身又打了一巴掌。
在周聿川沉着脸骂我神经病时,我捡起行李箱,转身便走。
回去路上,再联想到薛婉坐月子时发生的种种,我愈发觉着不对劲。
而且。
我记得薛婉和周聿川读的是同一所大学。
当初问起,周聿川说两人上学时不是同届,更不是同专业,根本不认识,就只能算是个校友而已。
那时我没多想,此刻联系起来再想想,似乎没那么简单。
……
我调查了几天后,意外发现了周聿川大学时的微博小号。
说实话,这家伙真是纯纯的恋爱脑。
有钱人家的小儿子,不需要精明能干继承家业,也不缺钱花,自小众星捧月般被宠着,又生的好看。
他的人生基本没什么波折,年少时一遇见所谓爱情,便一头栽了进去。
上千条微博,都是他当年对自己爱情的记录。
我强忍着耐性翻了一遍,虽说微博里没有两人露正脸的照片,但仅有的几张较为模糊的侧脸照,也几乎可以认出是薛婉与周聿川。
更何况——
周聿川那时少男心泛滥,微博里关于薛婉的英文缩写「XW」二字随处可见。
两人当年的恋爱同款,现在还整齐地堆放在周聿川的衣帽间里。
我上次偶然看见,随口问起,周聿川只说是当年的限量款,所以一直珍藏着。
如今看来,原来是「初恋限定款」。
耐着性子把微博都翻遍,一切都明朗了。
包括他们的分手原因。
周聿川爱惨了白月光,可惜白月光爱钱。
周家的小儿子,哪有继承家业的周家长子香。
于是,白月光毅然分手,转投哥哥的怀抱,成了周聿川可望而不可即的嫂子。
周小少爷吃够了爱情的苦,在家里对这个嫂子冷言讥讽,百般刁难。
哪里是因为不喜欢,根本就是心有不甘。
怪不得。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讨厌他嫂子,可对方无意提起涨奶,他还会紧张地在网上搜索了一连串。
夜里听见她惊呼,他连上衣都来不及穿,便飞奔上楼,不顾未婚妻在旁看着,先抱着对方下楼擦药。
生死关头。
他早就把我这个未婚妻忘到了脑后,一心只想护着心上人。
原来,如此。
11
我和周聿川提了分手,婚约取消。
初闻这话,周聿川愣了几秒。
回过神,他叹了一声,俯下身来攥住我手腕,那目光真诚得不像话:「安安,别闹了。」
「那天的事我都解释过了,薛婉就只是我嫂子而已,你能不能别再无理取闹?」
「你打了我两巴掌,我都没说什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好不好?」
我听得有些想笑。
我是打了他两巴掌,可他哪里是什么都没说。
那天我都上了网约车,还能顺着摇下的车窗听见他愤慨的怒骂声。
这段感情里,我是付出过真心的。
只是,这真心被真相震得七零八碎,我没有耐心再和他对峙,直接将截图甩给了他。
「周聿川,这就是你一直讨厌你嫂子的原因吗?」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恨又恨得不够彻底,一到关键时刻就忍不住护着她,周聿川,你这样显得自己很可怜,也让我处于一个很可笑的尴尬位置。」
我这算什么,给自己的情敌照顾月子?
王宝钏都没我惨。
而且,这会我无比懊恼,这么屈辱的人物关系,当初一月十万真是要少了。
周聿川沉默了很久。
「安安。」再开口时,他嗓子哑得厉害,「我承认,我们大学时谈过恋爱,不和你们说,也只是担心你们会误会而已。」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就是我嫂子,仅此而已。」
「那个微博密码我都忘记了,过去的事咱们就别再提了行吗?谁还没有一些过去了呢。」
我点点头,也觉着他说得有道理,「是啊,谁还没有点过去呢。」
「但是周聿川,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在你那里也没过去啊。」
「你表面厌恶她,冷言讥讽,可她有点危险你比谁都紧张,人家产妇涨个奶,你急的恨不得把浏览器都收购了去查个底朝天。」
说的生气,我忍不住也按了按眉心。
「周聿川。」
我深吸一口气,不愿再纠缠,「别再多说了,分手吧。」
提了分手,我转身便走。
可手腕却被他攥住。
「安然,我不同意。」
「可我也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我转过身看他,「我是在通知。」
「通知你,周聿川,我们分手了。」
他却还是不肯放手。
左手被他攥着,我蓦地举起了右手。
周聿川当我又要扇巴掌,手蓦地便松了,下意识地抬了下,挡在脸前。
我笑了笑,这次是真的转身走了。
……
被甩的周聿川一脸悲伤,两分钟不到便开车走了。
而甩人的我,潇洒转身,走了十分钟却还没走完这小半条街。
六月的天,这场雨来的莫名其妙。
雨水避开行人,绕过衣衫,唯独淋湿了我的脸。
12
分手后,周聿川找过我许多次。
他有时喝醉,有时清醒,有时堵我在楼下,有时拨通我电话。
他说爱我,说想我。
说他和薛婉早已成了过去式,说他现在是真的讨厌对方。
说他几次相救,也不过是看在自家哥哥的面子上。
他还在电话里哽咽过,他问我,安安,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要你回来。
字字真诚,句句实意。
听得我险些就信了。
不过,我们分手一月后,周聿川便和薛婉在一起了。
初听这个消息时,我还有些晃神,像在听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而那些细枝末节,还是我从保姆吴姨那里听来的。
吴姨说我像她过世的小女儿,总是和我很亲近,即便我和周聿川分手后,她也一直和我有着联系。
吴姨说——
周延川不知从哪听来了些消息,回家质问薛婉是不是和他亲弟弟有些不正当关系。
薛婉否认,两人争执间,薛婉被他失手推倒,流产了。
而周小少爷护嫂心切,跑回家和自家哥哥吵了一架。
兄弟俩彻底闹掰。
大哥经商多年,手段多的是,只是从没想过要往自家人身上用,顺势查探一番,立马便顺藤摸瓜查出一件惊天往事:
周延川回国前一晚,周聿川和薛婉喝醉后,开了间总统套房。
听说。
一夜的时间,用光了一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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