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暖气很充足,但纪云禾的心底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陆景凛就那么急着离婚?
纪云禾没有看律师递过来的离婚文件:“麻烦你告诉陆景凛,要离婚,请他自己回家跟我谈。”
“好,我会带到。”
律师走后,客厅恢复安静。
纪云禾忽觉一阵眩晕感袭来,胃里也剧烈地翻涌着恶心,下一秒便控制不住地吐了起来。
可吐了半天,只有满口的苦水。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父亲的电话。
纪云禾疑惑地接起:“爸?”
话没落音,手机里却传来母亲惊恐的哭诉:“呜呜呜……血,好多血……我怕,怕!”
“妈?!”她瞬间慌了神。
握紧手机,衣服都顾上穿,就慌忙冲出了家门,但对着电话,她却竭尽温柔:“妈,不哭啊,你在哪里?禾禾马上就来……”
“呜呜……”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母亲呜咽着,根本说不清。
纪云禾着急地打开手机上的家属关联定位,才发现母亲就在家里。
她立即拦上的士,刚去家里。
一路上,她整个人都在颤,銥誮急的眼泪都擦不完。
抵达后,又疯了般朝家里赶去。
不料,还没抵达家门,却见一群人围在楼梯口,一道声音直击她的心脏:“作孽哦,他家女儿刚被豪门抛弃,老头子就摔死了,这健忘症的老婆子可怎么活?”
这一晚,对纪云禾而言,就像是醒不过来的噩梦。
父亲摔在血泊中,哪怕送去了医院急救,却依旧没能醒来。
医生的叹息响在耳畔:“您父亲大脑受损严重,唯有脑科圣手秦老主刀才有机会苏醒,秦老和陆家有几分交情,您不如去问问?”
纪云禾疲惫谢过医生,却发现母亲一直守在ICU门外,专注盯着里头昏迷的父亲。
她喉间一涩,缓缓上前,拉着母亲冰冷的手柔声劝:“妈,你一夜没睡了,跟禾禾去休息,好吗?”
纪母回头,眼中却委屈:“他睡了这么久,是不是不要我了……”
纪云禾哽住,缓了好一会儿才答道:“爸只是太累了,等他休息好了就会醒来,现在禾禾陪你好吗?”
“那你告诉他,我以后听话,再也不乱跑了,叫他快点醒来好不好?”
“……好。”
半哄半骗,纪云禾才将恋恋不舍的纪母带到家属房哄睡。
趁母亲睡着间隙,她给陆景凛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
她只好叫来护工帮忙照看人,自己匆匆去陆氏集团找人。
可前台却见风使舵,变了态度,不准她进去。
全城都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弃爱’了。
纪云禾只好站在公司门口等他。
在冷风銥誮中等到了晚上,陆景凛都没露面。
大楼关了灯,她没办法,只能先回医院。
这时,手机响了。
她忙划开,却发现是同学群的消息——
“今晚八点,同学聚会大家不见不散啊,咱们陆太子也会到场。”
群里很快被回复的消息刷屏。
纪云禾愣愣看着手机,再一次清晰明白:陆景凛不要她了。
热恋的时候,他连出门倒个垃圾都跟她报备,可现在作为他的的妻子,她却要通过同学群才知道他的消息……
但同学聚会,她不得不去。
晚上八点。
纪云禾一进包厢,原本喧闹的地方瞬间寂静。
她一眼就看见坐在正中央的陆景凛,他的左手还揽着一身红裙的沈浠晚,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
视线相对,陆景凛就像没看见她,只晃了晃右手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酒。
他的冷淡就像刀子,一寸寸凌迟着她。
可她好不容易见到人,不能退缩。
顶着大家或好奇或看好戏的目光,她走到陆景凛面前,鼓起勇气问:“我有话跟你说,能和我出去一下吗?”
陆景凛终于正眼看她,说的却是:“离婚协议签好了?”
心口钝然一痛,纪云禾惨白了脸:“景凛,你非要这样说话?”
男人却放下酒杯,冷眼睨来:“除了这个,我跟你没其他好说的。”
说着,他站起身冲周围人示意:“今晚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大家玩好。”
随后他便抬脚走出包厢。
沈浠晚也跟着离开,临走前还挑衅望了纪云禾一眼。
纪云禾也待不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包厢,但走到无人的电梯口,她的力气就用光了。
她靠着墙,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正挣扎着,身后忽然有人喊:“纪云禾!”
扭头,却发现是大学时一直针对她的情敌何雪。
纪云禾捂住心口,神色黯然:“你又是来嘲笑我的吗?”
何雪却抬手递上一包纸巾:“擦擦吧,你满脸的泪痕。”
纪云禾僵住,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却听对方叹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甘心输给你,现在看你这样,我突然释怀了。天下男人都一样,从一而终都是屁话。”
纪云禾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没立场反驳。
见状,何雪笑了,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名片,塞进纪云禾口袋。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我现在是娱乐圈金牌经纪人,手上多的是小狼狗小奶狗,想开了就来找我。”
“既然要离婚,就从渣男那多搞点钱,到时候养十个八个弟弟,香得很!”
随后,何雪也离开了。
纪云禾苦笑一声,慢慢下楼,朝屋外走去。
自己都快要死了,父亲还躺在医院里,她哪有心思想其他?
而就在她下到停车场,走出胡电梯那一刻,却发现前面站着陆景凛和沈浠晚。
他们背对着她,对话声传来——
“景哥,你真的不管纪云禾了吗?她今天看起来很狼狈,可能是真有难事需要求你帮忙。”
纪云禾本能呼吸一紧,可紧接着,男人利刃的话却砸下:“管她做什么,她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轰然一下,纪依譁云禾所有的强撑在这一刻崩塌。
冲击之下,她眼前一黑,骤然失去意识。
……
等纪云禾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守在病床边的是出国三年进修医术的周誉。
他手里拿着纪云禾的体检报告单。
她有些紧张,想要坐起身却又虚弱倒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誉忙放下手中的报告单,护着她的头躺好:“我回国办点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的病,陆景凛知道吗?”
纪云禾脸一白,垂眸摇头:“我们都要离婚了,他知不知道已经没有意义。”
周誉止不住诧异,但很快压了下去。
“云禾,失去你是陆景凛的损失,你要放平心态,我认识脑科圣手秦老的儿子,他是治疗胃癌这方面的专家……”
纪云禾听到“秦老”两字,猛地抓住他:“周誉,帮帮我……”
“我爸几天前摔了一跤,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只有请到秦老才有机会清醒,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周誉将她抓住自己的手放好,立马拿起手机:“你别急,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纪云禾点头,眼里闪动着希望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