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芯柔挑眉,“说了什么?”
“说什么大夫人很为三夫人抱不平,别人如何反正她大房是念您的好的,还让您宽心,莫气坏了身子云云。”
阮芯柔淡淡一笑,“你去拿几个包子给那嬷嬷吧。”
这一大家子,也就大夫人是个人精。侯府出事时,她回了娘家,侯府渡过危机,她回来。侯府困难时,她装病。如今饥荒,她知道她有粮,刚才借机为她说话,此时又来讨好。
还真是能屈能伸!
谨烟还是一脸懵,不过没有再问,用布袋装了几个包子拿过去了。
阮芯柔吃着包子,便想到了白日里她和呼延拓分一碗面,心微微有些发热。
“谨烟,你再装一袋包子。”
“啊?”
“我去一趟兰园。”
夜深后,阮芯柔带着子衿出门。
在墨玉轩外遇到江远,阮芯柔问他呼延拓可在里面。
江远迟疑了一下,“在。”
阮芯柔点头,带着子衿往院里走,刚要上台阶,却见元卿月红着脸从屋里跑出来了。
她,怎么又回来了?
阮芯柔打量着元卿月,比之前瘦了许久,想来在善念营吃苦了,此刻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衣服湿了大片,衣带也有些乱。
而元卿月看到她,美若春波的眼眸一下冰冷,竟似带着恨意。
那一晚,可是她救了她!
元卿月什么都没说,绕过她跑走了,带着一股茉莉花的香气。
阮芯柔沉了口气,侧头跟子衿说道:“那些包子,拿去喂狗。”
“啊?”子衿眨眨眼。
“喂他不如喂狗!”
让子衿在外面等着,阮芯柔进了里屋,听得屏风后有水声,他果然在洗澡。
许还是双人浴,倒是她来的不是时候。
在罗汉床旁坐下,条案上叠着几张画像,她翻了一下,全都是女子的画像。
这时哗啦一声水响,接着呼延拓穿着中衣从里面出来。上衣的扣子没系好,露出大片胸肌,头发湿漉漉的。
“你怎么来了?”
呼延拓说着将一块帕子扔到条案上,“给我擦擦头发。”
阮芯柔拿起帕子,直接砸到呼延拓脸上。
呼延拓懵了一下,“你抽什么风?”
阮芯柔轻嗤,“不合适。”
呼延拓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而后拿着帕子自己擦,见阮芯柔闷着不说话,像是生气了。
他看了一眼条案上的画像,戏笑道:“这几位是最近查抄的几位官员家的小姐,你帮我挑一挑,该留下哪个或哪几个?”
阮芯柔拿起来,认认真真的看,仔仔细细的挑,挑出来三张。
呼延拓一笑,“确实有眼光。”
阮芯柔指着第一张,“这位姑娘下巴钝圆,犹如玉珠,很像小金妃。”
她又指第二张:“这位姑娘面颊如水蜜桃,很像小金妃。”
她再指第三张:“而这位姑娘,杏眼如含水波,比我这眉目更像小金妃呢。”
呼延拓笑容一敛,眸色冷沉,“什么时候,你可以随便在我面前提她的名讳了?”
阮芯柔抬头,乖巧道:“以后再不会了。”
呼延拓抽出那三张纸,“明日便让他们送来。”
阮芯柔思虑道:“不过你要哄好元姑娘,你先把人赶走,又带回来,这么一番折腾,必定还是喜欢她的,别让她伤了心。”
呼延拓轻呵,“原来是为元卿月,你吃醋了?”
阮芯柔瞪大眼睛,“我吃醋?”
呼延拓欠身过去,一手托起阮芯柔的下巴,凤眼潋滟生辉,他勾唇一笑问:“你是不是还幻想过我娶你?”
阮芯柔抿紧嘴巴:“……”
上一世,确实幻想过。
幻想她从侯府寡妇变成他呼延拓的娘子,幻想二人心意相通,白首一生。
呼延拓讥笑:“想什么呢,我堂堂大理寺卿还能娶你一个寡妇?”
阮芯柔拍开呼延拓的手,深深吸了口气,“你想多了。”
“是你想多了!”
阮芯柔抬眸,神色肃沉,道:“我夫君回来了。”
呼延拓先是笑得邪肆,随之一僵,“谁?”
“谢子安。”
“他不是死了?”
“活着回来了。”
呼延拓眯眼,“他难不成从地府里爬出来的?”
阮芯柔转头不看呼延拓,挺直身子,端坐起来,“往后我不是寡妇了,更不是你的什么人,还请陆大人放尊重。”
这一世,她给过他机会了,是他不要。
气氛突然就僵住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呼延拓冷笑一声:“你不是很爱谢子安么,这下乐疯了吧?”
阮芯柔点头,“我当然爱我的夫君。”
呼延拓脸一沉,“那你来老子这里做什么?”
阮芯柔转头看向呼延拓,“我和想陆大人做一笔生意。”
“哦?”
“你正在为京郊大营筹粮吧?”
呼延拓眼睛眯了一下,“怎么,难不成你有粮?”
“有。”
“老子要几万石,不是几斗!”
“十万够吗?”
呼延拓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阮芯柔,“你说你有十万石粮食?”
阮芯柔点头,“之前我跟你借了十万两银子是吧,那些银子我全买粮了。”
“你说你全买粮了?”
“对。”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盛京会有饥荒?”
阮芯柔呵呵一声,“我只是要开粮铺,多贮存了一些粮食罢了。”
“哪家粮铺开张要存十几万石粮食?”
“不然呢?我就算知道粮仓空了,还能预料老天爷会连续下一个月的雨?进京道路被冲毁?”
呼延拓坐回去,人祸能预料,天灾可预料不到。
“所以你真的是来找我做生意的?”
“我们之间也没别的好谈吧?”
呼延拓点头,“行,我要十万石粮食。”
阮芯柔一笑,“一两银子一石。”
“你抢劫呢?”
“陆大人,我也不一定卖给你,对吧?”
来之前,她还真没打算赚他多少,一两万跑个腿算了,但现在她觉得,不赚白不赚。
呼延拓咬了咬牙,“行,十万两,我给你。”
“还之前借你那十万了,这里还有一万,当初咱们说好的。”
“你跟我把账算这么清?”
“当然要算清。”阮芯柔站起身,退开一步,“前尘过往也一并了了吧。”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被呼延拓一把扯过来,压到墙上。
“你!你放开我!”她怒。
呼延拓低头抵住阮芯柔的额头,“你说清就清了?”
“不清又如何,你还要纠缠我一个有夫之妇不成?”
“阮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