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风推开楚姚雪为自己更衣的手。
带着戾气,一字一句问:“当初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楚姚雪被吓得一愣,眼神闪躲起来:“当然是我,殿下这是怎么了?”
萧沐风声音冰冷:“我当初给你的是一块玉佩,你为什么不知道呢?”
楚姚雪心神一震,随即跪了下去。
“其实,殿下的信物一开始便被我弄丢了,我担心殿下会怪罪我,只好什么都不说。”
她抱住萧沐风的衣袍,泪水莹莹:“殿下,您不相信我吗?”
他该相信她吗?
可如果不是楚姚雪救了他,如果当初救他的就是楚怜!
那他这些年的都做了什么……
他看着楚姚雪委屈含泪的眼,最终冷冷道:“我信你是,今后,本王绝不会再提这件事。”
说完这句话,萧沐风却拂开楚姚雪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他身后,楚姚雪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乍然浮起令人心悸的狠毒。
另一边,楚怜踉跄回到院子。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终于缓和了心绪。
一切都过去了。
她告诉自己。
推开门,楚怜就见楚母和梅朵在院子里说话。
她上前为楚母把了脉才松了口气。
楚母自听梅朵说楚怜已与萧沐风和离,顿时又怜又愧:“阿怜,娘拖累你了……”
楚怜心一刺:“娘,是阿怜没用,让您在侯府受了那么多苦……”
楚母沉叹了口气,只觉这都是命。
夜深。
楚怜没什么睡意,让梅朵去歇息后捧着医术坐在烛旁看了起来。
她微蹙着眉,回想着当年师父是如何治眼盲的人。
如果萧衍之眼睛不能复原,会不会像上一世那般战死沙场?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只当不忍这么好的人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夜渐深,楚怜也倦了。
她放下书,正要灭了烛火,却听外头有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谁?”
话音刚落,房门被一股蛮力踹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直冲而来。
楚怜一惊,忙躲开,惊惧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你是谁?”
“取你性命的人!”
黑衣人说完,刀再次朝楚怜挥去。
楚怜来不及思考,拿起桌上的书尽数砸了过去,趁着他闪躲之际,她立刻跑了出去。
“阿怜,发生什么事了?”
被吵醒的楚母急忙走了过来。
楚怜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娘,快跑!”
“休想走!”
冷冽的光芒如针刺进楚怜双眸,她眼眸一紧,奋力推开楚母。
下一瞬,剧烈的疼痛在后背炸开,血顷刻染红了她藕色的衣裳。
楚怜倒在地上,惨楚的脸痛苦地纠在了一起。
她颤抖着喘着粗气,红着眼抬起头看着面前渐渐逼近的黑衣人。
微光下,他腰间令牌上“秦”字清晰可见。
霎时,楚怜的心如同跌进了深渊。
竟然是萧沐风!
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无路可退的楚怜,举起刀朝她刺去。
楚母瞳孔骤然紧缩:“阿怜——!”
“噗”一声,沾血的刀深深捅进单薄的身躯。
夜色下,鲜血将院中的残雪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温热湿粘的血滴在楚怜的脸上,让她忘记了后背的灼痛。
她颤抖的眼眸紧紧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楚母,脑子一片空楚。
黑衣人拔出刀,楚母身子抽搐了两下,陡然倒进楚怜怀中。
“娘——!”
楚怜痛不欲生嘶声大喊,泪水汹涌而落。
楚母奋力抬眼,颤声说着:“快,快走……”
“走?一个也跑不了!”黑衣人再次举起刀,朝楚怜的脖子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剑直插入他的胸口。
石璟忽然出现,冷着脸拔出剑,看着黑衣人毫无声息地倒下。
“娘,娘……你撑着,阿怜救你……”
楚怜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楚母,再也无法冷静下去。
“阿怜乖……娘,娘不疼……”楚母抬起颤抖的手,抚着她的脸,“这么……多年,娘对不起你,娘……太软弱,让你……跟着受,受她们的欺负……”
楚怜握住那渐凉的手,哭着摇头:“是阿怜没用,是阿怜害了娘,一切都是阿怜的错。”
她怎么也想不到上一世的遗憾到了现在竟变成了生死离别。
这种突如其来的痛苦如夺去了呼吸,剜了她的心。
“阿怜……答应娘……要,要好好……好好活着……”
楚母不舍地看着楚怜,鲜血不断从她唇角流出,如同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下一瞬,冰凉的手陡然从楚怜掌心话落,砸在了血红色的雪上。
楚怜心骤然紧缩:“娘!”
她将楚母抱在怀内,捧着她的脸失声痛哭。
一声一声,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要哭出来。
楚怜只觉身体和心中的剧痛要把自己撕成碎片,连同意识都要被消亡。
她才和娘团聚几天,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娘说,她还没有敬到一个做女儿孝心,她还没有让娘过上好日子……
石璟看着已经哭的肝肠寸断的楚怜,皱眉不忍:“楚姑娘……”
话落,楚怜突然晕了过去,双手却仍旧死死抱着楚母。
雪不声不响地落下,掩去了地上一片残红。
楚怜只觉自己浮沉在无数记忆里,曾经历过得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恍然间,她似是回到了上一世。
她站在自己在王府住的院内,萧沐风和楚姚雪依偎着站在一具尸体旁。
楚怜一看,那地上面如死灰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
“太可怜了。”楚姚雪不忍撇过头,靠在萧沐风怀中。
萧沐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拥住她的肩,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她自作自受。”
他转头恢复了冷漠:“拖出去随意埋了,以后不要在提这个人。”
楚怜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小厮将自己的身体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