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阳又翻了一遍相册，心口缓缓泛起疼痛，更多的，却是悲伤。
关上相册，她找来一个盒子，将相册装了进去。
接受一个人不爱你，原来也就一瞬的事。
她将盒子放在桌上，穿上羽绒服出了门。
ACKGGY战队。
温云清正日常进行双排训练，中单队友挤眉弄眼的说：“承南，你哪天教教我，怎么抱得美人归啊。”
温云清面无表情，手下动作丝毫未变。
其他人也起哄：“南神，快和菲菲女神请我们吃饭！”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大惊小怪的呼声。
“南神，有人找你！”
温云清一动未动，中单队友转头问：“谁啊？”
“是，是天南的队长姜暖阳！”
键盘声猝停，温云清屏幕上的打野刺客被对手一个大招击杀。
众人还在讶异，却见温云清已经起身朝门外走去。
ACKGGY战队门口，姜暖阳若有所感的抬头，便看见了温云清。
他目光冰冷，不耐道：“有什么话直说，我很忙。”
姜暖阳苦涩一笑：“耽误不了你几分钟的……”
温云清皱了皱眉：“那边有家咖啡馆。”
走在路上，落后一步的姜暖阳，看着他的背影许久。
她忽然轻声道：“我看到了你早上的采访。”
温云清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她。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温云清目光变冷：“你又想搞什么？”
姜暖阳插在衣兜里的手一紧。
心口生疼，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轻柔却坚定的说出了口：“我只是在想，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一起，还不如干干脆脆的分开。”
温云清只觉荒唐，上涌的恼怒脱口而出：“你又想做什么，没完没了是吗？！”
姜暖阳抿着唇不开口。
温云清攥紧手，冷笑一声。
“行，你别后悔！”
他说完，与姜暖阳擦肩而过，大步离开。
姜暖阳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ACKGGY战队门口。
许久，她收回视线，默默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那白色的羽绒服下，她的脸色似乎比衣服还白。
……
温云清打了一夜的游戏，第二天如常比赛，漂亮的又拿了一个2:0。
队内日常开会，研究其他战队的战术时，说到了天南。
天南最近也是势如破竹，除了输给他们的第一场，接连获胜。
ACKGGY的队友感慨：“姜暖阳的徒弟进步也太快了……”
“姜暖阳到底怎么了，现在还是她的巅峰状态，怎么带起徒弟来了？”
温云清听见这个名字，心头便是一阵恼火。
一句话脱口而出：“她有什么好讨论的？！”
队友纷纷诧异的看向他。
温云清起身离去，拿出手机看时间时，他瞟了一眼微信。
和那人的对话框里，一条信息都没有。
冷哼一声，他手指一动，将其拉黑。
又过了几日，姜暖阳杳无音讯。
另一个老熟人却打来了电话。
池阳语气沉重：“温云清，你马上到医院来！”
温云清右眼皮猛然一跳，他的话脱口而出：“怎么？现在连你都开始帮她骗人了？”
池阳呆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开口：“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姜暖阳病了，要我去医院看她？”
温云清一声嗤笑，将池阳满腹的话堵在喉咙口。
池阳张了张嘴，艰涩的说：“当年就算林菲菲手没出事，她的实力也做不了主力队员，这些年，她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技术流女神主播，通稿满天飞，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温云清拧着眉，眼神沉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事？”
池阳顿时满心愤懑，无力质问：“姜暖阳才是你的女朋友，温云清，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她一次？”
“相信她？”温云清不屑冷笑，“我只信我亲眼所见！”
池阳沉默了。
最后他只说：“……你别后悔。”
电话被池阳干脆的挂断。
温云清一怔，想起了三年前的事。
那时候姜暖阳连续几个月评分低于林菲菲，极有可能被林菲菲顶替。
而那一天，温云清是亲眼看着姜暖阳将林菲菲推到了车轮下……
但这些事，他没必要和池阳说。
只是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奇异的让他烦躁不已。
这时，身后传来队友的喊声：“南神，主教练找你。”
温云清收起手机，不再理会。
医院。
池阳无力的攥着手机，双眼红红的看着病房里戴着呼吸机的姜暖阳。
“姜暖阳，你爱的真不值。”
……
姜暖阳梦到了三年前。
林菲菲抓着自己的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往车轮下倒。
姜暖阳吓坏了，一抬头却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温云清，她一遍遍向他解释。
可她最爱的人，只回了她一句：“你令我恶心。”
“你令我恶心……”
梦里的话那么清晰，如同一把钝刀子，日日在她熟睡之后剜着她的心口。
心跳检测仪‘滴滴’的声音里，姜暖阳终于睁开眼。
眼前一片模糊，一个模糊的人影冲上来，似乎在叫着她的名字。
“承南……”
一滴眼泪滑入鬓角，她声音微弱的喊着那个名字。
池阳没有听清，凑近了问：“姜暖阳，你说什么？”
姜暖阳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人。
她的眼中涌出一丝悲切，摇了摇头。
医生走了进来，姜暖阳眼神望向一片黑暗的窗外。
她默默的想着：温云清，此时此刻你会在哪儿？又是在做什么呢？
又过了几日。
尽管医生再三挽留，池阳不断劝阻，姜暖阳还是坚持出了院。
她没注意到池阳的异常。
直到回到天南战队，队友们异样的眼神才让她心底一沉。
方峒拿着手机，神色纠结的问：“乔队，是你害得菲菲女神再也不能打职业赛，对吗？”
姜暖阳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寒意从心口汐延到四肢百骸。
她张了张嘴，轻声问：“你觉得呢？”
方峒的神情闪烁，姜暖阳从他手里拿出手机。
正在播放的视频中，林菲菲含着泪坚强开口：我不怪姜暖阳，当时她也是一时糊涂……
姜暖阳不知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看了一圈队友们的神色，惨然一笑：“你们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吧。”
将手机还给方峒，姜暖阳转身离开天南战队。
走出门口，雪花细碎的扑在她脸上，冷得她打了个战栗。
头猛地又开始抽痛，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鼻腔。
姜暖阳捂住鼻子，抬起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浑身一僵。
温云清大步走近，眼神讶异的看着她指缝溢出的鲜红。
姜暖阳低下头，手忙脚乱的掏出纸巾堵住鼻子，但那红色的血还是将白色的衣服浸染。
她整个人也变得窘迫狼狈。
温云清皱起眉，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跟我去医院。”
姜暖阳反手拉住温云清，忍住心口酸涩，摇摇头：“我去过了。”
“是脑癌。”
温云清先是一愣，接着怒火便被这一句话点燃。
“你到底要搞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他一把甩开姜暖阳的手，眼神冷得像冰：“你以为这样大家就会同情你，原谅你吗？！”
姜暖阳怔然望着他，眼圈慢慢红了。
她发现，这世上只有他的话最能伤她的心。
“温云清，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温云清一顿。
姜暖阳哑着声，一字一句问：
“你以前说会一直爱我、保护我，可现在伤我最深的人却是你。”
“你就没有想过我有多难受吗？”
温云清攥紧了手，他移开视线：“你是自作自受。”
姜暖阳睁大了眼看着他，眼泪涌出眼眶。
大脑似乎有些缺氧，眼前人的身影模糊成一片。
她低下头，听见温云清又说：“我只是来警告你，三年前的事你最好给个交代，躲是没用的。”
随着话语落下，温云清毫不迟疑转身离开。
一阵冷风钻进姜暖阳的领口，将心口吹冷。
她抬手去擦眼泪，鼻尖又涌出温热。
姜暖阳无力的蹲下身，突然觉得——三个月，好长。
过了两日。
林菲菲来找姜暖阳。
她们约在天南战队附近的咖啡店。
咖啡店临街，从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曾经的天南训练基地后门。
林菲菲笑得甜蜜：“姜暖阳，你猜猜你这种残害竞争对手的人，多久会被天南除名？”
姜暖阳一阵发寒。
她不解：“为什么？你现在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害我？”
“我可没害你，你别胡说。”
林菲菲笑容变深：“你这叫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四个字，叫姜暖阳面色一白。
这时，林菲菲放在桌上手机微振。
她拿起手机一看，便得意的瞟着姜暖阳，轻点屏幕，一段语音外放。
“晚上吃点什么？我定了你喜欢的餐厅。”
温云清熟悉的声音刺入姜暖阳的胸口。
林菲菲声音娇嗲的回着：“你明知道人家喜欢什么。”
姜暖阳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不失态。
“不用再故意放了。”她说，“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林菲菲这才道：“我不准你再和承南见面。”
“凭什么！”她忍不住反问。
“嗤，凭我们很快就会结婚，而完美的爱情里绝不能有你这个污点。”
“姜暖阳，你这种孤儿院出来的人，承南当初和你在一起只是一时糊涂。你该醒醒了！”
姜暖阳看着眼前洋洋得意自说自话的女人，胃里沉沉的发慌。
为什么……温云清，喜欢的是会这样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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