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御书房内吵翻了天。
“陛下,陈将军战死,闻将军远在南境,余下将领只怕难以抗衡北疆……”
“不若派使者求和……”
“不可!北疆兵马直下中原,岂是求和就能停止战事?”
殿门紧闭,秦可卿听着耳边吵闹,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厚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沉闷声响。
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来人逆光而立,随着他踏入大殿,一阵铁片碰撞之声随之而起。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驸马韦光正!
他身上穿着先皇御赐谢老将军的盔甲,沟壑处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
秦可卿下意识站了起来,看着韦光正越过众人走到龙案之下,重重跪下,眼里是一往无前。
“臣韦光正,自请领兵出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秦可卿只感觉殿内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
她攥紧了手,心里复杂难言。
韦光正恍若未觉,扬声道:“北疆地势复杂,朝中将领无人了解全貌,唯臣曾与北疆诸部交战十余次!”
他叩首在地,掷地有声:“此战不胜,臣听凭军法处置!”
一言出,满堂静。
气氛渐渐沉重。
半晌,皇帝正要开口拒绝,一个声音却先响起:“本宫也觉得,驸马是最佳人选”。
竟是秦可卿!
韦光正心里一震,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然抬头看向秦可卿。
四目相对,可秦可卿眼中的情绪,他竟怎么也看不懂。
群臣见此,纷纷上言赞许。
皇帝终于缓缓点头。
商量完战事安排,从宫中出来,已经是第二日。
韦光正跟在秦可卿身后,发现她自出了宫便一言不发。
他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闷,不由出声:“臣,多谢公主成全。”
秦可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晨光熹微,韦光正蓦然发现她似乎清瘦许多。
他不由拧起眉心,还没说什么,便听秦可卿道:“十日后你便要出征,我会准备好一切军需物资,你放心上战场。”
韦光正回过神,压下心中情绪:“劳烦公主。”
成婚三载,他与她仍旧只有一句疏冷的‘劳烦’,再无其他。
秦可卿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沉默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之后的日子,秦可卿一直忙着准备军需。
这日,她拿着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金丝软甲去找韦光正。
韦光正随手接过,淡道:“多谢公主。”
却是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秦可卿抿了抿唇,忽然瞅见他抬手时,外衫下隐隐露出内甲的形状。
她一怔:“你已备好内甲了?”
话刚落音,她便见韦光正眼里闪过一丝柔意:“故友准备的。”
能为他缝制贴身软甲的故友,除了丁敏,还能有谁?
秦可卿眼神微黯,还未开口,却听韦光正道:“出征名单上,还请公主加上丁敏的名字,她师承太医令,医术高明,已向我报名做随行军医。”
秦可卿又是一愣,良久后开口:“你带上她,就不怕她出事吗?”
韦光正没有丝毫犹豫:“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秦可卿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韦光正却已经站起身:“公主,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直至离开,他都未曾回头看过一眼。
秦可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要保护的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
转瞬间,便到了出征之日。
大军开拨行至京郊外。
丁敏声音不平:“渊哥哥,你都要出征了,公主竟然都不来送你……”
韦光正面色一沉,正要开口,目光一转,突然凝住。
前方,秦可卿身着轻甲,坐在马上与他遥遥相对。
“谢将军,本宫奉圣命,前来督军。”
秦可卿手中赫然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韦光正骤冷的眼神凝在秦可卿身上,似乎要看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片刻后,他翻身下马恭敬行礼:“臣韦光正,接旨!”
马蹄声踢踏。
秦可卿策马走到韦光正身前,缓缓道:“谢将军,继续出发吧。”
韦光正随即起身上马,冷冷开口:“前线战况吃紧,大军急行,公主既要跟着,就不要叫苦。”
说罢,他策马前行,不再多看秦可卿一眼。
秦可卿抿紧唇坚定跟上。
天色渐暗,暮色苍茫。
韦光正才下令大军驻营休息。
秦可卿看着他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令行禁止,不由有些惊讶。
遥望正在安营扎寨的将士们,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韦光正是天生的将才,而自己,像极了他人生中最沉重的枷锁。
幸好……很快他便能摆脱了。
见韦光正安排好一切后朝她走来,秦可卿立即翻身下马,身体却猛地一个趔趄!
在此之前,她从未骑马一整日。
眼看就要摔倒,韦光正立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秦可卿还未回神,便听韦光正冷冷道:“今日不过是第一日行军,公主素来养尊处优,既承受不住,还是趁早回京的好。”
“放心,本宫绝不会拖累将士们。”秦可卿竭力站稳,语气坚定。
韦光正心中莫名烦闷,接着便松了手。
“那便请公主早点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