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州推开她,漠然道:“难道不是你先招惹她的?”
认识这么多年,宁惠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她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宁家大小姐,却不是会主动招惹别人的性子。
她除了在他和颜蔓的事上会失了理智,其他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
“哥,你怎么替外人说话啊?”莫可语气抱怨,“我闲得没事招惹她干嘛?分明就是她一身大小姐脾气,老是欺负我。”
“她欺负你?”顾淮州扯了扯唇角,似是讥诮,“以前在顾家,哪次不是你先招惹的她?
“她刚嫁进顾家时,你带朋友过来玩,打碎了客厅的古董花瓶,栽赃嫁祸给她,她顶撞你几句,你就害她被我妈罚跪整夜,你忘了?”
莫可呆住,“你……你怎么知道……”
发生那件事时顾淮州也在家,但并没有出面说什么,她还以为顾淮州不知道事情真相……
她有些心虚,小声道:“你既然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说出真相?”
顾淮州浑身一震,没有言语。
因为当时的他恨透了宁惠。
他烦她总是缠着他,烦她把颜蔓挡在国外,烦她带着五十亿嫁进顾家,做了顾家的及时雨,同时伤了他身为顾家大少的自尊心。
他不开心,所以他要她一起难受。
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坏事做尽,罪有应得。
结婚的一年里,他不止一次看到她躲在房里啜泣。
他却没有一次,上前安慰过她哪怕一句话。
就如宁惠曾经说过的,他总是冷眼旁观她的狼狈。
那晚陆景灏说的也没错,伤害宁惠的,一直都是他。
顾淮州没有回答莫可的问题,转身上楼。
刚回到房间,他接到物业的电话。
“顾先生,很抱歉打扰您了。您江南院这边今年的物业费还没交,您看可以找人过来交一下吗?”
顾淮州在彧城有多处房产,平时都是助理在打理,只有江南院的那一套,是他亲自管的。
那是宁正国送给宁惠的嫁妆,是两人的婚房。
顾夫人觉得住女方家的房子脸上无光,婚礼的第二天就把宁惠叫回主宅。
那时顾家还有求于宁家,顾夫人对宁惠的态度也很好,担心宁惠对回主宅住的事不满,非要让顾淮州亲自管理那套房产,以此表示他对这栋房的重视,还对宁惠承诺说,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了,两人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顾夫人不过是随口糊弄,宁惠却信以为真,让人时刻保持那套房的干净整洁,就等着哪天和他一起搬过去,享受二人世界。
两个月前,她还开开心心地让人搬了一张半球吊椅进去,拍照和他分享,想让他陪她过去住几天。
他当时只觉得她烦,没有搭理她,冷脸拒绝了。
她被他说了几句,情绪有些低落,失魂落魄地离开,再没提过这事。
他以前从未关注她的情绪,此刻她那受伤的表情,却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如今已经不再注视着他了。
是他亲手,一步步毁了那个曾经最爱她的女人。
他胸口有些闷,本可以叫杨凡过去缴费,却鬼使神差地道:“我明天抽空过去。”
入夜,顾夫人上楼叫顾淮州下楼吃饭。
上楼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给顾淮州打了电话,顾淮州没有说自己去哪儿了,只说有事要忙。
顾夫人只当他是忙工作,叮嘱他按时吃饭。
挂断电话,顾淮州推开车门下车。
面前是一座临江的独栋别墅。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江南院。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在这里了。
别墅一楼有灯火,似乎有人在里面。
这里只有清洁公司的人会定期过来打扫,其他时候除了这座别墅的主人,没人会进去。
所以,是宁惠回来了吗?
莫名的,他心底竟生出一丝愉悦。
这女人果然还没放下他。
别墅大门上有密码锁,他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不记得密码。
这房子他只住过一晚。
不,应该说一晚都没有住过。
新婚夜,送走宾客后,他只在婚房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扔下宁惠离开了。
因为那晚颜蔓的朋友给他打电话,说颜蔓喝多了,酒精中毒进了医院。
他当晚就让人订了机票,飞去了颜蔓的城市。
颜蔓躺在医院,意识不清,只一个劲儿地求他不要和宁惠结婚。
可惠已成舟,当时的局势也不容许他离婚,他只能向她许诺,说他绝不会碰宁惠。
他的心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那晚,他搂着颜蔓入睡。
那晚,宁惠着一袭婚纱,独自在落地窗前坐到天亮……
忆起过往,顾淮州一阵恍惚。
“妈妈,快走,爸爸说他已经到机场好久啦!我们接他回来吃饭饭!”
一道清脆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透过黑漆的铁艺大门看进去。
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