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组同事看见通知时，一脸惊诧。
“宋机长不是牺牲了吗？”
“是啊，可是没有找到尸体，谁又说的准呢？”
“等机组会的时候就知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神色各异。
唯有傅清川面无表情，因为这是他申请的。
新8192的机组成员与之前无异，傅清川召开第一次机组会议时，众人翘首以盼，以为宋初桐的位置上会有人回来，可一直到会议结束，8192的机组登机，宋初桐都不见踪影。
众人恍然大悟，宋初桐是航司为傅清川留的位置。
傅清川坐上驾驶位，学习的飞行员和副驾坐在后面。
飞机进入跑道后，他按下请求放行许可：“夏航8192机长傅清川，副机长宋初桐，请求塔台放行。”
塔台回复：“夏航8192，可以按照计划航路飞往伦敦，航路高度8500米，跑道15，GH-1D离场，起始高度900，航路申请改变高度，应答机3013，通波G，进近频率120.55。夏航8192许可放行至英国伦敦。”
即使没有副机长，傅清川一个人驾驶8192也游刃有余。
空客A359的单人驾驶做的很成熟，京都飞伦敦共12个小时，傅清川能一个人全神贯注的驾驶8小时，剩下的时间再轮班。
机组的同事一边叹服他精湛的技术，一边又在他第10次叫“宋副机”的时候沉默。
傅清川也是，“宋副机”三个字脱口而出后，又是一阵漫长又绝望的心痛。
他浑身发冷，又想到宋初桐不告而别的时候多了。
每次离别都是这样，没有预兆，没有歇斯底里摔破罐子的决裂。
当一切发生的时候，甚至让人没办法瞬间感觉到那种悲伤。
傅清川骤感落寞，心痛的连嘴唇都发青。
12小时后，8192抵达伦敦。
伦敦的秋天美极，暖黄的枫叶和灯光衬的古堡神秘又古朴。
任何人路过都会忍不住驻足，傅清川却没有任何停留，第一时间去了航空学院。
他来到导师的办公室门前，按响了门铃。
导师立即开门，见来人是傅清川后面色古怪。
傅清川开门见山：“阮晴呢？”
导师转身进门，避而不答：“你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
“老师，阮晴杀了人，如果您现在让我带她回去，她还有活着的机会。”
傅清川直奔主题，没有一丝迂回。
导师面露犹豫，神色不定：“那个机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能因为阮晴先跳伞就让她承担责任。”
“不是跳伞，是阮晴在停机坪上打开雷达……”
傅清川的拳锋捏的发白：“老师，如果您不想让您的名声毁于一旦，我建议您现在就把她的地址给我。”
“否则等到中国的大使馆上门……”
导师眉头紧皱：“傅，你是在威胁我？”
傅清川不可置否：“我是在提醒您。”
两人对峙一瞬，傅清川看出导师眼里的挣扎，他转身出门，丢下一句：“老师，我这次在伦敦呆三天，希望这段时间您能作出决定。”
说完，傅清川转身回了航司定下的酒店。
酒店一直没有变过，还是之前的那家。
傅清川进电梯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傅清川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
“方思琪，你怎么在这？”
第22章
酒店内富丽堂皇，人来人往。
方思琪见是傅清川，一脸嫌恶甩开他的手：“多管闲事。”
傅清川剑眉紧拧，顿了一瞬后又放软了语气：“我听说你在孟买找初桐，只是想问问你……”
“我找她关你屁事。”
方思琪实在不是会说话的人，之前完全是乘务长的职务压住了本性。
“傅清川，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坐享其成的伪君子，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找，别来问我。”
傅清川脸色一沉，再次觉得这个女人难缠：“你恨我，我能够理解，但是我们没必要针锋相对。”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方思琪：“我算是宋初桐唯一的亲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如果你找到她的……尸体，还麻烦你能够……”
“啪”！的一声，方思琪挥开他的手。
“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看看你做下的那些龌龊事，你有脸面要宋初桐的尸体吗？”
“还唯一的亲人……她被阮晴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妈妈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方思琪发泄似的说完，匆匆离开。
剩下傅清川像石柱一样立在原地，手里的那卡掉在地上，狼狈至极。
很久很久之后，他弯腰捡起那张卡，起身时，高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
他浑噩的回到房间，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身体的疲惫已经到达极限，可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方思琪说的那些话。
傅清川睡不着，洗漱完又躺倒床上。
翻来覆去间想起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梦见过宋初桐，铺天盖地的悲伤此刻一涌而上。
他举起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傅清川轻声问：“你和方思琪想的一样对不对。”
“你也恨极了我对不对，不然怎么会连梦都不舍得托给我？”
“我那时候叫你原谅阮晴，是不知道你真的被雷达辐射到了……”
他说着，泪水接连不断的顺着眼角滑下。
可纵使他如何后悔难过，逝去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管傅清川愿不愿意去相信承认，现实就是这样，真实的残忍。
另一边。
离开酒店的方思琪直奔伦敦最好的医院，一路上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
一直到看见宋初桐还在病房里才放下心来。
宋初桐见方思琪来，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今天怎么这么早？你的事情办完了？”
方思琪摆了摆手，上前给宋初桐的右手按摩：“一群糟老头子，谈完合同我就出来了。”
宋初桐听着，抬起左手揉了透她的头：“以前你做乘务长的时候，我真的没有认出来。”
方思琪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只是没有机会，对了……”
她下意识的想起刚刚在酒店里发生的插曲，可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怎么？”
宋初桐疑惑。
方思琪犹豫了瞬，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我刚刚谈合同的时候……遇见了傅清川。”
宋初桐呼吸一窒，脸色微变，心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揪了一把。
“他拉住我，问我你的消息，我没有说。”方思琪一边说，一边仔细看宋初桐的表情，“如果你想要见他……”
“不。”
宋初桐冷静打断：“我和他早就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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