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话听第二次又让傅斯寒觉得荒唐，当初陈烨恨不得把沈清歌的遗体拖到他面前，告诉他沈清歌已经死了。
现在他却说他看到了沈清歌。
傅斯寒心里燃起一丝火苗，哪怕沈清歌死了，看到陈烨对她还这么贪恋他都很不快。
“你眼花了？”他冷冷地回了句。
“不是。”陈烨的语气也并不是很有底气，“真的像她，那个人坐着轮椅……”
“像她，但不是她。”傅斯寒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眼中的冷意在挂掉电话后缓缓褪去，但眉头却未平展。
因为陈烨的话，他的心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自嘲一笑，笑自己怎么会跟陈烨那家伙一样。
次日。
傅斯寒去看了趟莫母后才去了公司开会。
而陈烨心神不宁的模样惹来了傅斯寒一通白眼。
“去找主任吧。”傅斯寒睨了坐在一边的陈烨一眼。
陈烨一愣：“干什么？”
“请假，或者辞职。”傅斯寒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很费事。
陈烨表情僵住：“是因为沈清歌，所以你老是对我这么刻薄？”
傅斯寒理了理衣领：“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你……”
陈烨捏着拳头，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沈清歌没出事之前，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现在这么针锋相对的地步。
直到他说出那次事情的原由到沈清歌去世，他和傅斯寒闹僵了无数次，要不是看在是同一航班的同事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了。
陈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才道：“我昨天看到的人，真的很像沈清歌。”
傅斯寒手上的动作顿了几秒后依譁拿起帽子直接下车走了。
陈烨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难道你就不希望她活着吗？”
傅斯寒依旧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他的腿长，步子也大，很快将陈烨甩在身后。
陈烨站在原地，有些不甘地握着拳头。
既然傅斯寒对沈清歌的事情这么不上心，那他自己去找。
匆匆地步伐在机长休息室门口停了下来，傅斯寒一手撑着门，四下无人才将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
另一边，沈清歌才起床，就被风风火火跑来的乔露吓了一跳。
“露露，你怎么突然来了？”沈清歌探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乔露跟跑了马拉松一样瘫倒在沙发上，接过水喝了一口才道：“我哥说你回来了，就让我来照顾你。”
沈清歌失笑。
乔露不过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她，八成是她自己是在闲得慌了。
歇了一会儿，乔露笑嘻嘻地凑到沈清歌面前：“姐，老待在家里怪闷的，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沈清歌就知道乔露待不住，不过她的确想出去透透气，也就应了：“好。”
乔露又来了精神，拿上包就推着沈清歌出了门。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乔辰枫选的公寓很僻静，能看出年味的，也只有家家玻璃山的窗花和穿着新衣服拿冰糖葫芦到处乱窜的孩子。
“姐，你要不要去去找你的家人啊？”
第二十章 眷恋
乔露的问题让沈清歌一怔。
家人。
她眸光缓缓暗了下来，不知道妈现在怎么样了。
回国前几天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看妈，可是现在她这样，去看了又能怎么办。
现在的她比两年前还要废物。
乔露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改口：“还是等好了以后再去找吧，姐，你放心，医生说只要你坚持做复健，半年之内站起来还是可以的。”
沈清歌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露露，你还记得我救你那天吗？”
乔露点点头，眼里闪着光：“当然记得，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死了。”
“那你还记得我被谁救的吗？”沈清歌望着机场的方向，目中带着些许的眷恋。
乔露又点了点头，当时她被吓得不轻，但是的确记得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把沈清歌抱起来，然后又背着她下了山。
沈清歌没有再说话，而是习惯性地去摸了摸右手无名指。
空空荡荡，无论摸了多少遍还是不适应没有那枚陪伴了她三年的戒指。
以前每次想傅斯寒的时候，她就会摩挲戒指。
飞机的声音将沈清歌的吸引了过去，她抬起头，不远处一架客机正飞向高空中。
看不清飞机的模样，但沈清歌却觉得这就是傅斯寒负责的那趟航班。
这个时候正是那趟航班起飞的时间。
“姐？”乔露奇怪地看着沈清歌，感觉她走神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
沈清歌懵懵地看向她：“怎么了？”
乔露蹲了下来，抬起头：“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哥在一起吗？”
比起姐，她更想叫沈清歌嫂子。
沈清歌眼角一垂：“露露，你还小。”
她叹了口气，她早就跟乔辰枫说过她离过婚，也明白地告诉他她没有别的感情，就算要报答，也不会违心的冒然接受他的爱，毕竟最后痛苦的还是两人。
而乔辰枫却似乎并不在乎，说是慢慢相处再说。
典型的温水煮青蛙。
奈何她的心还陷在过往，无法去接受。
乔露推着沈清歌溜达了一会儿，乔辰枫的车子便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们身边。
“哥！”乔露惊喜地叫了一声，“我还以为大年初一你要把我和沈清歌姐晾在这儿呢。”
乔辰枫下了车，笑了笑，目光却放在沈清歌身上：“你也该好被晾晾，省得你到处去疯。”
乔露脸立刻垮了，鼓着脸抱怨了几句。
乔辰枫也习惯了，蹲下身捻了捻沈清歌身上的毯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清歌摇摇头：“没LJ有。”
“后天就去医院吧，我都安排好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几分，“另外，你要去看看你妈吗？看起来她这两年状态很差。”
沈清歌闻言，心一紧，也来不及诧异乔辰枫怎么那么快找到她妈妈的，急忙问：“怎么了？她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身体倒没什么事。”乔辰枫解释着，“只是护工说她把眼睛哭坏了，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
“……”沈清歌眼眶陡然酸涩起来。
妈为什么会把眼睛哭坏了？是因为她吗？
乔露见沈清歌要哭了，一巴掌拍到乔辰枫背上：“哥，你都把姐说哭了。”
乔辰枫见沈清歌眼里满是眼泪，立刻后悔了：“对不起，我只是……”
“下次你能帮我拍两张我妈的照片吗？”沈清歌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
第二十一章 后座空空荡荡
乔辰枫愣了一下，他以为沈清歌会说要让他带她去养老院看看的。
沈清歌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在妈心里，两年都没出现的她已经死了。
额头上曾经被莫母砸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沈清歌的心也随之疼痛起来，那时的莫母，是真的下了死手要她的命。
乔露见自家哥哥那慢半拍的模样就来气，便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脚。
乔辰枫瞪了乔露一眼，才回道：“好。”
直到两天后，沈清歌住进了复健医院，乔辰枫将几张照片交给沈清歌。
沈清歌看着照片上那苍老了十多岁的莫母，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攥着照片，肩膀因为抽泣颤抖着，看的让人心疼。
乔辰枫也没劝，等她哭完了才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慰到她情绪平复了下来。
此刻，才开完会的傅斯寒带着几箱水果又去了养老院。
护工见他拿了这么多东西，笑了：“老太太的房间都快被你们带的东西堆满了。”
听到他们两字，傅斯寒并没有多大反应。
陈烨也经常来看莫母，或LJ许他每次来也都带了不少东西。
可当看到莫母房间桌上一些比较名贵的药时，他心生疑惑：“那些是谁买的？”
上一次还没看见桌上放着药，陈烨这两天没来，养老院也不可能突然给莫母买，会是谁？
护工甩了甩满是水的手：“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跟你年纪差不多，他说他是沈清歌的朋友，来看看老太太。”
沈清歌的朋友？
傅斯寒眉立刻拧成一团。
沈清歌曾说过陈烨是她唯一的朋友，护工也认识陈烨，那这个突然出现的朋友又是谁？
“前两天我看他还给老太太拍了几张照片……”
护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老爷子的叫她的声音，她高声应了句忙跑了过去。
傅斯寒闻言，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是沈清歌以前的朋友来看莫母还情有可原，但拍照片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禁大胆的去猜测，是不是要给沈清歌看。
傅斯寒凤眸一眯，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烨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秒后，陈烨淡淡的声音才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喂。”他似乎没有想到傅斯寒会给他打电话，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都臭到不行了。
傅斯寒看着桌上的药，神情严肃：“去查查你说看到沈清歌那天下午的航班人员名单。”
这么直截了当的“吩咐”让陈烨一愣，也有些不满：“你不是说我眼花了吗？”
“去不去？”傅斯寒语气一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陈烨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回了句：“知道。”
电话挂了后，傅斯寒找到护工，让她帮忙留意那个自称是沈清歌朋友的男人。
直到坐到车上，狭窄安静的空间内才将傅斯寒的心跳声放大了数倍。
他捂着心口，努力地将呼吸放缓，却怎么也平复不了躁动的心绪。
他看向后视镜，里面的后座空空荡荡，但此刻他却觉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重新填满了。
傅斯寒舌扫过腮帮，又紧抿着唇，一双黑眸盯着前方的路一动不动。
沈清歌，你一定还活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