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也喜欢飞机吗？」
肖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叔叔是开飞机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当场僵在原地。
他真的当机长了？
记得高三时，有航空学校的老师来我们学校做宣传。当时正处在迷茫期的我听了介绍后，心动不已。
周末还拉肖晏一起坐飞机，当飞机在蓝天白云里翱翔时，我一下子喜欢上那种奇妙的感觉。
那时，我就立下志愿，无论如何都要当上飞行员。
为了考进航院，我夜以继日地学习，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考上了航空大学。
我没想到，肖晏竟然也和我考进同一所大学。
以他当时的成绩，就算是考清华北大也不在话下。
后来他跟我表白时，我才迟钝地发觉，他喜欢我整整三年。
从高一到高三，那时的他意气风发，青春年少。
「柚柚，你知道吗？是你让我的生活充满了激情和希望！」
年少的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是他的救赎，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挥霍他对我的爱和包容。
在回忆里，和肖晏在一起时几乎都是甜蜜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令我在跟他分开的这些年总能时常想起他来。
儿子奶乎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叔叔，你好厉害啊！」
肖晏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叔叔下次带你去机场参观好不好？」
「真的吗？」儿子欣喜若狂，瞪大了眼睛问。
肖晏点点头，表情认真无比：「当然是真的，叔叔说话算话，来我们拉钩！」
「好耶！」
我：「……」
以前的时候，肖晏就喜欢跟我玩这套拉钩的约定。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没变，用同样的套路套路起儿子来。
半个小时很快到了，我从烘干机里拿出他的衣服，礼貌地对他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肖晏接过衣服后，顿了顿，又道：「谢谢你。」
我和他到底是生疏了。
窗外的雨停了，肖晏换好衣服就走了。
儿子看着他的身影，满脸不舍。
「妈妈，我喜欢这个叔叔。」
呃——
儿子才和肖晏接触多久就喜欢他了？
难道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吗？
肖晏前脚走，闺蜜后脚就打电话进来。
我无奈道：「你可真够鸡贼的！」
闺蜜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切，少给我转移话题！怎么样？」
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我明知故问：「什么怎么样？」
「许柚柚，你故意的吧？别给我打哑迷，现在再见肖晏，对他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感觉，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我和肖晏是爱过的，这样就足够了。
「胡说！许柚柚，你真当我眼瞎吗？这么多年你一直单身，不就是在等他吗？」
我苦涩一笑：「没有，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等他？我不结婚，不还是怕儿子受委屈嘛，你也知道这年头谁愿意当后爹啊！即便是有人愿意当，你就不怕你干儿子不招人待见？？」
「你少拿儿子当借口！」
「……」
6
如果时光倒流重回大学时光，我或许会奋不顾身地走向他。
但是现在，我彻底没有当年的底气了。
大学时，我和他在各自的专业里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
肖晏是校草又是学霸，我和他之间不分伯仲。
当初我们俩的恋情一公开，就受到很多同学的祝福和艳羡。
就连我们两个各自的导师都会调侃，说等着以后喝我们的喜酒。
当时的我也以为，我会和肖晏从校园走到婚姻，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临近毕业，我参加了某航空公司的封闭式集中培训。
为期两个月，等培训结束，肖晏已经以优异的成绩提前被招聘去了一线城市的外企。
从每天的朝夕相处，一下子变成见不着面的异地恋。
我很不适应。
当时参加招飞计划，我的压力也很大。
在飞行员的行业里，对女性飞行员的歧视不小。
我觉得肖晏只会在口头上安慰我，而渺小又无助的我对行业歧视无能为力。
各种压力之下，我和他频频吵架。
肖晏的事业发展很顺利，而我却在论文答辩当天收到招飞落选的通知。
我忍不住给他打去电话，本指望他能给我安慰。
不承想，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位声音甜美的女声。
「不好意思，肖晏正在洗澡。」
试问：这样一句话，哪个女朋友不会误会？
说来也巧，室友的亲哥就是和肖晏同一家公司的。
他说，公司的董事长对肖晏很是青睐，听说有意提拔他，公司对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要选他做女婿。
我一怒之下，跟肖晏提了分手。
我哭了一大场，拉着室友去喝酒。
在喝得酩酊大醉时，看到了肖晏。
他知道我生气后，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订机票飞回来的。
「柚柚，对不起。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且事情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望着他冷笑：「那是什么样？肖晏，我们不一样了！」
肖晏抱着我，心疼不已。
那晚后来发生的事情我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他发了疯似的在我唇上掠夺。
第二天，在酒店醒来，他还在熟睡。
我忍不住偷偷拿起他的手机，点开微信就收到无数条消息。
无一例外，都是那天接电话的那个女生发的。
言语中带着关切和暧昧，她就是董事长的千金。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知道，我和肖晏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不告而别后，我删掉所有同学的联系方式，一个人提着行李躲去丽江。
一个月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嘴角有酸涩的味道，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湿的。
什么时候哭了呢？
这样低落和心痛的情绪我以后在生过儿子之后不会再有了。
没想到，在见到肖晏后，竟又卷土重来。
我抱着双膝，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在一旁堆积木的儿子似乎觉察到我低落的情绪，立即跑过来抱住我的头，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哭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7
我摇摇头：「没有，妈妈好着呢！」
儿子疑惑地问：「那妈妈为什么哭呢？」
我拭去眼角的泪水，笑着安慰他：「儿子，这是喜悦的眼泪。妈妈是在为你长大懂事而高兴，所以才流出来的眼泪。」
儿子似懂非懂，用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为我擦去眼泪。
「我不要妈妈哭，我要妈妈天天开心！」
「好，妈妈只要看到你就会天天开心，好不好？」
儿子在我安抚下，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得迟了些。
给儿子穿好衣服，才发现连做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儿子，我们今天吃小笼包好不好？」
儿子点点头：「好呀，我最喜欢吃小笼包了！」
我在他脸上亲了几下，儿子一向暖心，在我印象中他几乎没有无理取闹过。
打开门，我愣住了。
还好儿子反应快，张开双臂激动地喊道：「肖叔叔！」
肖晏？他来干什么？
「有事？」
肖晏已经蹲下身把儿子抱在怀里：「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们吗？」
我：「……」
「真不好意思啊，今天恐怕不能招待你了，我要先送儿子去上学然后再去上班。要不，我帮你联系其他的同学……」
肖晏直勾勾地盯着我道：「我是来专门送你和小朋友去上班上学的。」
为啥啊？？？
「好香啊！」
儿子伸长了脖子看他手中提着的纸袋。
「小笼包。」
儿子兴奋得直拍手：「肖叔叔真棒，是妈妈告诉你买小笼包的吗？」
我尴尬得不知所措。
他笑问：「还没吃饭吧？」
我：「吃过了。」
好大儿：「没有！」
肖晏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但当着小朋友的面撒谎似乎不太好吧？」
我：「……」
坐在干净整洁的车内，我拿着小笼包味同嚼蜡。
身旁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频频扫视在我身上，肖晏终于忍不住问：「胃口不好吗？还是小笼包不合你的口味？」
我摇摇头。
都不是，是人。
下一秒肖晏就开口道：「不会因为我吧？」
我：？？？
我干笑道：「哪里，我是昨晚吃得太饱，早上还撑着呢！你今天没有飞行任务？」
肖晏摇摇头：「休假！」
他看了看我，状似无意地问：「听说你在华苑单位工作。」
听说？
听谁说？
我才换工作不久，上一份工作清闲时清闲，但工资太少。
现在儿子大了，上学、兴趣班什么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没有，前段时间刚换了工作。」
肖晏莫名地笑了：「怪不得我找不到你，要不是这次的同学聚会，恐怕我还会一直找你。」
我不禁愕然：「找我？？？」
一直？
和我分手后，他不是应该和董事长的千金结婚吗？
不对，如果结婚的话他就不会改行当飞行员了。
我想问他这些事情来着，可又觉得没必要。
我和他都已经分手好多年了，再追问前尘往事着实没意思。
纠结再三，始终没有开口。
路上我一直忐忑，生怕他再说些什么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