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门口是一大片血泊,而那片“血湖”中闪着一抹银色的光。
秦远修瞳孔骤然紧缩,险些栽倒在地。
那是黎诺的录音笔!
医院。
秦远修赶到时,抢救室的门还紧闭着,门框边亮着的红灯刺得他心焦灼不已。
他攥紧了手,呼吸急促地倚着墙。
跟在身后的秘书想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秦远修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沾血的录音笔。
顶端蓝色的微光表示着此刻还是录音状态。
微颤的手按下停止,再按下播放,没多久,薄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争执、谩骂再到诬陷,黎诺一声惊叫,录音笔掉落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像一记重锤直直打在秦远修的头上!
他紧握的手青筋凸起,忽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有什么从他身体里被硬生生抽去,连站立都开始困难。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秦远修仓皇的眸子终于有了焦距,他踉跄着冲了上去。
手术室的门还没完全打开,但里面医生的话,却像一道雷狠狠劈在他的心上。
“记录一下,死亡时间为2020年9月15日下午六点四十三……”
医生沉重的话好像将秦远修的步伐彻底打乱了。
他微颤的眸子紧紧看着手术台上被白布盖着的人,呼吸好像都被夺走。
短短几秒,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关于黎诺的点点滴滴。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记忆还是黎诺的一生。
医生护士诧异地看着突然冲进来的秦远修,见他神情如遭雷击,也只能露出同情的目光。
快要僵硬的腿重新抬起,一步步迈了过去,秦远修眼眶通红,紧咬着后槽牙不让眼泪落下。
颤抖的手悬在白布上,凸起的青筋像是在告诉别人此刻他内心的挣扎和恐惧快要将他吞没。
“苏苏?”
嘶哑的就像哭了好几天的嗓音透着些苍凉,秦远修唇齿相颤:“苏苏?”
没有人回应,连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去了,似是让了一处让他们做最后的诀别。
终于,隐忍在眼眶中的眼泪就像倾泻的大雨落下,秦远修再也挡不住心中的抽离感,脱力跪了下去。
哪怕脑子里最后的清醒还不断的告诉自己黎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但面前毫无声息的人却默默地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秘书陈书逸站在门口,看着秦远修跪在手术台旁,沉闷的低泣让他也于心不忍。
过了一会儿,几个护士走了进去,见秦远修还在,不由劝道:“先生,节哀吧。”
说着就准备把人推出去。
秦远修面色苍白地站在一旁,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是目光却始终都在白布上。
直到人被推出手术室,他才像是被针刺了般回神,慌乱地追了出去。
秘书立刻拦住他,苦着脸劝道:“总裁,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
“滚开!”
秦远修一把推开他,冲上前拉住移动病床。
护士被他的举动惊的有些无措,想劝却又不敢。
秦远修颤抖地抓住白布一角,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一角掀开。
让半张惨白的脸露出时,他瞳眸一震。
不是黎诺!
更加颤抖的手几乎在下一瞬间松开了,他的心就像做了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着。
但占据最多的还是庆幸,眼前的人不是黎诺,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活着?
秦远修如鹰般的眸子紧抓着护士,急切问道:“黎诺呢?”
护士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
她正要提醒秦远修去护士站查查,陈书逸拿着手机快步上前。
“总裁,总监在楼上!”
等两人赶到楼上,黎诺正好被推出抢救室。
她头缠着厚厚的一圈纱布,脸上也满是蹭伤,氧气罩盖住了她半张脸。
秦远修高悬的心一紧,却又不免放松了些。
好在看到的不是覆盖着白布的黎诺……
然而黎诺却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与阮母仅仅相隔一个病房。
“伤者大脑受到重创,有长期昏迷的可能。”医生神情凝重地看着已经怔住的秦远修,“你是家属吗?”
秦远修眸色微沉,点了点头。
之前他那样推脱自己和黎诺的关系,没想到在承认时,面对的竟然是她可能长期昏迷的情况。
他泛红的眼溢出点点悲戚,望着黎诺的目光也多了丝自责。
她会一辈子这样吗?
几天后。
黎诺虽然还不能走路,但也能勉强坐着。
吴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来,她见坐着轮椅的黎诺望着窗外发愣,忙道:“小姐,别看了,趁热喝了吧。”
然而黎诺目光怔怔地看着楼下发新芽的树,堪堪开口:“几,几月份了?”
吴芳道:“快四月了。”
闻言,黎诺心骤然紧缩。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车撞了以后,那时候还是九月。
也就是说,她昏迷了半年!
那妈她……
吴芳正想安慰几句,却见黎诺抬起那抖如筛糠的手奋力推着轮子,像是要走。
她慌忙放下碗:“您要去哪儿?”
“去,去护,士站!”黎诺红着眼,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吴芳不明所以,但看她这样,也将她推到了护士站前。
一番费力的交涉,几分钟后,护士说:“刘女士在去年十月八号就已经去世了。”
这句话就像一颗手雷扔进了黎诺的脑子里,炸的她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吴芳看着她脸色惨白,就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小姐?”她小心地叫了一句。
“回,回去吧。”